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愛情的模樣
愛情是件奢侈品,它不僅站在面包的基石上,下面還墊著房子、車子……它是天枰上的交易品,每一次砝碼的加減都是震顫。跌跌撞撞一路走過來,有歡笑、有彷徨、有失望、有痛苦,刻骨銘心也遍體鱗傷。走過以后才看清了遠方,愛情的模樣。就像歌詞里唱的,你是巨大的海洋,我是雨下在你身上,我失去了自己的形狀。星星在夜空中閃亮,星空下我不停流浪,此生我無知的奔忙,只為你眼光都化成光亮。我為了你勇敢地挑戰全世界,可你卻讓我將愛情和親情劃一個界限。
日子不溫不火地往前淌著,白雅丹嫁人了,唐偉紅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工作上。居高不下的房價,天天上漲的物價就壓倒了許多城市里的外來人員,而自己的父母長期吃藥又沒有醫保,姐姐和姐夫賺的錢也僅夠溫飽,一大家子的重擔都壓在自己身上,他只能拼盡全力不停往前跑。鄭建升職了,加薪了,有了房,有了車,當官果然是最容易賺錢的職業。搬家那天,他把母親擺夜攤的那些家檔全部扔光了。
汪平對娜娜似乎到了癡迷的地步,別墅里面經常看到兩個人的糾纏,甚至到不分白天黑夜的程度。林小米還發現了個有趣的事情,汪平和娜娜幽會的別墅竟然跟田玉珠和鄭建一起私會的別墅在同一個小區。最夸張的一次,林小米在門口聽到汪平的叫聲轉身離開,沒走兩步,田玉珠殺豬一樣的喘息便傳入她耳朵。
湖水總在平靜中掀起波瀾,然后又在波瀾中慢慢平復,千塘以經過了上一陣的風起浪涌后又恢復了波平浪靜,林上米和紀梵后來幾次去汪平那邊都沒什么發現。娜娜似乎離開了,汪平竟然一點事都沒有,還是穩穩坐在市委書記的位置上。照樣一邊玩著他的陰謀,一邊和各種女人風流快活。林小米跟著紀梵去過溫哥華,李子楓在一所學校找了份教中文的工作,另外還在當地的華人報當兼職的編輯。工作做得好像還不錯,他的臉上平平靜靜,看不出任何的悲傷,也許真的印證了那句“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
這里已經是春天了,見李子楓和陳卓陽都沒什么事,林小米便減少了去那邊的次數。她被編導、配音、主持和秦導的魔鬼訓練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同時,學校里的畢業論文的要求出來了,后面附了十多個思考題,涉及面之廣之細,讓林小米聞所未聞,好幾次莫尼都讓她問死機了。更可氣的是莫尼竟然會說“小米,這些問題應該你自己解決,而不是找我要答案”。
夏初秦導把林小米調離了和紀梵一起的節目,讓她去主持一檔外景。雖然沒有內景那么高要求,高跟鞋也可以脫下了,但她發現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以前她喜歡這里的毫無遮擋的陽光,調到外景后,陽光就變成了皮膚殺手。每天皮膚都被曬得紅紅的,有兩次還脫皮了,弄得她林小米苦不堪言、連連叫上當,她甚至有點懷疑秦導是不是因沒有女愿意主持這檔節目,所以才把她拖下水。
下午四點半林小米收工了,紀梵來接她,過兩天是蔓晴生日,林小米便拉紀梵逛街去買份生日禮物。自從秦導把她調離后,兩人基本上是白天樓下說再見,傍晚樓下車上。林小米要出外景,兩個人經常中午都碰不上頭。今天林小米的心情不錯,論文已經完成了,當然寒青幫了不少忙。實習報告也拿到了,秦導和陸主任都給她寫了極高的評價。入職申請秦導也已經在她的報告上簽好字,就等八月份的一張畢業證書了。以后就再也不需要替電視臺當免費的勞力了,5000的薪水也算滿意,找工作順利得超出林小米想象太多。
街上的行人不多,林小米和紀梵決定去精品街逛一逛。林小米在一個轉角的櫥窗前停了下來,櫥窗里掛了一件婚紗,美倫美奐到讓人無法呼吸。象牙白的顏色純美得讓人不忍碰觸,仿佛一切都會在彈指一瞬中飄逸沾染。層層疊疊的輕紗漫,綴滿蕾絲織就的玫瑰,還有那一閃一閃的亮片,映著燈光下緊緊扣住了所有的專注。如果童話故事里灰姑娘穿的是水晶鞋的話,那么這應該是一件水晶婚紗,可以把一個灰姑娘變成公主。林小米的眼睛盯著婚紗,腳下好像生釘了般被釘住了。
“去試試?”紀梵輕輕拉了拉林小米沒反應,只好停下了腳步。
“畢業后我們結婚嗎?”林小米輕聲問道。
“不是說好三年嗎。”紀梵為難地搖了搖頭,男人的自尊心讓他不想由林小米來承擔他的債。
“不試。”林小米撇開撇嘴轉身正準備離開時,店里的走出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熱情招呼兩人進去。女人認出了林小米是電視臺的主持人,把婚紗從櫥窗取下來讓她去試了試。林小米心動了,拿著婚紗跑進了試衣間。精美的婚紗套到身上當然漂亮,林小米看著鏡中的那個自己,仿佛真的變成了那個童話里的公主。微微地側過身,林小米看到了標價簽不由倒吸了口氣,18800這都超出她和紀梵一年的生活費。
“好像太長了。”林小米瞬間沒有了底氣。
“穿上高跟鞋就剛好了,拖地漂亮,要不要試試別的款?”女人走過來幫林小米把裙擺鋪好。
“我們……還早,對不起奧,我去換下來。”林小米變得吞吞吐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沒關系,你穿起來真得很漂亮。”女人也沒有生氣,笑盈盈接過婚紗目送兩人出門。
林小米低著頭出門時,不小心撞到了正欲推門進來的顧客。“小米?”伴著那個熟悉的聲音,林小米抬起頭,赫然發現站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陳少銘,似乎自從蔓晴那一別后就再也沒有見過面,她甚至已經把陳少銘這個人忘記掉了。
陳少銘把兩人重新請回了店里,敘舊,交談中,林小米知道這個店原來是他表姐開的,而那件婚紗是他表姐手工縫制的,獨一無二、僅此一件。陳少銘提醒兩人記得給他發請貼,林小米馬上擺了擺手說兩人不結婚,紀梵的臉當場就黑了下來,然后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兩人回到家里,紀梵就一直悶悶不樂,沒有開口說話。
“你生氣啦?”林小米洗過澡后主動粘了過去。
“沒有。”紀梵應了一句,繼續低頭看雜志。
“肯定有。”林小米從紀梵的手臂下鉆了進去。
“我是不是挺沒用的?”紀梵在心里暗自嘆了口氣,放下雜志把林小米摟到懷里。漂亮衣服是每個女孩都想要的,更何況那是件婚紗。
“我是不是要求越來越多,越來越難養了?”林小米有點后悔。如果知道那件婚紗這么貴,打死她也不會去試。
“哎,我真的養不起了,怎么辦?”紀梵嘆了口氣。
“哎,我還以為找了個有房有車的,只是沒想到,竟然連件婚紗也買不起。”林小米聽出了紀梵開玩笑的口吻。
“死丫頭,耍我。”紀梵反應過來把林小米壓到身上。
“不穿婚紗也可以結婚的。”林小米把雙手環到紀梵脖子上。
“還有兩年。”紀梵沒有向林小米妥協。
“你就不怕萬一我哪天發財了,然后不要你啊?”林小米伸手去抓紀梵的癢,紀梵沒有防備,她一下就得手了。
“小米,我沒能力給你全世界,但如果你愿意,我的世界可以全部給你。”紀梵抓住林小米的手,眸子里全是真誠。
“好吧,反正我也發不了財。”林小米溫順點點頭送上自己的唇。紀梵伏下身細細的、輕輕的去吻遍林小米的身體,慢慢地,緩緩地,極耐心地用她喜歡的節奏,一點一點把她送到云端。紀梵的愛情,只有用自己的全部去好好愛。
曉娟都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來了,樓上樓下兩層,五房三廳加上挑高的客廳確實很氣派,但房子空空蕩蕩有什么用。結婚不到三個月,吳昊就看到他在外面跟別的女人鬼混,抓到了還振振有詞說哪個男人在老婆懷孕期間不這樣。唯一一次陪白雅丹產檢,開口的第一句就問是男的女的,現在更是家也不回了。
“他下個月25號結婚,娶他們老板的女兒,就在陳卓陽的酒店。”曉娟猶豫許久后小心翼翼開口。
“我知道,這樣不是挺好的嘛。”白雅丹盡量裝出不在意的樣子。
“挺好你就不會昨天這么晚還打電話給我,你老公又沒回家?”曉娟看著白雅丹唯唯諾諾的樣子來氣了,以前她和唐偉紅一起時,可都是她叫東,唐偉紅根本不敢往西。
“嗯。”白雅丹點點頭,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來了。
“男人得管,你不能太順著他。”曉娟抽了張紙巾遞過去。
“我這樣子怎么管他,前天我打電話跟他說我肚子不舒服,叫他陪我去醫院,他竟然跟我說要去自己去,他連孩子都不在乎了。”白雅丹嘗到了自食其果的滋味,丈夫知道她整過容后就直接搬到了另一個房間,跟她提了離婚,甚至還叫她把孩子拿掉。
“哎,叫他爸媽管管。”曉娟也無計可施,勸離婚不現實,不離白雅丹的日子過得比離婚還不如。
“他媽媽聽說是個女的后,就再也沒來過這里。我現在后悔了,我為什么要聽我媽的嫁給他。我真的后悔死了,我現在能把孩子打掉嗎?”白雅丹撲到了曉娟身上大哭。公公婆婆在知道白雅丹做過整容后,便料定了孩子不健康,直接慫恿兒子跟她離婚。那時為了陳卓陽,她想變得比林小米更漂亮,結果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八個月啊,引產下來也是活的。一個破公司的小老板,架子比陳卓陽還大,我真想打他一頓。”曉娟伸出手擁住了白雅丹抱。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作為好朋友,她能做的也只有勸慰幾句。
夜深了,唐偉紅坐在辦公室里,呆呆對著車鑰匙一動不動。老板想把女兒嫁給他的目的很明確,他的身體不好要退了,公司的經營也出現了問題。這個時候他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找一個有能力的人幫他把公司維系下去,而自己剛好入了他的眼。公司的問題,有老板原先的底子在,唐偉紅相信只要調整一下方向就可以發展。實在不行,他自己手上有一款軟件快完成了,他可以拿出來推向市場,他相信有公司的渠道做后盾,一定能夠扭轉公司的狀況。老板的女兒,唐偉紅也認識,五短的身材,長得實在不是他相象中女孩應有的樣子,脾氣卻大得不得了。
唐偉紅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婚姻會是一樁討價還價的生意,老板要他做上門女婿。他不同意,老板退了一步說生兩個孩子,一個跟他姓,但唐偉紅婚后要住到他家去。當然只有他一個人。他的父母,老板愿意再提供一個市區靠近醫院的小套給他們住。唐偉紅看了眼自己的家,80米平的房子擠進了9個人,他的姐姐,姐夫一家六口,還有他爸爸媽媽。如果自己結婚,確實住不下。再買一套?他賬戶上的存款一直僅夠維持自己父母的醫藥費。錢這個字從小就壓著他,然后一點一點地壓彎他的腰……
終于明白愛情是件奢侈品,它不僅站在面包的基石上,下面還墊著房子、車子……它是天枰上的交易品,每一次砝碼的加減都是震顫。跌跌撞撞一路走過來,有歡笑、有彷徨、有失望、有痛苦,刻骨銘心也遍體鱗傷。走過以后才看清了遠方,愛情的模樣。就像歌詞里唱的,你是巨大的海洋,我是雨下在你身上,我失去了自己的形狀。星星在夜空中閃亮,星空下我不停流浪,此生我無知的奔忙,只為你眼光都化成光亮。我為了你勇敢地挑戰全世界,可你卻讓我將愛情和親情劃一個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