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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過后,一切歸于平淡。
一個暑假的時間我見了任冉兩次。
第一次是路過,我和許秋在大街上閑逛,扭頭便看到一個穿白色衣服,修長的身材顯得格外矚目,她騎著一輛電動車,風一般從我們身邊穿過,回味著她的背影癡癡的看了好久。
“哇,任冉還真挺漂亮的。”許秋也癡癡的看著,不自覺的把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
“那還用說?!”我看的著迷,漫不經心的回應著他。
“你追不追,不追我可上了?!”許秋盯著我的眼睛,玩笑似的說。
我可沒有當他是跟我開玩笑,在我的世界觀里,我的東西別人休想爭奪,但任冉是我一見傾心的人,而許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還是禮貌的回答了他說:“去你媽的!”
第二次也是路過,同樣的情景和第一次一樣,我和許秋在街上溜達,那是在二輕商場門口,她穿著黑白條紋的體恤衫,看樣子是在打電話,貌似她也注意到了我。
“怎么的,還不過去打招呼嘛?”許秋顯然為我猶豫不決的毛病拿捏了一把汗。
“沒看到她正在打電話嘛?我這么貿然的過去打招呼,好像不太好吧。”我其實當時挺想過去的,但時隔多日,真不知道過去要說些什么,要怪就怪我的自卑心吧。
“哎,你這人……”
“走了走了,還特么走不走。”我只想快點離開她的視線,避免尷尬。
“要追你就過去打招呼,不追以后就別這么扭捏了行不?”許秋為我有些著急。
“我特么有分寸,別教育我,我都知道。”我踹了他一腳,連推帶嚷的離開了。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這么懦弱,在她跟前仿佛天生的自卑,或許暗戀就不應該叫她看出來,或許我就是享受把一個人裝在心里滿滿的過程而絲毫不在意結果。至于人生有多少無可奈何,我也不知道。
還有大俠不知多少次苦口婆心的勸說,每每我都會輕言輕語的為自己辯解著。我是個矛盾的人,我不知道為什么我不敢與她拉進距離,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有意這樣隔閡她。她在我心里就像是神一樣,不可碰也不可觸。
為什么說非常感謝大俠呢?除了直接促使我抱得美人歸的大團圓結局外,更重要的她的言行中總讓我這個自卑心爆棚的人有那么一絲絲靈魂歸屬。
她老是勸我說:“真看不起你這種人,喜歡就去追求,不喜歡就直接放棄,你上不上下不下的,你看著吧,總有一天你會吊死在現實的矛盾當中!”
“我不只是單純的想把她當做是朋友。”我也知道這時候說這話讓我有些氣勢單薄。
“你想做什么?情人嘛?蠢貨!”
“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吧。”
我至今覺得當時我沒有聽他們的是對的,我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我明白我什么時候應該主動出擊,只不過被動的有些太久了罷了。
“萬一人家找上對象了呢?!”
“那只能怪我點背也怨不得別人,或許沒有緣分呢?”我也有些茫然,有些失落。
“你就是個犟種!”
“你就當女神供著吧!”
“女神到了別人懷里,哭你都沒地方!”
…………
“我愿意,我就供著!早晚一炷香!晨昏一叩首的供著!怎樣?!”
其實你們能體會那種極度暗戀,喜歡到不行那種感覺對嗎?就是不知如何開口罷了,與其尷尬無語,不如遠遠的躲開默默守護著她,世間小愛,這也算是最高境界了吧?
相比我這個落魄的感情失敗者,許秋野人他倆算是人生贏家了吧,抱得美人歸的團圓結局倒先讓他們上演了。
許秋在暑假頻繁約會,最終打動了他的摯愛——寧靜。許秋燒的一手好菜,也愛琢磨研究各種菜譜料理,中餐西餐樣樣精通,女人常說的那句“想要留住一個人,就要先留住一個人的胃”,用在他身上真合適不過。不過還有一句“腦袋大脖子粗,不是老板就是伙夫”更貼切一點吧。許秋歌唱的也是很棒的,加上彈的一手好吉他,簡直風靡萬千少女,性格外向幽默,以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社交本領別說是一個寧靜,就算是千千萬萬個寧靜,我想也拿下了吧。
寧靜是上學時候隔壁班的一個很普通的一個女生,起碼對于我來說是這樣的,低鼻梁小眼睛,原本本該發育完全的胸部像扁了氣一樣平仄仄的,整體來說還算可以,讓人覺得看的舒服。性格溫順粘人,說話奶聲奶氣,大概許秋就是看上性格了吧?好像之前許秋也說過,他喜歡平胸的女生。
對于整天和他倆在一起的我,秀恩愛什么的我也見怪不怪了,我這個燈泡的度數,大概可以照亮八百里長城了吧。
畢業后他倆去了同一所學校,同一個專業,長春藝術學院服裝設計系。算是完美。
野人與王一一算是勾搭了好久,從高中到復習班都快有三四年了,正牌兒的老夫老妻,他倆在一起那純粹是一部電影《美女與野獸》,野人那黝黑的皮膚與王一一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個笑話,要不說世間萬物一切皆有可能,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放棄呢?!
王一一倒是長的還挺漂亮,標準的瓜子臉,長發及腰,多少人看了他倆都會問同一個人問題,野人是怎么追到手的?是王一一饑不擇食嘛?
他倆雙雙輟學去學攝影美發,后來偶爾聯系過,得知他們輾轉過各個地方實習工作,再后來,基本上就渺無音訊,直到去年結婚的時候通知了我。
婚禮當天我并沒有到現場,當時工作脫不開身,老板催得緊,沒有空余時間讓我去親眼見證這一對跨越七年之癢的小夫妻,我還是打了很長時間的電話問候了一下。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之間過得這么快,我都沒有來得及放下卻又得拿起來。
有人說,這結婚啊就像是一場考試,當有三兩個人交卷的時候我們還覺得沒什么,反正時間還很長,當一半人都交卷了就有些壓力了,當所有人都交卷了,你就著急了,不管做的題是否正確就草草的交了卷。
我說:“野人,羨慕你呀。”
野人頓了頓說:“羨慕?”
我苦笑著說:“不然呢,你已經完成一半人生規劃,我們呢?仍然處在水深火熱的單身生活,翹首期盼的等待救贖。”
野人長嘆了一口氣,徐徐道:“余生啊,哥們兒苦啊,沒地兒說……”
從沒見過憨厚可鞠的野人倒過苦水,也從沒想過擁有強大內心的野人那晚跟我滔滔不絕的抱怨著,像是憋屈了三十年的陳年恩怨如決堤之水,洪荒而出。
野人說,其實早就沒有了初次見面的憐惜,更別說新婚的激情,終究躲不過生活的洗禮與歲月的痕跡,留下的只有作為男人的責任以及老公的義務。
野人的聲音甚至有些沙啞,有些哽咽。
作為雙職工家庭的野人來說,生活中人們談論起來,都會覺得家庭條件不錯,而且家里的獨生子,按理說百八十萬應該沒有問題,最起碼結婚花銷是沒有問題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野人有些沮喪的跟我說了婚姻等于墳墓的真正含義。
農村結婚的禮數是非常的多,大都講究吉利,男方過禮十二萬八千八百八,婚紗攝影等一系列給婚慶公司的大都在兩萬左右,到結婚當天的酒宴刨去三萬開銷,房子必備,車子首選,加上裝修,總計花掉七十萬,也就是說現在結個婚,最起碼需要一百萬,最慘的是,還要淪為房奴車奴,如果將來生個兒子,還要將自己的經歷原原本本的重演一遍。
期間野人痛哭了五分鐘,他覺得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媳婦兒,更對不起自己。
良久,野人悠悠的說了一句:誰讓咱們都是受苦受難的老百姓呢?三十歲,我們對年齡的恐懼,其實并不在于年齡增長所帶來的蒼老,而是恐懼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仍然一無所有。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都早已不是小孩子,新一代的我們正在發展成社會的頂梁柱,我們會為生活的油米柴鹽奔波勞累,世界改變著我們的同時,我們也改變著世界。
生活這一記響亮的巴掌把我抽回到了現實,翻開陳舊的皮箱,在最里層的夾縫里費力的用兩指夾出來,那是一張發黃的照片,照片上的任冉,靚麗青春。只是十來年的照片略顯微黃,原本以為再也不會拿出來的,像是塵封在心底最堅硬的地方,觸不到柔軟,也不會輕易流淚。
或許是野人啟發了我,他的故事讓我覺得愧疚,像是半晌的陽光曬干了露水,大雨之下當頭彩虹。一切都該結束了。
生活辜負了你我,歲月打翻了記憶的破壇子,一切都結束,一切又會重新開始,別記恨我愛過你,就像當初你也曾深愛過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