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英雄不問出路(上)
莉莉從新天地KTV逃出后，直奔鐵子給他媽媽做壽的酒樓，她在一片混亂嘈雜的人群中，看到了徐力，然后顧不得什么就走了上去。
“力哥，出事了！”莉莉小聲對徐力說。
“什么事兒？”徐力邊喝著酒邊問。
莉莉俯下身子說：“新天地KTV被砸了！”
“什么？”徐力一聽，忽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萬九、曹俊等人這時都停下了手中的杯子，望著徐力問：“力哥，怎么了？”
“哦，沒什么，你們接著喝！”徐力說得很平靜，然后他拍了林輝一下，說，“林輝，出去一下！”
林輝也沒多問，放下杯子，跟著徐力和莉莉就往外走了。
三個人到了酒樓外面，這里來來往往的沒幾個人，顯得稍微安靜。
徐力點上一支煙，朝莉莉問：“莉莉，你剛才說KTV被砸了，怎么回事兒？”
林輝一聽徐力說的話，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吼了聲：“KTV被砸了？誰他媽有這膽子，不想活了！”
莉莉說：“是這樣，剛開始就來了一幫人，開了個包間唱歌，可沒多久這些人就調(diào)戲包間的服務(wù)員，還扯她衣服。我進去后找他們理論，這些人就打人，接著就砸KTV......”
徐力臉沉下來了，那雙眼睛愣成一條縫，冷冷地問：“知道對方什么人么？敢來我的地兒鬧事？”
莉莉說：“具體不是很清楚，就知道有個叫喜哥的，我跑的時候聽到有人這么叫他！”
“喜哥？”徐力板著臉，狠抽了一口煙，昂昂頭說，“知道了，就一身花花綠綠的那個家伙，果然是曉東的人！草，看老子不捅了他！”
林輝這會兒像想起什么似的，他忽地擔心問：“莉莉，高玲有沒有事？”
莉莉想了想說：“不清楚，我和服務(wù)員跑出來時沒來得及找她，不過我們在一樓碰到了蔣干，這會兒蔣干肯定和他們打起來了！”
林輝聽了拍著徐力的肩說：“徐力，咱們得趕緊回去，高玲還在KTV，蔣干一個人也會吃虧！”
“行，你和莉莉先回，我去跟鐵子哥打個招呼就來！”徐力說完就往里走。
“好！”
林輝轉(zhuǎn)身，和莉莉一起沖到街上，招了輛出租車，直朝新天地KTV趕去。
徐力一路沉著臉，徑直進了酒樓。他來到鐵子面前，小聲對他說：“鐵子哥，不好意思，我們的KTV出了點事，要先回了！”
“嗯？”鐵子站起身，客氣地說，“有事兒啊，那改天再喝，招呼不周啊！”
徐力點點頭說：“鐵子哥，客氣了，那我先走了！”
“好！”鐵子笑著說，“有事兒說話啊！”
“行！”徐力說著就轉(zhuǎn)身走。
“喂，徐老板，這就走啊？咱還沒喝酒呢！”一邊的大老周這時沖徐力喊。大老周在K市也是混得很有名堂的人物，K市的夜總會就是他開的。
“改天吧，今天有事不能奉陪了！”徐力朝大老周喊著，向萬久等人招了招手。
“萬九、曹俊、楊樹！”徐力邊走邊喊，“有事兒，走了！”
徐力喊完，萬久等人迅速放下杯子，起身就跟著徐力往外走。
這時，與萬九他們同桌的愣二和尚朝萬九喊：“九哥，這么早就走啊，再喝點兒！”
萬九轉(zhuǎn)頭笑著對愣二和尚說：“哈哈，愣二和尚，今天有事不能喝了，改天吧，我請！”
“行！”愣二和尚說，“那我等你！”
愣二和尚和萬九都是K市西郊的混子，名氣相當，他見萬九這般著急走也不好再留了。
那天，在鐵子辦壽的酒樓，各路混子很多，都是沖鐵子的名聲前來道賀的。不過，還是有兩個團伙的人沒來，他們就是K市城南的曉東和K市城北的老孫頭。這兩個人都是和鐵子一起成名的混子，他們彼此間從來就沒有服過誰。鐵子退出江湖后，曉東和老孫頭斗得最歷害，都想成為K市第一江湖大哥，要不是鐵子不再在道上混了，估計K市就得上演混子版的三國鼎立。
徐力、萬九、曹俊、楊樹及手下兄弟們行色匆匆從酒樓里出來，立刻驅(qū)車朝新天地KTV駛?cè)ァ５人麄兓氐叫绿斓豄TV，林輝和莉莉已經(jīng)將受傷的高玲和蔣干等人送到了醫(yī)院，KTV里面已經(jīng)空空落落的了。林輝、徐力他們先后都沒有和喜哥帶著的人碰上面，喜哥在他們趕來KTV的路上，早就已經(jīng)回去了。
因為新天地KTV里職員受傷的很多，加上蔣干重傷整條腿基本被廢了，所以林輝、徐力他們只好先把找喜哥這幫人算帳的事放到一邊，畢竟救治傷員要緊。而新天地KTV里設(shè)施被砸，毀壞嚴重，也不得不在當晚就掛出了“暫停營業(yè)”的牌子。
在醫(yī)院，林輝、徐力、萬九、曹俊、楊樹等人看到被傷的KTV職員，還有蔣干這位重傷的生死兄弟，心里都憤怒了。尤其是林輝，他看著受傷在床昏迷不醒的高玲，心里擔心不已。從西門到K市，高玲一直跟著他，還從來沒有人傷過她，林輝此刻怒了真怒了，他一定不能放過傷害高玲的人。所以，喜哥，林輝是打定了。
兩個小時后，在西門的龍君接到了林輝的電話。
“老大，你趕緊過來一趟，新天地KTV被人砸了！”林輝說得面無表情，一臉憤怒。
“嗯？”龍君當時正抽著煙問，“KTV被砸了？你們沒事兒吧？”
“過來再說吧！”林輝說，“順便叫丁圓和王健也過來！”
林輝心里已有打算，丁圓、王健是他在西門時就一直要跟他的兄弟，他很信任他們，他要帶著丁圓、王健親自去找喜哥，給高玲報仇。
“好！”龍君熄了煙，掛了電話就出去了。
龍君在去找丁圓、王健的途中，他再一次偶遇到了于燕，那時天已黒，街上點亮了路燈，一片朦朧的橘黃色。
當時，龍君正在路上匆匆走著，等他忽然看見于燕正朝他這邊走來時，他想繞開但距離太近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龍君！”于燕沖龍君先喊了一聲。
“嗯，于燕，是你啊！”龍君循聲抬頭，望著于燕仍如那時溫柔清純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不敢認。有時候，想念一個人太深會忘記她的模樣，這似乎是真的。
于燕問：“走這么急去哪兒？”
龍君有些慌亂地說：“哦，沒事，就出來轉(zhuǎn)轉(zhuǎn)！”
于燕捏著手，許久又問：“你，還好嗎？”
“還好！”龍君說完，又很勉強地問了聲，“那個，張正明，他對你好不好？”
“挺好的！”于燕說得很小聲。
龍君又忍不住問：“于燕，你愛張正明嗎？”
于燕一聽就有些沉默了，她覺得她對不起張正明，因為她從來都沒有愛過他。
“我......”于燕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隨即問他，“龍君，你恨我嗎？”
龍君看著她說：“不恨你！在我心里，你是我唯一愛過的人！只是有時想想，你為什么會嫁給別人？命運有時候真愛開玩笑......”
“龍君--”于燕聽著這話忽然覺得心里好難受，若不是還想著再回到他身邊，也許她早就對命運投降。
于燕望著龍君，哭了。
“于燕--”龍君看著于燕哭泣的樣子，忍不住上前像以前那樣摟著她，他最受不了她在他面前哭了。
“龍君，你放手！”于燕難為情地掙開他。
兩個人站了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周圍突然變得很安靜。街上吹著風，夜沉沉的，朦朧的月色，籠罩了一切城市的角落。
于燕許久輕聲說：“我要回去了......”
她沒敢看他，轉(zhuǎn)身跑了起來，路燈的燈光把她孤獨的影子與街道一起向前延伸，越來越遠。龍君呆呆地站著，向前張望，心里涌起一陣陣難過，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了，他才繼續(xù)朝前走了。
龍君找到丁圓和王健后，直接上了車，伴著模糊的月光，一輛車在濃濃的夜色里飛奔。等他們?nèi)藖淼終市，已是零晨兩點了。那晚，在新天地KTV，龍君兄弟們?nèi)墼谝黄穑B夜討論對付曉東團伙的計劃。
在K市，道上的都知道曉東團伙不好惹，他們勢力大團伙里猛將也多，像勝寶、陳二瘋子、喜哥個個在K市的混子里都是大哥級的人物。所以，要和曉東團伙火拼，那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不然沒有勝算。
楊樹是對曉東團伙最了解的人了，早先他就是曉東團伙發(fā)出追殺令要追殺的第一人。此時，楊樹對龍君兄弟們不得不提了個醒，需要再找些人手，以防不測，因為他知道一旦兩方開打?qū)⑹且粓鰫簯?zhàn)。
楊樹擔心地對龍君說：“龍君，我看要找人幫忙！咱兄弟們加起來怕還不到曉東人數(shù)的三分之一，這樣會吃虧！”
“嗯--”龍君聽了楊樹的話，沉思了一下，轉(zhuǎn)頭問徐力，“徐力，你那兒有多少人？”
徐力說：“我這邊加上萬九、曹俊的人，可以找到三五十人不成問題，但敢拼刀玩命的怕不多！”徐力在K市道上混了這么久，他明白要是真玩命，一般的混混是絕對不敢上的。
萬九也無奈地附和說：“是啊，力哥說得對，現(xiàn)在的混混可不同以前了，都他媽認錢誰給你去玩命啊！”
龍君繼續(xù)問：“林輝，你那邊呢？”
林輝說：“我的人不多就十來個人，算上丁圓、王健加上蔣干的人也就二十多號人吧！”
龍君聽完，點上煙，抽了兩口說：“嗯，楊樹說得對，看來真得去找人！”
楊樹說：“到哪找啊？現(xiàn)在肯講義氣的混子可不多，都他媽認錢來的！”
這時，一邊沉默了許久的曹俊說：“龍君大哥，我倒是認識一個大混子，人還挺仗義，以前他是我大哥！”
“誰啊？”龍君看著曹俊問。
曹俊說：“K市市中心的鐵子哥，以前是K市最有名的混子，絕對的大哥級人物。不過，他早退出江湖了，現(xiàn)在在修摩托車！”
龍君又問：“他人怎樣？”
曹俊說：“有點脾氣！”
龍君接著點上煙，一口一口抽起來。
徐力這時說：“這個鐵子應(yīng)該不錯，上次在酒樓去給他媽媽拜壽，和他喝過酒，看得出是個仗義的人！”
曹俊說：“是啊，鐵子哥這個人和別的混子不一樣，人真的很仗義。K市青年路那片兒做生意的，絕對沒有人敢去搗亂，不然鐵子哥肯定揍他們。我想，只要他肯出面，對付曉東絕對有把握！”
“那咱找個時間和他認識認識！”龍君聽曹俊這么一說，還真有點兒想見見這位名震K市的江湖大哥了。
曹俊一聽興奮地說：“龍君大哥，要不就明天吧！鐵子哥這人爽快以前沒少幫我，我也想去看看他！”
“老大，你怎么看？”徐力問龍君。
龍君點點頭說：“那就明天去吧！”
第二天一早，迎著暖暖的朝陽，龍君、徐力、曹俊三人來到K市市中心。他們到達鐵子的摩托車維修店時，鐵子正在給一個客人修著摩托車。
曹俊走上前去打招呼：“鐵子哥，忙著呢！”
鐵子抬頭見是曹俊，站了起來說：“嗯，曹俊啊，你來了！”
“來看看你，呵呵。”曹俊笑著說完，又繼續(xù)說，“鐵子哥，給你介紹我的兄弟！徐力你見過了，這位是龍君大哥！”他說著用手指了指龍君。
鐵子瞇起眼睛看著龍君，語氣有些生硬說：“哦，他就是龍君？怎么，不在西門了？來我這兒有事兒？”鐵子說著話兒，手里還順手捏了把大號扳手，顯然龍君在西門的名聲不小他早聽過了。
龍君一看眼前的鐵子這副想要打架的樣子，心里有些惱火，他對曹俊說：“曹俊，這就是你大哥，挺牛逼！”
“牛逼慣了！”鐵子說得直直的，又朝曹俊喊了句，“曹俊，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趕緊走，別耽誤我修車！”
曹俊這時笑呵呵地說：“鐵子哥息怒，我們是來找您有事兒，想請您幫忙的！”
“你能有什么事兒啊，聽說你最近不是混得蠻牛逼的么？”鐵子說著蹲下去修車了。
曹俊湊上去說：“鐵子哥，沒事兒請您喝酒還不行嗎？”
“請我喝酒？別，我喝不起！”鐵子專心致致的修著車，連頭都不抬。
“算了曹俊，求他干嘛，咱們走吧！”龍君這時忍不住又說話了，他一向心高氣傲，看見鐵子這副不愛答理的樣子心里有點火。
等龍君要轉(zhuǎn)身的時候，鐵子躬著腰說：“等等，什么事兒，說吧！”
龍君停下腳步，看了看曹俊，曹俊于是趕忙說：“曉東要收拾我們，派喜哥砸了我們的KTV，還捅了KTV的職員！我們想和曉東好好算算這筆帳，但是人手不夠。”
“草！曉東團伙就是不折不扣的混蛋，沒有一點兒江湖規(guī)矩，以前和我一起混K市時，我就見不得他那陰險樣兒！汽車站火拼那會兒，老子砍了他十幾刀，沒砍死他算他命大！”鐵子說這話時臉都顫抖著，提起曉東他似乎就來氣。
曹俊說：“是啊，鐵子哥，這回是曉東他們太欺負人了，KTV在裝修時他就搗亂捅了我表弟王福權(quán)，我表弟現(xiàn)在腿走路都不利索，現(xiàn)在喜哥又把我兄弟蔣干捅成重傷，腿怕是殘了以后走不了路了。”
“草，曉東他得瑟個J巴，我們當年在一個號里，我就他媽的從不怕他！”鐵子的確是誰都沒怕過。
一邊抽了半天煙的徐力，這時走上前對鐵子說：“這回是曉東他們挑事兒，我們這次就想和他好好干一場，所以找你幫忙來了！”
鐵子看著徐力，昂昂頭說：“徐力，今天你們能找到我鐵子，說明你們看得起我，我也敬你們是條漢子。不過，我早就不再管江湖上的事兒了！這樣吧，如果你們怕曉東找你們麻煩，就到我這兒來避避，我看他們誰敢來我這兒！”鐵子邊說邊收拾東西，準備進去。
龍君一聽，不禁語氣沉穩(wěn)地回道：“你這是說什么話？我們兄弟還能怕到躲出去嗎？我們是想收拾曉東團伙，才來找你幫忙，如果你不愿意幫忙，那也就算了！至于躲，我們兄弟從出道到現(xiàn)在，還從沒干過這事兒！”
“不錯！”徐力不緊不慢地說，“我們兄弟從來都是打，而不是躲！”
“呵呵--”鐵子望著龍君，笑了，他繼續(xù)說，“早聽說過你龍君的名頭，看不出你膽子還真不小，現(xiàn)在在K市誰敢和曉東團伙打啊？”鐵子說著心里不禁開始佩服龍君了，這和他當年的脾氣還真像，有點惺惺相惜的意思。
龍君說：“誰他媽欺負了我的兄弟，我就一定要打回去！”
鐵子說：“呵呵，夠義氣！怎么著，你真想收拾曉東？”
龍君說：“當然！我和徐力都不是怕死的人！”
徐力這時也插了話，說得惡狠狠的：“我還真想知道惹了曉東團伙會有怎樣的后果，他傷了我兄弟老子非得捅了他！”
鐵子笑起來，丟了手里的東西說：“哈哈，曹俊，你這兩位兄弟有意思，夠膽色夠義氣！徐力兄弟不愧是混世魔王，龍君兄弟講義氣，今天一見真讓我想起了當年的我，還真對味兒！行了，我請你們仨喝酒去！”
曹俊說：“鐵子哥，還是我請吧！”
“別廢話！走吧！”鐵子語氣很肯定。
那天，鐵子、龍君、徐力、曹俊四人來到了青年路的一家飯店，幾個人痛痛快快地喝起了酒。看樣子，鐵子常來，這里的人都認識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