記得看《飛出個未來》或是其他類似科幻作品的時候[1],如《太空旅客》,一直有些不解。多年前,如果我們人類設計一款冷凍箱或睡眠器,用來保存我們的身體。那么要是這個負責保存的公司,或是太空船或是機器人,遭遇到變故怎么辦?
這個問題一閃而過,我沒有繼續思考。
前一段時間讀塞利格曼的積極心理學[2],他早年靠提出“習得性無助”理論而知名,后來轉換了這種研究思路,發現人可以改變這種無助狀態,通過訓練一種積極的解釋風格,從悲觀絕望中走出來。
最近又讀到了戴蒙德的《第三種黑猩猩》,和《性趣探秘》兩書后,被演化生物學所吸引,并試圖用演化生物學去解釋一些人類現象,寫了幾篇文章如:《為何性如此有樂趣?人類樂此不?!?/a>,《母乳喂養史與男人喂奶的反進化》,以及《白雪公主為什么不嫁給小矮人?》等。
與此同時,也嘗試用演化生物學的角度去理解塞利格曼的“習得性無助”。如果人類遺傳和演化的目的在于繁衍,那么樂觀的人無疑才能更有益于生存繁衍,那么為何如塞利格曼的實驗中,那么多人和動物均出現了“習得性無助”呢?
然后我進一步思考,把塞利格曼先放到卡尼曼的認知心理學的框架中,先將卡尼曼提出的快速反應系統一和慢速反應系統二放入演化的角度去理解。例如,正是人類在進化過程中,面對一頭獅子,可能不需要系統二的左思右顧,系統一的快速反應才是正確的,也讓這些人類將基因遺傳下來。而系統二是為了保存人類進化過程中習得的經驗,通過后天教育學習進一步繼承下去,而不是如系統一通過基因繼承。
然而,我還是沒有理解“習得性無助”的演化生物學意義。當我試圖讓演化生物學為心理學提供基礎時,我遇到了知識上的欠缺,我既不熟知心理學也不熟知演化生物學。
但有一個方法,使得我和黑猩猩不同,那就是我會使用搜索[3]工具去學習。果然,我發現了一門將演化生物學和心理學結合的新學科,這個學科發展已經蔚然壯觀,而且我也多次遇到卻與之失之交臂。
就拿道金斯的《自私的基因》一書來說,在多處看到有人提到過這本書的偉大之處。但看標題,我一直以為,這本書講的是,人生而自私,并為自私找尋一個生物學的解釋罷了。
在我先閱讀了《機器人叛亂》里,對道金斯給予了極高的評價。然后,我再去認真翻看此書時,才知道與我只看標題讀書的觀念相去甚遠,道金斯批評說:
許多批評家—特別是那些嘩眾取寵的批評家(我發現他們一般都有哲學背景)—喜歡不讀書而只讀標題。
我感覺說的就是我,我正是他批評的那個有點哲學背景、只喜歡讀標題的批評家,雖然我還不至于嘩眾取寵。
不過這本書書名的問題,作者也在三十周年紀念版[4]簡介里,思考再三,也承認現在取名為“不朽的基因”或許才正確,我就用這當作了本文的標題。
道金斯的觀點或是其他演化生物學、演化心理學的基本觀點,其實就是達爾文思想的延續,只是我們在接受達爾文進化論的同時,卻拒絕達爾文在倫理道德、人文學科上進一步的震撼意義。如基思·斯坦諾維奇在《機器人叛亂:在達爾文時代找到意義》里所說:
現代進化理論的寓意以及認知科學的進展,將在21世紀導致許多傳統概念的土崩瓦解,即使人們已跟這些概念共同生活了很多個世紀。
無論是演化生物學、演化心理學和認知科學里,逐漸接受了我們人類只是基因的載體,如此而已,基因為了延續自己,讓我們生與死,讓我們繁衍與交配,然后通過我們與別的載體的交配,進一步復制自己,傳播出去。
再回到休眠艙和冷凍室的問題上,這個問題是道金斯和斯坦諾維奇等人,一直醉心的比喻。只是躺在休眠艙里的不是我們人類,而是基因,那個負責看守著休眠艙里基因的機器人,才是人類。
基因為了復制自己,設計了人類這個載體,載體可以更新換代、可以死亡,但是一定要保障基因在休眠艙里的安全。
我們都熟知阿西莫夫的“機器人三大定律”[5]:
一 :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或因不作為使人類受到傷害。
二: 除非違背第一定律,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的命令。
三 :除非違背第一及第二定律,機器人必須保護自己。
這個定律,可以看作是人類為了讓處于休眠艙的自己,給看守我們的機器人設置的定律。那么,要是我們自己是那個看守的機器人,而基因是躺在休眠艙的我們呢?
人類作為基因的載體和守護著,基因也可能為我們人類設置類似的三大定律,可以參照阿西莫夫的定律,基因提出的“人類三大定律”如下:
一:載體不得破壞基因復制,或因不作為使基因復制受到傷害。
二:除非違背第一定律,載體必須服從基因的命令。
三:除非違背第一及第二定律,載體必須保護自己。
進化心理學的結論是如此讓人沉淪,難道我們這個守護基因的機器人注定要當作一個玩偶,沉淪在基因設置的定律里嗎?
斯坦諾維奇在《機器人叛亂》里,提出的正是一種可能性,我們可以拿起“武器”,反叛基因的獨裁。問題是,當你是個奴隸的時候,你是否承認自己受到了壓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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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關于冷凍和休眠的科幻電影參見《太空旅客》的人體冰凍又出問題了我怎么一點也不意外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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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的文章《再次強調這不是雞湯,而是積極心理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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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書出版已經三十多周年了,自1976年英文首版,到1998年首次出中文翻譯版,2012年中信再次推出新版,而2017我才讀到,想來和國際最新研究相差了30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