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說:“大雪,十一月節,至此而雪盛也。”大雪是農歷二十四節氣中的第21個節氣,是冬季的第三個節氣。標志著仲冬時節的正式開始。
窗戶外邊傳來陣陣風嘯,不由得一股涼意襲來,寒冬臘月天,雪堵著窗戶,冰溜子像透亮的水晶小柱子,一排排地掛在房檐上。冬日的陽光沒有其它季節的陽光潑辣,宛如素影。折射在窗戶上,得以讓這一絲余熱照射到我冰涼身軀下,那顆冷凍的心。
我蜷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很冷,很涼,很刺骨。一如當初分手的那個冬天,只不過雪花沒有這么大,北風沒有這么呼嘯罷了。
我緊裹著被子盡量掩蓋住此時的不堪,伸手想去柜頭夾支煙,剛探出來的手又馬上收了回來,像是在告訴自己說:這么冷又那么遠,那就算了吧。
經歷過二十幾年的冬天,仿佛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冷的要命,冷的寒心,冷的眼淚都沒有奪眶的機會,冷的原先彼此深愛的人再也沒有重新擁抱在一起的機會。
墻壁上的掛鐘左右搖擺,時針伴隨分針翩翩起舞,可是最后左右它們的卻是那根原本就不在同一頻率的秒針,好不讓人可笑!人生的大烏龍,也不過如此吧。
萬般寂靜之下打開了微信朋友圈,同齡的人都在曬孩子曬蜜月旅行之類的,唯有我這個閑人偶爾寫一些心靈雞湯什么的,灌溉像我或者即將像我一樣的渠流。
大學時候的一位漂亮的女同學也正在曬自己的婚紗照,果然化了妝的女人都是女神。濃妝淡抹,卻不是那么相宜,總感覺氣質差了點兒,可能是我內心的參照物太過完美而艷壓群芳了吧,畢竟我的眼睛里,住著西施。
這個時間這個點,任冉會在干嘛?想必會在雙方父母陪同下置辦行嫁妝什么的吧,任冉她對誰都想的那么周全,對自己,大概也容不得別人囫圇吧。
她是個從來都不會把話說的很滿的一個人。我們在一起的這幾年里她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一句我愛你,在我看來,她字字金貴,以至于她說過的每句話都不會在日后成為把柄,或許,她生來就是小心翼翼。
唯一印象深刻的,估計就是高考前夕對我說的那句:“余生,高考加油!”
那是距離高考還有7天倒計時,我們班同學都在做備考準備,我本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差等生,正和野人他們幾個嬉鬧,一切是那么自然規律,循環的日常。
任冉扭頭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看得出她心里有事,便湊上去弱弱的問了一句:“怎么啦?”
“也沒什么事兒”感覺任冉有些不自然說道。
“到底怎么啦?你是不是有事兒啊?”
“真沒什么事兒”
“有事兒咱照直說,我幫你!”
“你……”
任冉停頓了一下,然后緩了口氣又繼續問我說:“你畢業打算上什么學校?”
“我?我不知道,就我這資質,我這分數,基本上也知道我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也知道自己稱多重,蛻了皮也就120斤。”我不以為然憨憨的說道。
任冉也被我逗樂了,捂著嘴傻笑著,透過陽光,她的耳朵紅紅的,厚厚的。
“我是說,你要去哪里上大學?”任冉緩解了笑容問我說。
“我應該會在省城附近吧,反正我不想離家太遠。”我一本正經的說道。
“喔喔。”任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呢?什么想法。”我問她說。
“我想去北京。”
“為什么?這么遠。”我不可思議的說。
“我找了個學校,學化妝,還不錯呢,考不上肯定就去了。”任冉天真的說。
“好遠啊,你一個人去?”
“嗯。”
那時候的任冉毫無生存能力,后來才了解說,原本在家就是宅女公主的她,可能連買東西都不知道是怎樣的流程,更別說應對別的生活方式,她有一個好爸爸,任意生活品甚至該買的衣服都會給她備好。
脫離了父親的溺愛以及公主光環,真難以想象任冉這么些年是怎樣過來的,像是一位目不識丁的暮者,舉步艱難地行走在夕陽下。
我那個時候也不知怎么,從沒想過要陪她一起去同一個地方,就是覺得有些遠,或許我覺得我這人不適合與她同學化妝專業吧,如果是那樣的話,可能結果又是另一種了吧。
照畢業照是每個人學生時代必有的留念方式,我與任冉,卻到不了同一膠卷內,也是后來認為是一處遺憾的地方。
早上的陽光有些刺眼,越是到了快要考試這兩天越是靜不下心來,當然只是針對我這樣的不學無術之人,其他同學還是蠻用功的,甚至讓我懷疑這些同學是不是腎功能不好,都不去上廁所。
班長是個胖子,具體說是個文弱的胖子,斯文的胖子,帶著副厚重的眼鏡,氣喘吁吁的跑進來用一口家鄉話傳達了頂頭上司王老師的命令:“同學們都下照相了昂!一口餐廳大門口!老師們都等著哩!都別墨跡的!”
我轉身對許秋野人使了個眼色,他們明白什么意思,著急忙慌的跑下樓去,躲在廁所美美的抽了一根煙,徑直跑去餐廳門口照相去。
人群中并沒有發現任冉的影子,直到上一個班照完畢業照輪到我們班站上去都沒有見到,我不安的來回張望著,尋找那美麗的身影,只是想找個最好的角度與她平行交叉,在相機的咔嚓聲中將我們定格在同一張畫面上。
“各位同學準備好,不要閉眼睛哦。”攝影師扭動著屁股在找最好的角度。
“等一下!”
我再次扭頭確定了一下,沒有任冉身影,便叫住攝影師。
“余生你出什么亂?!”王老師一屁股從板凳上跳起來,臉上殺氣滿滿。
“老師,有同學還沒有下來。”
“誰沒有下來?!”
“任冉!還有王迪,張卓她們!”
“她們是插班生,可以不用照畢業照!明天去原學校照吧!”班主任不耐煩的說了一通便坐下了,露出一副慈善之相。
“咔嚓”
“咔嚓”
“咔嚓”
沒有她,感覺一切都變得乏然無味,就這樣草草照了畢業照。一場青春的宴席即將散場,而她的座位卻大大的寫了個缺席。
回到教室我問她說:“剛怎么沒下去照畢業照?”
“張卓王迪她們說我們要回原學校照。”她盯著我的眼睛說道。
“哦。”我有些失落,扭頭盯著書本,避免她看出我滿臉的郁郁寡歡。
時光不留情的把時間推到距離高考還有兩天,我們基本上就收拾書本回家去了,大家都在大包小包的把東西往宿舍運,最后集合在班里聽班主任做高考的各種事項。
“余生?!”任冉用手肘杵了杵我。
“嗯?怎么啦?”我向來跟她這么客氣,從來沒有叫過她的全名,也從來沒有與她說過臟話,如果換做別人,體內大大咧咧的勁兒控制不住的招呼她們。
“高考就在眼前,你要加油喔。”
“在眼前?在哪兒呢?我怎么看不見?”我故意逗逗她。
任冉被我逗的前俯后仰。
“希望以后你會成功哦。”從這個角度看,任冉很像是我女朋友,盡管我知道這只是一種錯覺。
“嗯,又不是以后不見面了,說的這么傷感干嘛?聽說學校附近有一家賣雞排的還不錯,我打算去吃,給你帶一份。”
“好啊。”
我趁她不備,拍了張照片默默保存在我的手機里,我的拍照技術很差,差到像不是同一時代的人。多年以后每當拿出這張照片,才發現原來清純的她,才是我拍照最好的技術。
我買了雞排雞翅,叫上她的兩三個好友,在學校在的馬路牙子上就開吃了。這是第一次叫她吃東西,很儒雅很大方,當時我在想,任冉大概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有家教最有涵養的一個女生了吧。因為相比之下,張卓王迪她們…………額,你能想象到吃東西吃的滿臉油光,咬雞翅像是活吃一只雞一樣的情形么?給我動作粗魯吃相野蠻的印象,她倆這輩子都別想撕下來了。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就是想她,打開手機QQ看她的動態,里邊全是她的另一個閨蜜,還有大俠的聊天截圖,互相之間以“老公老婆”“親愛的可,親愛的婷”稱呼。我作為一個大男人簡直是理解不了女生的這種情意,不由得看的哈哈大笑。
“叮咚”
后臺推送了一條消息。
“高考加油,愿你考個好大學,加油!”
落款是:你的同桌。
我從沒想過她會喜歡我,因為我在她面前是個極度自卑的人,我覺得我自己配不上她,她那么完美,而我呢?學習成績差,長相一般,可能最主要的還是因為這滿臉青春痘吧。從高二開始長痘痘,原本我也是個鄰家陽光男孩形象,后來我變得不敢主動對我喜歡的人說我愛她,甚至有意無意的都在躲著我愛的她。
馬上畢業了,我不想再藏著掩著心中這份暗戀,我要公布于眾!我要光天化日!我要把我心中的話通通對她講出來!我要將壓抑在心頭的石頭搬來重見天日!
我點開與她的對話框,心撲通撲通的跳,手指有些抖,終究還是回復了那三個字: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