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血戰陳二瘋子
那天，龍君和于燕在西門公園的涼亭里待了很久，直到夜色漸漸暗了下來，他倆才依依不舍地分別了。
等龍君回到醫院時，醫生看到他都不免有些惱火。病房里，醫生沒好氣地對龍君說：“你是病人，身上的傷還沒好呢，怎么可以隨便亂跑，這要出了事怎么辦？......就沒見過像你這樣沒正形兒的！唉......”
龍君只好不好意思地邊點頭邊陪笑：“醫生，對不住，對不住！有點兒急事，下次不會了！呵呵。”
醫生繼續沖龍君發著牢騷：“你說你也算是一大男人了，怎么還這么胡鬧？這醫院有醫院的規定，是吧！記著可不許再亂跑了啊！”
龍君被說得頭都低下了，手不自然地撓撓頭發，說：“知道了，知道了，一定遵守醫院的規定！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醫生給龍君檢查了一番過后，搖搖頭走了，龍君在床上躺著這才舒了一口氣。
于燕離開西門半個月后，龍君才從醫院出了院。但他回到君燕大排檔沒幾天，曹俊就給他和徐力打了電話，要他們一塊兒去K市，說是有重要的事兒要商量。
原來，曹俊看準了K市娛樂業中的KTV，認為這是個賺錢的好路子，他可是把做生意的好手，就想也在K市開一家。龍君和徐力來到K市時，他連KTV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新天地KTV”。
龍君在K市呆了個把星期，他先是找了楊樹、蔣干，還約了他的發小劉小軍一起玩了幾天，最后才決定和徐力一起投資曹俊的KTV。但他們只占股，經營則完全交給曹俊。為此，曹俊找了他的表弟王福權一起來管理。而安保方面，龍君請了蔣干，由他全面負責KTV的安保工作。后來，在西門龍君他們的音樂酒吧上班的莉莉也來了KTV幫手，在里面當起了領班。莉莉走時，因為龍君、梁立波等人的挽留，所以她叫了她的好朋友小梅過來頂了她在音樂酒吧的位置。龍君他們也不好再挽留了，畢竟，莉莉是蔣干的女朋友，她要和蔣干在一起這也是人之常情。
龍君從K市回西門以后，徐力就留在了K市和曹俊一起打理KTV的事兒，曹俊的表弟王福權全權負責KTV的裝修。經過大半年的籌備，到那年國慶節，曹俊的新天地KTV才算正式營業。
不過，在新天地KTV裝修過程中，卻并不順利。那時，要涉足這個行業，不僅白道上需要打點，最難纏的要數黑道了。在白道方面，曹俊不愧是做生意的行家，他很有些法子。開始的一個月里，曹俊天天請各個部門的相關領導，什么吃飯、桑拿、唱歌、小姐一條龍，接著又拿出重金，這樣輪番上陣下來，總算是拿下了。但要擺平黑道上的障礙，卻并沒有那么簡單。
當時，曹俊的KTV選址是在K市城南靠近市中心的區域，那兒已經有了曉東的娛樂一條街了。雖然曉東沒有直接辦大型的KTV，但小型的歌廳已有了好幾家。所以，曹俊想要在那兒插上一腳，就有點兒難了，曉東當然不會輕易答應。
曹俊的表弟王福權在找工程隊的人施工期間，曉東收到風就派了他手下最有影響力的金牌打手陳二瘋子前去搗亂。
陳二瘋子，原名叫陳二輝。據說他這人不但打架瘋刀刀都玩命，而且玩起女人來更瘋。聽說只要被他看上的女人，都基本逃不出他的手心，他得手后又總是變著法子去折騰人家，那時不知道被他糟蹋了多少無辜少女了。
某天，陳二瘋子又帶著人來到了曹俊正在裝修的新天地KTV，他一進來就大聲朝施工人員喊：“媽的，都給我停了，停了！”
陳二瘋子的手下這時也跑過去威脅施工工人：“說你們呢，都停了！聽不懂話是吧，再干當心老子捅死你！”
施工人員一看眼下這些混混的架勢，個個都提著刀，知道不敢惹這些流氓，不得不全都停了下來。這時王福權出來了，他先是搞不清這幫人的來路，直接走到了陳二瘋子跟前。
王福權朝陳二瘋子喊：“你是誰啊？想干嘛？”
陳二瘋子看著王福權，根本就不把他當回事兒，他輕視地說：“我叫陳二瘋子，怎么著，你是這兒的老板？”
“有什么事兒？”王福權也并沒有怕。
“什么事兒？到這片地兒開KTV，膽子不小啊，知不知道規矩！”陳二瘋子說著手里的刀甩了甩。
“我不知道什么規矩不規矩，怎么這地兒還是你的不成？”王福權心里開始明白這幫人是干什么來了。
“不知道？嘿嘿，那老子就打到你知道！”陳二瘋子說完一個弓步上前，手里的刀狠狠地朝王福權捅了過去。他一動手，他手下的那些混混這時紛紛拿起家伙開始朝KTV一頓亂砸。
王福權一時躲閃不及，腹部挨了一刀。他迅速轉身想跑，但被陳二瘋子的手下攔下了。
陳二瘋子過去二話沒說又是兩三刀，其中一刀扎在了王福權的大腿根部位置。后來醫生搶救完王福權說要是再偏個幾公分，他這輩子怕是結不了婚了。
據說，當時陳二瘋子邊捅王福權還邊對他的小弟說：“看到沒有，捅人要這樣捅，下手要狠、要準！知道不？”
他那幫小弟聽了，還都朝著陳二瘋子點了點頭，完了，跟著陳二瘋子揚長而去。
王福權倒在了地上，下半身全被血染紅了，工程隊的人趕緊把他抬去了醫院。
晚上，曹俊知道了，才和徐力、萬九他們一起趕到了醫院。
曹俊看到王福權傷得不輕，心里氣憤不已，他沖王福權問：“權子，是誰干的？”
王福權表情很痛苦，半天才說：“那人說了，他叫陳二瘋子！”
“陳二瘋子，是他！”曹俊恨恨地說。
“他是誰啊？”徐力轉頭問。
一旁的萬九插了話說：“K市城南曉東的手下！這個陳二瘋子，混得很有些名堂！”
徐力聽了，咬牙切齒地說：“草！他敢來我們的地方搞事，老子非宰了他不可！”
曹俊問：“力哥，打算怎么辦？”
徐力說：“找得到人嗎？咱們直接去找他！”
“沒問題！我查得到他在哪兒！”萬九說得很有把握。
三天后的一個晚上，徐力、萬九、曹俊、蔣干一行四人，行色匆匆地走在K市城南的娛樂一條街上。
他們每個人手里都提著一卷長短不一的報紙，當然，他們拿報紙可不是用來讀的。報紙里面，全藏著槍刺、刮刀等管制刀具。徐力他們今晚得到消息，陳二瘋子和他的一伙手下在娛樂一條街盡頭的一家火鍋飯店吃火鍋。
夜色中，昏黃的路燈將徐力他們的身影拉得斜長，光線又從地面反射照在他們的臉上，呈現出一片陰森森的殺氣。跟在徐力身后的三個人，個個都是膽色過人的狠角，各個都有拿起刀就殺人的膽子。他們四人中各自也都有小弟，但是徐力都沒叫，因為這一仗必是惡戰。有時人帶得越多，反而累贅，就像今晚這種情況，如果有一個人在惡戰中犯了慫，那么可能影響整個戰局。有句話叫：“兵在精而不在多”，這很有道理！
這場血戰，是徐力來到K市后第一次親自參與的最有影響力的一戰，也是徐力真正奠定在K市江湖地位的一戰。
“服務員，請你把里面的陳二瘋子叫出來，外面有人找！”萬九單身一人走到了飯店的柜臺，對著服務員說了一句以后，就轉身出了飯店。他還很客氣，說了個請字。
兩三分鐘后，陳二瘋子帶著七八個兄弟走出了飯店，手里也都拿著槍刺、砍刀、鋼管等家伙。
徐力穩穩地站在原地，一臉怒氣地大聲喊：“誰是陳二瘋子？”
陳二瘋子上前很蔑視：“你找我？草！你們他媽的活膩歪了是吧！”
徐力板著臉又問：“是你在新天地KTV捅的人？”
陳二瘋子斜眼看了一下徐力說：“是老子！怎么？替兄弟報仇來了，信不信老子也捅了你？”
徐力忍了半天發怒了，他咬著牙說：“今天我要不捅了你，就他媽不在K市混了！”
“哼哼，扯蛋！”陳二瘋子說著就脫下了外衣，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徐力兩眼盯著陳二瘋子沒有說話，只用手慢慢地拉下了裹在槍刺上的報紙，扔在了地上。他身后的萬九、曹俊、蔣干這時也拉下了裹在兇器上的報紙，萬九拿的是一把刮刀，曹俊和蔣干拿的都是砍刀。
徐力雙眼一瞪，向陳二瘋子挑釁地揚了揚手中的槍刺。他那對眼睛瞪成一條縫時，透出的那股陰冷邪惡的殺氣，使人不寒而栗。
“上！”徐力一聲令下，伴著夜色中的徐徐涼風，他身后的三人都跟著徐力齊齊地挺著刀朝對方掩殺過去。
徐力這邊，徐力沖在最前面。陳二瘋子那邊，陳二瘋子沖在最前面。這兩人畢竟都不是一般的人，也許大哥級和小混混的區別就是，面對對方極盛的氣勢都毫不畏懼，而且一定會都沖在最前面。
徐力沖在最前面和陳二瘋子短兵相接后，徐力先中了刀，陳二瘋子一刀捅在了他的大腿上。這一刀，距離徐力的私處僅差幾公分，陳二瘋子打架捅人果然是瘋。與此同時，徐力一手耗住了陳二瘋子的頭發，一手拽著槍刺狠扎在了陳二瘋子的肋骨上。徐力刺出這一槍刺與陳二瘋子捅他大腿上的這刀，間隔僅差二三秒。徐力中刀劇痛之下手有些失準，槍刺并沒有扎到陳二瘋子的要害。他們兩人這時都還不為所動，殺得興起。
陳二瘋子肋骨中刀后，顧不得疼痛，又揮刀捅向徐力。徐力不僅沒躲而且是身子微微一偏就迎著這一刀而上。陳二瘋子這一刀只扎在了徐力的腹部，但徐力的槍刺這時也扎進了陳二瘋子的肚子。兩個人一時都有些不穩，相互拉扯著順勢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徐力和陳二瘋子兩個人都死死地耗住對方，然后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久經戰場的混子都清楚，這時他們兩個人中誰士氣更盛，膽色更強誰將取得勝利。徐力和陳二瘋子自然也都明白這個道理！
徐力和陳二瘋子的前面兩刀都沒有直接捅中對方的要害，但從第三刀開始，場面就慘不忍堵了。徐力第三刀再次結結實實地扎在了陳二瘋子的肚子上，陳二瘋子光溜溜的上身這時候像是被人潑了血，整個人都成血人了。陳二瘋子的第三刀也扎在了徐力的肚子上，但徐力穿著外套，顯然這一刀對他沒造成沒什么危害，陳二瘋子吃了脫衣光膀子的虧。據說后來道上混的知道了這一幕，再沒有人打架時主動脫衣光膀子了。
雙方互捅的第四刀，徐力直朝陳二瘋子的心臟位置捅了過去。陳二瘋子看著這一刀開始軟了，眼里閃過一絲猶豫。也許是徐力中了刀手有點兒抖，這一刀偏了。而陳二瘋子的第四刀這時朝徐力捅來明顯氣勢弱了，因為徐力連看都不看就應著這刀而上，他只顧奮力朝陳二瘋子的要害扎去。陳二瘋子的刀還沒有挨近徐力的身體，徐力的槍刺就扎進了他的肋骨上。陳二瘋子算是老江湖了，打架無數場，他有捅死對方的膽子，卻沒有不顧自己死活的膽色。陳二瘋子跟徐力比起來，他確實還達不到這樣的境界。陳二瘋子手軟了。
徐力的第五刀拔出來以后，再次對準陳二瘋子心臟部位扎的時候，陳二瘋子這時基本放棄了進攻，只雙手護著身體要害死命地防守。這一戰，陳二瘋子注定敗了。緊接著，徐力又胡亂地朝陳二瘋子的大腿、身體連刺了好幾下，直到他自己的頭部被鋼管重重一擊倒在了地上。這時，陳二瘋子早已被刀捅得蜷在了地上，渾身是血沒有一點還手之力了。
徐力被陳二瘋子的手下用鋼管重重地朝頭部一擊后，倒在地上也不能動彈了。萬九見狀迅速從徐力身后竄出，只一刀就放倒了陳二瘋子手下那個手持鋼管的兄弟。萬九的刀法很好，穩、準、狠，從不拖泥帶水。對方可能已經嚇得腿軟，都不敢輕易上前。
另一邊，手持砍刀的曹俊、蔣干也跟著萬九沖了上來，顯然大家都中了刀，血正往地下滴。陳二瘋子的七八個兄弟見陳二瘋子倒地群龍無首，他們見到眼前這四個兇神惡煞的人，嚇得四散逃去。尤其他們親眼目睹了徐力的狠勁，可能他們今天才見識到了真正有比他們老大陳二瘋子還要狠的人。萬九他們三人也殺紅了眼，不依不饒，追著陳二瘋子的手下就砍了上去。
陳二瘋子的手下拖起捂著肚子一臉痛苦不堪的陳二瘋子，轉身就向飯店里面跑。萬九上去又一刀扎進了陳二瘋子的后背，勉強跑進了飯店的陳二瘋子的手下回頭胡亂抵擋了幾下，就拖陳二瘋子進了飯店關了飯店的門，在里面死死的抵住再也不敢出來。萬九他們這才收了刀，然后趕忙扶起徐力，迅速打上車，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與陳二瘋子的這一戰，徐力他們慘勝。此戰過后，K市江湖中基本上再也沒有人敢和徐力動刀子了，因為大家都知道，跟徐力拼刀的下場就是陳二瘋子的下場！也許，不會再有人能像陳二瘋子那樣命大，肚子被扎了兩三槍刺渾身中刀都還不死！據說，陳二瘋子當晚被送到醫院后，搶救了兩天兩夜才算活了過來。
徐力與陳二瘋子的這一戰震驚了K市的江湖，混子們都知道了徐力不要命的兇狠勁兒，對徐力比以前更加畏懼了。他們不但知道了徐力不僅是討債公司的幕后老板，而且還是敢親自上陣拼刀拼槍的流氓大哥，他的手下個個都是渾身是膽的斗毆高手。
曉東因為陳二瘋子傷得慘烈無比，雖然他心里氣憤不已，但在陳二瘋子傷勢嚴重的情況下，并沒有立即組織人馬反撲。直到曹俊的KTV正式開業后不久，他才帶人去報復。曉東可不是陳二瘋子，不像他那樣和對方去硬碰硬，他之所以成為K市城南第一社會大哥，靠的除了頭腦和膽色外，就是戰術。
“對方弱，我方就出擊重創；對方強，我方就退而避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是曉東的斗毆原則。據說，那個年代，顧用殺手，也是從曉東這里才開始興起的！
陳二瘋子住院的當晚，在醫院里前去探望的曉東，就和勝寶還有他手下另一名外號喜哥的金牌打手，有過一段對話。
曉東問：“知不知道對方是什么底？”
勝寶說：“只知道KTV的老板叫曹俊，是徐力的手下。”
曉東接著問：“徐力？是那個討債公司的徐力么？”
勝寶回：“正是！這個號稱混世魔王的徐力很不簡單！”
曉東沉思許久，又問：“他還有什么底兒？”
勝寶說：“西門的龍君是他大哥，他們是兄弟！”
曉東又暗自思索了一會兒，才說：“嗯......明白了！”
喜哥這時回過頭來問：“東哥，準備怎么辦？”
曉東微閉著眼說：“等陳二瘋子醒了再說，不急，這筆帳我一定跟他們算！”
同樣是當晚，徐力受傷的消息傳到西門，龍君和林輝連夜就趕了過來。龍君擔心徐力他們會有麻煩，就要林輝留在了K市，還找了楊樹過來幫手。等到國慶節新天地KTV開業后，高玲也從西門來了K市，在KTV里面當起了經理。后來，高玲把曹俊的KTV打理得風聲水起，新天地KTV漸漸名滿K市，響譽八方，她也因此成為了K市娛樂界名氣最旺的女掌門人。
龍君等徐力從醫院出了院，才放心地從K市回到了西門。當時，高玲一看回來的只有龍君一人，就滿臉的憂郁。龍君知道，她肯定是想林輝了。
過了沒幾天，龍君看著高玲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沒有了往日的歡笑，就忍不住對她說：“高玲，想林輝了吧？呵呵。”
高玲望了龍君一眼，嘆氣似的說：“才沒有，別瞎說。”
龍君笑了笑說：“得了，別裝了！等曹俊的KTV開業了，你也過去吧，看你一臉舍不得林輝的樣子。”
高玲聽了眼睛一亮，“真的？那這兒怎么辦？”
龍君點上一支煙，慢悠悠說：“這兒還有我、文峰和柱子呢！放心，你去K市陪林輝，免得你一天到晚的不開心，呵呵。”
“哪兒有？”高玲不好意思地別過了頭。
“行了，就這么定了！哈哈。”龍君邊抽煙邊笑著走開了。
高玲苦熬了幾個月后，告別君燕大排檔，歡歡喜喜地去了K市。那時，于燕也大學畢業回到西門工作了。高玲走之前，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于燕。于是，她就打電話約了于燕，和她手挽著手再一次來到了闊別幾年后的西門廣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