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醫院的冷暖
今天是周五了，中午吃飯時，林小米反胃后跑到洗手間里把胃酸都吐出來了。邊上有人遞了杯水過來，“謝謝”，林小米接過水，意外從鏡子里看到竟然是紀梵，她愣住了，拿在手里的杯子不知道是該放下，還是該喝口水后再放下。快有二十天沒有看到紀梵了，他看上去明顯瘦了很多，顴骨都有點出來了，臉色也很不好看。
“你沒事吧？”紀梵還在用手拍了拍林小米的后背。
“沒事，有事也不用你管。”林小米重重地把杯子放到水槽上，轉身朝外面走去。
“小米，我帶你去醫院。”紀梵以快得讓她措手不及的速度上來拉住了林小米的手。
“你神經病吧，松手啊。”林小米被拉到樓下才反應過來要掙開紀梵的手。
“你跟我老實說你有沒有……？”紀梵把林小小推到車邊，眼睛盯著她，咄咄逼人的樣子好像要把她吞下去。
“不要你管。”林小米伸手去推，卻根本推不動。最后她妥協上車，每個月該來的那個沒來，而自己這幾天好像經常覺得惡心想吐。蔓莎跟她說的，每個月的量會很少很少的情況并沒有在自己的身上體現出來。林小米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多少變化，每次來的第一天，她還是像以前那樣會有微微的腹痛感，還伴著各種不適，需要經常跑洗手間。
“如果我也有了，那你會娶誰？”車子到醫院門口，林小米坐在位置里沒有下車。正欲下車紀梵一愣，臉上表情明顯讓林小米嚇到了，但他沒有給她答案，只是拉著林小米的手默默朝醫院大門走去。
陳卓陽把渡假的地點選在了馬爾代夫，順便也把岱小美一并帶去。那個地方，他曾經絞盡腦汁想把林小米帶去。雖然人是無法代替的，但這個小美還是很適合帶在身邊。她也叫小美，不會纏著自己，但只要自己一個電話，她一定在第一時間出現在身邊。不會問自己要錢要禮物，買衣服的時候都避開名牌店走，甚至出去吃飯都挑便宜的店。
對著陳卓陽拿給自己的兩張機票和護照，岱小美驚得說不出話來。馬爾代夫，多少人夢想的地方，她只是隨口說了句“那里好漂亮”。她以為陳卓陽說的那句以后帶你去只是哄哄她的，沒想到機票竟然這么快就擺在自己面前。對著鏡子里那張呆呆的臉孔，岱小美用手狠狠擰了擰，痛覺傳到全身，她才確定這是真的。
半個小時后，檢查結果出來后，醫生說林小米精神太緊張，導失內分泌失調，給她開了點藥后打發她走了。
“你可以安心去做你的新郎。”林小米把報告遞給紀梵。
“我送你回家。”紀梵在心里暗自嘆了口氣，林小米的心思他當然明白，那個女孩從來就不會掩著或是藏著什么。林小米從來不是一個大方到連男朋友都可以拱手相讓的人，于是下車前，她又朝紀梵打了一悶棍：“我周日搬走了，搬到寒青那。”
“我寧可你有了孩子。”紀梵的腳踩下去，車子飛一樣消失在林小米眼前。
一個人走進家里收拾行李，打開柜子，只有少量衣服是自己的，別的東西似乎都是紀梵的，她沒有資格帶走。坐在床上看到那個項鏈，她只能在那個房子里開啟那條通道，搬走后，她似乎要和那個世界永遠說再見了。林小米把通道開啟，還是先來酒店，正好碰上陳卓陽一邊接電話一邊急匆匆跑出去了，林小米趕緊跟了上去。
唐偉紅在醫院門口不停地原地打著轉，見陳卓陽的車子進來，馬上沖了出來。
“什么情況？”陳卓陽三步并作兩步迎著他跑了過來。
“突發性腦溢血，我卡丹丹拿著，醫院要我先交八萬，有嗎？”唐偉紅急得淚水都下來了。
“有，有，別急，我去刷卡。”陳卓陽跟著唐偉紅跑到收費處先刷了卡，然后兩個人又用極快的速度跑上了六樓。把收費單給護士后，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好幾個醫生跑了進去。林小米看了看，到守在外面的有唐偉紅的姐姐唐春紅，還有他的姐夫，另有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唐春紅朝她叫媽。
“媽，沒事的，沒事的，醫生都進去了，爸爸肯定沒事的。”手術室的門關上了，唐偉紅回過頭來安慰自己的母親。
“是的，媽，沒事的，你別急，肯定沒事。”唐偉紅的姐夫也在旁邊勸著。
“媽，你先坐會兒，爸不會有事的。”唐偉紅把扶到了椅子上，他自己心里也沒底，但只能硬撐先勸自己的母親不要著急。
“是啊，阿姨，現在醫學這么發達，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奧。”陳卓陽看了眼前的情況，坐到了唐偉紅的邊上勸慰了句。
“陳總，偉紅有你這么個朋友實在是……今天太謝謝你了，我給你跪下。”唐偉紅的媽媽竟然流著淚，跪到了陳卓陽跟前。
“不，不，阿姨，你別這樣。”陳卓陽被嚇得跳了起來，連忙起身去扶跪在自己面前的老人。
“媽，你別這樣。”唐偉紅也連忙去拉他的母親。老人坐到位置上，又流著淚說了很多感謝的話，唐偉紅和陳卓陽，唐春紅一行勸慰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止住了哭聲。
“小偉，我跟你說件事。”勸住好老人后，唐春紅把唐偉紅叫到了一邊的角落里。
“姐什么事？”
“小偉，不是當姐姐的管你和丹丹，但你是個男人，怎么能把所有的錢都給她管呢，關鍵時刻還不接電話。”唐春紅被氣得不輕，自己的弟弟一個月工資上萬，可身上所有的錢加一起竟然不到五千塊。
“我知道，我會拿回來。”唐偉紅沉默著點了點頭，他怎么也沒想到，白雅丹在這種時刻竟然掛掉了他的電話，還連續幾次掛掉后關機。他的心里早已百感交集，父親昏到送進醫院，醫院先給你開的是交費單，女朋友叫不應，要不是陳卓陽迅速趕了過來，后果……
一群人在手術室外面沉默地等了兩個多小時，醫生還沒有出來。陳卓陽到外面轉了圈，打了個電話給小美叫送點晚飯過來，又到外面買了點飲料提回到手術室門口。
“喝口水，你通知鴨蛋了沒有？”陳卓陽遞了瓶飲料給唐偉紅。
“她給我回過電話，說盡快過來。”唐偉紅臉上有疲憊，有擔憂，有害怕，唯獨沒有戀愛中的幸福。
“可能她堵在路上了。”陳卓陽替白雅丹辯解了句，卻又覺得很無力。白雅丹家就在醫院不遠，單位也不過五六公里，自己到醫院已經兩個多小時了，她就算走路也走到了。
“我只想我爸沒事，別的什么都不想。”唐偉紅搖了搖頭。兩個人一直在避著彼此間的問題，白雅丹要買房，他已經盡力在賺錢了，可是房價永遠漲得比工資快得多。
手術室門口又陷入了可怕的寂靜，一直到半個多小時后，小美抱著一個超大的盒子出現。“你怎么拿了這么多？”陳卓陽看了眼那個大得夸張的箱子，幾乎有半個小美那么大。
“你不是說五個人嘛，我怕冷掉去廚房要了個箱子。”小美把箱子放到地上，打開后里面蓋了好幾層棉布，棉布打開，飯和菜還在冒氣。陳卓陽對著小美不由地笑了笑，她長得不像林小米，性格更不像，卻比林小米乖巧得多，細心得多。
正在這時，走廊有腳步聲傳過來，林小米抬頭看到白雅丹一身粉紅的裙子匆匆而來。飄逸得長裙像只飛舞的蝴蝶翩然而至，在醫院走廊那冰冷的燈光下看上去分外耀眼。陳卓陽把唐偉紅邊上的椅子讓了出來，白雅丹坐下去，裝出一副很焦急的樣子問道：“怎么樣？”
“醫生在里面。”唐偉紅看了白雅一眼，吐了幾個字后又閉上了口。陳卓陽讓小美把飯遞給了唐偉紅媽媽的，老人不肯接，小美和唐春紅又勸了好一會兒才算接過吃了起來。
陳卓陽把飯盒遞給白雅丹，用眼神示意她勸唐偉紅吃一點。白雅丹接了后遞過去，唐偉紅搖搖頭把飯推了回去。“你吃一點吧，這么晚還沒吃飯？”白雅丹又把飯遞了過去。“不要”唐偉紅不假思索把飯又推開了，只是這一次推的有點重，菜湯撒出來濺到了白雅丹的裙子上。“你……”白雅丹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站起身把飯盒重重放到一邊，說了句“隨便你”轉身離開了。
林小米朝陳卓陽看去，他的臉上同樣也有著驚訝的表情，再看看唐偉紅，他一動不動坐在那里，把頭抵在兩臂中間。陳卓陽選擇了閉口，他不想再摻進兩個好朋友的憾情里，不管是唐偉紅，還是白雅丹，他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陳卓陽以為自己又會卷進一場爭吵，不過幸好沒多久，白雅丹自己轉了回來，然后默默坐到唐偉紅邊上。林小米打量過去，她的裙子濕了一塊，上面的湯漬已經洗掉了。
陳卓陽也沒有吃飯，小美勸他吃一點，他也搖了搖頭。“那我幫你揉揉肩膀？”小美還是一副很體貼乖巧的模樣。
“你先回去吧。”陳卓陽搖了搖頭，她不想讓小美和白雅丹有太多的接觸。想起白雅丹那次背著他對小美說她是個替代品，幸虧自己出來得快阻止了，小美估計沒聽明白或是沒壓根沒聽到。
“我留下來陪你吧？”小美微微眨了下眼，乖巧倚在陳卓陽身邊。
“不用，你聽話先回去，明天還要上班，這個月的報表明天下午開會要用。我們出去之前你把手里能做的工作都做好。”陳卓陽搖了搖頭。
“奧。”小美乖巧把垃圾收進垃圾筒后離開了。
在陳卓陽到樓道吸了七根煙和在門口傻坐了六個多小時后，手術室的門終于開了。醫生出來，唐偉紅像彈簧一樣從座位上跳起來沖到醫生面前，“醫生，我爸怎么樣？”
“手術成功的，一會兒就可以轉到監護室了，你們去那等吧。”醫生交待幾句后離開了。一會兒，林小米看到病床上有個老人推出來，一群人朝他叫著，老人躺在上面一動不動，也沒有應答。然后很快有護士叫家屬幫忙推床，老人轉進了監護室，家屬隔著玻璃守在外面。
“姐，姐夫，你們帶媽回去吧，我在這里守著。”出來好一會兒，唐偉紅看著疲憊之極的媽媽和姐姐開口。“我要在這里守著。”唐偉紅的媽媽不肯回去。大家自然是不同意，眾人又勸了好久，老人才同意回去。
“那小偉，我們回去了，你一個人行嗎？”唐春紅的話對著唐偉紅，目光卻落在白雅丹的身上。
“沒事，你們回去吧，照顧好媽，明天再來吧。”唐偉紅強打起精神，轉過身又朝陳卓陽說道：“你也回去吧，幫我送送我媽，今天的事，謝謝！”唐偉紅的目光轉向白雅丹，白雅丹很不合時宜打了個哈欠，唐偉紅頓了說了句“把卡給我，你也回去吧，這里我一個人就行了。”他其實希望白雅丹能在他身邊，給他一點支持。一個下午加晚上折騰下來，唐偉紅疲憊之極，他也想累了有個人肩膀可以靠一靠。
“卡我沒帶在身上。”白雅丹猶豫了下開口。
“我的你先用。”陳卓陽把自己的卡遞了過去，然后拿起唐偉紅的手機按了幾個數字遞過去，“密碼是這個。”
“你明天還給我吧。”唐偉紅心里嘆了口氣，想起他打電話到白雅丹單位始終是無人接聽。加班難道連電話都沒有人接，而白雅丹穿得也不像是上班的衣服，不過現在他沒有心思追究這些。
“知道了”白雅丹淡淡應了句，拎起了包也準備離開。她不想留在這里陪唐偉紅，雖然她明白那一家人的意思叫她留下來。
陳卓陽去開車，白雅丹占了副駕駛室，唐偉紅的姐姐和姐夫扶著老人上了車。把唐偉紅的家人先送到后，陳卓陽朝白雅丹開口：“你去哪了？他在手術室門口都哭了。”
“我有什么辦法，我媽盯著我，不讓來。”白雅丹把受唐偉紅的氣轉到陳卓陽身上。
“算了，明天跟他好好說說吧！”陳卓陽嘆了口氣。
“他真的很生氣啊？”白雅丹略帶擔心地開口。
“那個人是他爸，他爸在里面生死末卜，你呢，三個小時后才像沒事人一樣出現。你拿的工資卡里的錢是他爸的救命錢啊，他不生氣，除非見鬼了。說難聽點，如果今天運氣不好一點，你可能最后一面都見不到。”
“不見就不見。”白雅丹的聲音很輕，陳卓陽聽到后裝著沒聽到。陳卓陽有點后悔自己倦進了別人的感情里。他設計幫唐偉紅得到了白雅丹，可這個笨蛋最后竟然供出來了自己。以致于現在每次只要這兩人一吵架，白雅丹就把賬算到陳卓陽頭上。
車子到白雅丹家樓下后，陳卓陽調了個頭向他自己的公寓駛去。“陽陽，如果你現在知道小米坐在你車里，會不會被嚇到？”白雅丹下車后，林小米爬到了副駕馭的位置。陳卓陽沒有反應，在這個世界里，林小米連灰塵都不如，也許真的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或許自己這三年的日子根本就是偏離了正常的軌道，錯得太多了，以至于么總是在不停地失去，看不到眼前的東西。陳卓陽是這樣，紀梵也是這樣。
跟著陳卓陽回到公寓，林小米意外發現岱小美竟然在客廳里。
“你回來了？”小美聽到開門聲馬上從沙發上跑了過來，熟練地從鞋柜里拿出拖鞋。
“你還沒睡？”陳卓陽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經凌晨一點多了。這個小美有一點和林小米很像，貪睡，有時十點還不到，這個丫頭就能睡著了。
“餓不餓，我煲了燙，把菜熱一下？”小美笑盈盈的臉上全是幸福的表情。
“好。”陳卓陽點點頭，回到家里就有人迎出來的感覺確實不錯。
陳卓陽洗完臉出來，小美已經端上了三菜一湯，雞湯、蝦、小牛排、西蘭花，全是陳卓陽喜歡的菜。陳卓陽餓了，風卷殘云一樣掃蕩著桌上的菜，小美在邊上替他剝蝦，遞湯叫著慢點吃。飯后陳卓陽洗完澡出來，小美已經收拾好碗筷后安靜躺到床上，垂下一頭青絲，模樣看上去十分乖巧。陳卓陽躺到床上，小美拿過吹風機替他吹頭發，“手術怎么樣，沒事吧？”“醫生說成功的，應該沒什么事，睡吧。”陳卓陽累極了，躺到床后馬上合上了眼，小美點點頭后熄燈躺到他身邊。
林小米走過去坐到陳卓陽邊上“陽陽，我要走了，以后可能不會回來了。其實在八年前我就走了.如果你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在你身邊看著你，估計你會嚇倒吧。想不到你這么快就和小美同居了，她看上去挺不錯的。你過得幸福，我在那邊也會安心了。”岱不美是林小米看到的第一個和陳卓陽同居的女孩，就算以前的娜娜，陳卓陽也沒有和她同居過。兩個人的相處看上去非常輕松和舒適，或許以后她就是陳卓陽的妻子，也叫小美。林小米心里隱隱泛起了絲醋意。
林小米悄悄躺到陳卓陽邊上，期盼能最后一次夢到陳卓陽，不過到第二天陳卓陽醒來，她期盼的夢也沒有出現。小美已經離開了，餐廳的桌子上放著她燒好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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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五了，中午吃飯時，林小米反胃后跑到洗手間里把胃酸都吐出來了。邊上有人遞了杯水過來，“謝謝”，林小米接過水，意外從鏡子里看到竟然是紀梵，她愣住了，拿在手里的杯子不知道是該放下，還是該喝口水后再放下。快有二十天沒有看到紀梵了，他看上去明顯瘦了很多，顴骨都有點出來了，臉色也很不好看。
“你沒事吧？”紀梵還在用手拍了拍林小米的后背。
“沒事，有事也不用你管。”林小米重重地把杯子放到水槽上，轉身朝外面走去。
“小米，我帶你去醫院。”紀梵以快得讓她措手不及的速度上來拉住了林小米的手。
“你神經病吧，松手啊。”林小米被拉到樓下才反應過來要掙開紀梵的手。
“你跟我老實說你有沒有……？”紀梵把林小小推到車邊，眼睛盯著她，咄咄逼人的樣子好像要把她吞下去。
“不要你管。”林小米伸手去推，卻根本推不動。最后她妥協上車，每個月該來的那個沒來，而自己這幾天好像經常覺得惡心想吐。蔓莎跟她說的，每個月的量會很少很少的情況并沒有在自己的身上體現出來。林小米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多少變化，每次來的第一天，她還是像以前那樣會有微微的腹痛感，還伴著各種不適，需要經常跑洗手間。
“如果我也有了，那你會娶誰？”車子到醫院門口，林小米坐在位置里沒有下車。正欲下車紀梵一愣，臉上表情明顯讓林小米嚇到了，但他沒有給她答案，只是拉著林小米的手默默朝醫院大門走去。
陳卓陽把渡假的地點選在了馬爾代夫，順便也把岱小美一并帶去。那個地方，他曾經絞盡腦汁想把林小米帶去。雖然人是無法代替的，但這個小美還是很適合帶在身邊。她也叫小美，不會纏著自己，但只要自己一個電話，她一定在第一時間出現在身邊。不會問自己要錢要禮物，買衣服的時候都避開名牌店走，甚至出去吃飯都挑便宜的店。
對著陳卓陽拿給自己的兩張機票和護照，岱小美驚得說不出話來。馬爾代夫，多少人夢想的地方，她只是隨口說了句“那里好漂亮”。她以為陳卓陽說的那句以后帶你去只是哄哄她的，沒想到機票竟然這么快就擺在自己面前。對著鏡子里那張呆呆的臉孔，岱小美用手狠狠擰了擰，痛覺傳到全身，她才確定這是真的。
半個小時后，檢查結果出來后，醫生說林小米精神太緊張，導失內分泌失調，給她開了點藥后打發她走了。
“你可以安心去做你的新郎。”林小米把報告遞給紀梵。
“我送你回家。”紀梵在心里暗自嘆了口氣，林小米的心思他當然明白，那個女孩從來就不會掩著或是藏著什么。林小米從來不是一個大方到連男朋友都可以拱手相讓的人，于是下車前，她又朝紀梵打了一悶棍：“我周日搬走了，搬到寒青那。”
“我寧可你有了孩子。”紀梵的腳踩下去，車子飛一樣消失在林小米眼前。
一個人走進家里收拾行李，打開柜子，只有少量衣服是自己的，別的東西似乎都是紀梵的，她沒有資格帶走。坐在床上看到那個項鏈，她只能在那個房子里開啟那條通道，搬走后，她似乎要和那個世界永遠說再見了。林小米把通道開啟，還是先來酒店，正好碰上陳卓陽一邊接電話一邊急匆匆跑出去了，林小米趕緊跟了上去。
唐偉紅在醫院門口不停地原地打著轉，見陳卓陽的車子進來，馬上沖了出來。
“什么情況？”陳卓陽三步并作兩步迎著他跑了過來。
“突發性腦溢血，我卡丹丹拿著，醫院要我先交八萬，有嗎？”唐偉紅急得淚水都下來了。
“有，有，別急，我去刷卡。”陳卓陽跟著唐偉紅跑到收費處先刷了卡，然后兩個人又用極快的速度跑上了六樓。把收費單給護士后，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好幾個醫生跑了進去。林小米看了看，到守在外面的有唐偉紅的姐姐唐春紅，還有他的姐夫，另有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唐春紅朝她叫媽。
“媽，沒事的，沒事的，醫生都進去了，爸爸肯定沒事的。”手術室的門關上了，唐偉紅回過頭來安慰自己的母親。
“是的，媽，沒事的，你別急，肯定沒事。”唐偉紅的姐夫也在旁邊勸著。
“媽，你先坐會兒，爸不會有事的。”唐偉紅把扶到了椅子上，他自己心里也沒底，但只能硬撐先勸自己的母親不要著急。
“是啊，阿姨，現在醫學這么發達，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奧。”陳卓陽看了眼前的情況，坐到了唐偉紅的邊上勸慰了句。
“陳總，偉紅有你這么個朋友實在是……今天太謝謝你了，我給你跪下。”唐偉紅的媽媽竟然流著淚，跪到了陳卓陽跟前。
“不，不，阿姨，你別這樣。”陳卓陽被嚇得跳了起來，連忙起身去扶跪在自己面前的老人。
“媽，你別這樣。”唐偉紅也連忙去拉他的母親。老人坐到位置上，又流著淚說了很多感謝的話，唐偉紅和陳卓陽，唐春紅一行勸慰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止住了哭聲。
“小偉，我跟你說件事。”勸住好老人后，唐春紅把唐偉紅叫到了一邊的角落里。
“姐什么事？”
“小偉，不是當姐姐的管你和丹丹，但你是個男人，怎么能把所有的錢都給她管呢，關鍵時刻還不接電話。”唐春紅被氣得不輕，自己的弟弟一個月工資上萬，可身上所有的錢加一起竟然不到五千塊。
“我知道，我會拿回來。”唐偉紅沉默著點了點頭，他怎么也沒想到，白雅丹在這種時刻竟然掛掉了他的電話，還連續幾次掛掉后關機。他的心里早已百感交集，父親昏到送進醫院，醫院先給你開的是交費單，女朋友叫不應，要不是陳卓陽迅速趕了過來，后果……
一群人在手術室外面沉默地等了兩個多小時，醫生還沒有出來。陳卓陽到外面轉了圈，打了個電話給小美叫送點晚飯過來，又到外面買了點飲料提回到手術室門口。
“喝口水，你通知鴨蛋了沒有？”陳卓陽遞了瓶飲料給唐偉紅。
“她給我回過電話，說盡快過來。”唐偉紅臉上有疲憊，有擔憂，有害怕，唯獨沒有戀愛中的幸福。
“可能她堵在路上了。”陳卓陽替白雅丹辯解了句，卻又覺得很無力。白雅丹家就在醫院不遠，單位也不過五六公里，自己到醫院已經兩個多小時了，她就算走路也走到了。
“我只想我爸沒事，別的什么都不想。”唐偉紅搖了搖頭。兩個人一直在避著彼此間的問題，白雅丹要買房，他已經盡力在賺錢了，可是房價永遠漲得比工資快得多。
手術室門口又陷入了可怕的寂靜，一直到半個多小時后，小美抱著一個超大的盒子出現。“你怎么拿了這么多？”陳卓陽看了眼那個大得夸張的箱子，幾乎有半個小美那么大。
“你不是說五個人嘛，我怕冷掉去廚房要了個箱子。”小美把箱子放到地上，打開后里面蓋了好幾層棉布，棉布打開，飯和菜還在冒氣。陳卓陽對著小美不由地笑了笑，她長得不像林小米，性格更不像，卻比林小米乖巧得多，細心得多。
正在這時，走廊有腳步聲傳過來，林小米抬頭看到白雅丹一身粉紅的裙子匆匆而來。飄逸得長裙像只飛舞的蝴蝶翩然而至，在醫院走廊那冰冷的燈光下看上去分外耀眼。陳卓陽把唐偉紅邊上的椅子讓了出來，白雅丹坐下去，裝出一副很焦急的樣子問道：“怎么樣？”
“醫生在里面。”唐偉紅看了白雅一眼，吐了幾個字后又閉上了口。陳卓陽讓小美把飯遞給了唐偉紅媽媽的，老人不肯接，小美和唐春紅又勸了好一會兒才算接過吃了起來。
陳卓陽把飯盒遞給白雅丹，用眼神示意她勸唐偉紅吃一點。白雅丹接了后遞過去，唐偉紅搖搖頭把飯推了回去。“你吃一點吧，這么晚還沒吃飯？”白雅丹又把飯遞了過去。“不要”唐偉紅不假思索把飯又推開了，只是這一次推的有點重，菜湯撒出來濺到了白雅丹的裙子上。“你……”白雅丹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站起身把飯盒重重放到一邊，說了句“隨便你”轉身離開了。
林小米朝陳卓陽看去，他的臉上同樣也有著驚訝的表情，再看看唐偉紅，他一動不動坐在那里，把頭抵在兩臂中間。陳卓陽選擇了閉口，他不想再摻進兩個好朋友的憾情里，不管是唐偉紅，還是白雅丹，他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陳卓陽以為自己又會卷進一場爭吵，不過幸好沒多久，白雅丹自己轉了回來，然后默默坐到唐偉紅邊上。林小米打量過去，她的裙子濕了一塊，上面的湯漬已經洗掉了。
陳卓陽也沒有吃飯，小美勸他吃一點，他也搖了搖頭。“那我幫你揉揉肩膀？”小美還是一副很體貼乖巧的模樣。
“你先回去吧。”陳卓陽搖了搖頭，她不想讓小美和白雅丹有太多的接觸。想起白雅丹那次背著他對小美說她是個替代品，幸虧自己出來得快阻止了，小美估計沒聽明白或是沒壓根沒聽到。
“我留下來陪你吧？”小美微微眨了下眼，乖巧倚在陳卓陽身邊。
“不用，你聽話先回去，明天還要上班，這個月的報表明天下午開會要用。我們出去之前你把手里能做的工作都做好。”陳卓陽搖了搖頭。
“奧。”小美乖巧把垃圾收進垃圾筒后離開了。
在陳卓陽到樓道吸了七根煙和在門口傻坐了六個多小時后，手術室的門終于開了。醫生出來，唐偉紅像彈簧一樣從座位上跳起來沖到醫生面前，“醫生，我爸怎么樣？”
“手術成功的，一會兒就可以轉到監護室了，你們去那等吧。”醫生交待幾句后離開了。一會兒，林小米看到病床上有個老人推出來，一群人朝他叫著，老人躺在上面一動不動，也沒有應答。然后很快有護士叫家屬幫忙推床，老人轉進了監護室，家屬隔著玻璃守在外面。
“姐，姐夫，你們帶媽回去吧，我在這里守著。”出來好一會兒，唐偉紅看著疲憊之極的媽媽和姐姐開口。“我要在這里守著。”唐偉紅的媽媽不肯回去。大家自然是不同意，眾人又勸了好久，老人才同意回去。
“那小偉，我們回去了，你一個人行嗎？”唐春紅的話對著唐偉紅，目光卻落在白雅丹的身上。
“沒事，你們回去吧，照顧好媽，明天再來吧。”唐偉紅強打起精神，轉過身又朝陳卓陽說道：“你也回去吧，幫我送送我媽，今天的事，謝謝！”唐偉紅的目光轉向白雅丹，白雅丹很不合時宜打了個哈欠，唐偉紅頓了說了句“把卡給我，你也回去吧，這里我一個人就行了。”他其實希望白雅丹能在他身邊，給他一點支持。一個下午加晚上折騰下來，唐偉紅疲憊之極，他也想累了有個人肩膀可以靠一靠。
“卡我沒帶在身上。”白雅丹猶豫了下開口。
“我的你先用。”陳卓陽把自己的卡遞了過去，然后拿起唐偉紅的手機按了幾個數字遞過去，“密碼是這個。”
“你明天還給我吧。”唐偉紅心里嘆了口氣，想起他打電話到白雅丹單位始終是無人接聽。加班難道連電話都沒有人接，而白雅丹穿得也不像是上班的衣服，不過現在他沒有心思追究這些。
“知道了”白雅丹淡淡應了句，拎起了包也準備離開。她不想留在這里陪唐偉紅，雖然她明白那一家人的意思叫她留下來。
陳卓陽去開車，白雅丹占了副駕駛室，唐偉紅的姐姐和姐夫扶著老人上了車。把唐偉紅的家人先送到后，陳卓陽朝白雅丹開口：“你去哪了？他在手術室門口都哭了。”
“我有什么辦法，我媽盯著我，不讓來。”白雅丹把受唐偉紅的氣轉到陳卓陽身上。
“算了，明天跟他好好說說吧！”陳卓陽嘆了口氣。
“他真的很生氣啊？”白雅丹略帶擔心地開口。
“那個人是他爸，他爸在里面生死末卜，你呢，三個小時后才像沒事人一樣出現。你拿的工資卡里的錢是他爸的救命錢啊，他不生氣，除非見鬼了。說難聽點，如果今天運氣不好一點，你可能最后一面都見不到。”
“不見就不見。”白雅丹的聲音很輕，陳卓陽聽到后裝著沒聽到。陳卓陽有點后悔自己倦進了別人的感情里。他設計幫唐偉紅得到了白雅丹，可這個笨蛋最后竟然供出來了自己。以致于現在每次只要這兩人一吵架，白雅丹就把賬算到陳卓陽頭上。
車子到白雅丹家樓下后，陳卓陽調了個頭向他自己的公寓駛去。“陽陽，如果你現在知道小米坐在你車里，會不會被嚇到？”白雅丹下車后，林小米爬到了副駕馭的位置。陳卓陽沒有反應，在這個世界里，林小米連灰塵都不如，也許真的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或許自己這三年的日子根本就是偏離了正常的軌道，錯得太多了，以至于么總是在不停地失去，看不到眼前的東西。陳卓陽是這樣，紀梵也是這樣。
跟著陳卓陽回到公寓，林小米意外發現岱小美竟然在客廳里。
“你回來了？”小美聽到開門聲馬上從沙發上跑了過來，熟練地從鞋柜里拿出拖鞋。
“你還沒睡？”陳卓陽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經凌晨一點多了。這個小美有一點和林小米很像，貪睡，有時十點還不到，這個丫頭就能睡著了。
“餓不餓，我煲了燙，把菜熱一下？”小美笑盈盈的臉上全是幸福的表情。
“好。”陳卓陽點點頭，回到家里就有人迎出來的感覺確實不錯。
陳卓陽洗完臉出來，小美已經端上了三菜一湯，雞湯、蝦、小牛排、西蘭花，全是陳卓陽喜歡的菜。陳卓陽餓了，風卷殘云一樣掃蕩著桌上的菜，小美在邊上替他剝蝦，遞湯叫著慢點吃。飯后陳卓陽洗完澡出來，小美已經收拾好碗筷后安靜躺到床上，垂下一頭青絲，模樣看上去十分乖巧。陳卓陽躺到床上，小美拿過吹風機替他吹頭發，“手術怎么樣，沒事吧？”“醫生說成功的，應該沒什么事，睡吧。”陳卓陽累極了，躺到床后馬上合上了眼，小美點點頭后熄燈躺到他身邊。
林小米走過去坐到陳卓陽邊上“陽陽，我要走了，以后可能不會回來了。其實在八年前我就走了.如果你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在你身邊看著你，估計你會嚇倒吧。想不到你這么快就和小美同居了，她看上去挺不錯的。你過得幸福，我在那邊也會安心了。”岱不美是林小米看到的第一個和陳卓陽同居的女孩，就算以前的娜娜，陳卓陽也沒有和她同居過。兩個人的相處看上去非常輕松和舒適，或許以后她就是陳卓陽的妻子，也叫小美。林小米心里隱隱泛起了絲醋意。
林小米悄悄躺到陳卓陽邊上，期盼能最后一次夢到陳卓陽，不過到第二天陳卓陽醒來，她期盼的夢也沒有出現。小美已經離開了，餐廳的桌子上放著她燒好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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