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短篇小說的故事核濃縮在標題里,主人公是中學語文老師朱方元,出軌對象是小萍:妻子鄉下的親戚,妻子住院時家里的臨時保姆。這一次出軌,讓朱方元余生都活在陰影里,讓朱方元用后半生去贖罪,不過,他活該!
普通人寫出軌,文字上可能很用力,場景上也雞飛狗跳,然而姚鄂梅寫出軌,則是輕描淡寫地敘述著,字里行間卻處處彌漫著沉重,讀完我不禁感嘆她駕馭文字的能力和小說巧妙的結構。
一、小說的結構。
小說開篇“鬧鐘七點就響過了,現在已是八點半,朱方元還睜著兩眼躺在床上”,簡單一句話,交代了時間和主人公,接下來作者很絲滑地敘述朱方元的退休生活,并用朱方元寫自傳的方式回憶了他的部分人生。等他回憶結束起床已經是十點多了,早餐正將就著,給他做午飯和家務的鐘點工小秋來了。小秋很健談,開啟話題和朱方元聊天,在小秋的攛掇下,朱方元決定跟著小秋去買羽絨服。朱方元買了好幾件衣服,還意外地幫小秋買了一件紅呢大衣,小秋承諾明天還他錢。結果,小秋從此消失了,只留下她老公腿部受了傷在街上擦鞋的信息。
朱方元試圖找過小秋和她老公,但全都是徒勞。在湊合了一周后,朱方元找了新的鐘點工。一個偶然的機會,朱方元從鐘點工口中得知小秋老公的消息,他迫不及待地找過去了。他見到了那個半截人,但那人是小萍的老公,朱方元看著蒼老的小萍,默默回家了。小說最后才把朱方元那次出軌呈現在讀者面前,他的出軌雖然不是主動出擊,也許是小萍的陰謀,但他終究是出軌了,他得為此付出代價!
小說結構的巧妙之處在于把情節的推動揉進回憶里,場景的變換也很自然,前部分設置懸念,后部分抽絲剝繭般地一層層揭開真相。
二、朱方元其人。
朱方元本是個農村人,機緣巧合下他到水利局幫忙,好巧不巧,水利局旁邊是師范學校,這兩個地方是他命運的轉折點。在水利局打雜時,朱方元喜歡去師范學校溜達,因一個無意的舉動得以做旁聽生,并在師范學校獲得了第一張文憑,后來他在一個鎮上當起了老師。還是水利局的老同事幫忙,他跟縣財政局某領導的女兒結婚了,岳父把他調到了縣一中,朱方元通過婚姻找到了靠山。接下來當然是伺候好靠山,朱方元一直包攬了岳父家跑腿出力的活兒,對老婆也總是慣著。對此他的父母頗有想法,朱方元從不辯解,他的父母拎不清看不明白,可他深諳里面的門道。
即使背靠大樹,朱方元對工作一直很認真,一則他勤奮慣了,二則他的靠山終究有走的那天,他得有些真才實學傍身。他經常去聽課,備的課比學生的作業還認真,因此,他在業內越來越受人尊重。至此,朱方元是努力上進的,積極明亮的,會來事兒情商高的,活得也算通透。
后來妻子住院,接連動了兩次大手術,因為他忙,妻子叫來了比自己小十來歲鄉下親戚小萍,照顧生病的她和忙碌的父子倆。就是這次,朱方元出軌了,他是害怕的,趕緊買了一件紅呢大衣送給小萍,小萍很開心表明不會說出去。妻子一出院小萍就回去了,從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俗話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妻子整理客房時,在小萍的床單底發現了一條男士短褲??僧斊拮訂柶饡r,他卻否認了,還想了幾套說辭解釋,可是妻子不再問了,也不再讓他碰了,他們開始了分居生活。兩人貌合神離地過著,朱方元拼命地表現想以此證明他的“清白”,工作上他也起早貪黑地拼著,干到副校長退休的。妻子走了后,他請鐘點工做午飯干家務,享受著坐牢般的退休生活。再次遇到小萍,他應該是嫌棄蒼老的她,才沒有動什么心思,多么現實的男人!
自詡“壓根兒就不是一個容易犯錯誤的體質”的朱方元,偏偏犯了幾乎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被妻子發現后還不敢承認,對于一個愛他的妻子來說,他不再值得信任,任他怎么表現怎么證明都挽回不了什么,妻子不理睬他也在情理之中,他是咎由自?。?/p>
三、幾個女人。
妻子。“只要她拎回來的衣服,沒有一件他穿上不合身、不喜歡的,她對他的了解,甚至超過他自己”,可見,她原本是個好妻子,她是愛朱方元的,對他也算體貼入微。面對朱方元出軌,雖然她心里難受,但她不爭不吵更沒有打架,堅毅、極愛惜形象的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懲罰他:分居。這種懲罰傷人也傷己,等于她默默隱忍了朱方元的出軌,長期的隱忍讓她的健康每況愈下,最終絕望離世。
小萍。這個姑娘應該是看不上自己的結果對象,戀上了朱方元,才讓朱方元陷進她的溫柔鄉。她的確沒有說出去,但她留了一個定時炸彈,這個炸彈足以把他的家炸翻天,她可能在想:我過不好,也不會讓你好過!不能太便宜你!
小秋:小萍的妹妹,讀完后感覺她的出現和消失都像是設計好了的,這個“信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撿了一件紅呢大衣??勺罱K劇情沒有向她設計的方向走,因為朱方元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他只想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