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理想和內(nèi)心相通
寒青主動在這個時候找林小米已經(jīng)有點意外了,林小米說完工后去《青笛》工作室,寒青卻自己主動到舞蹈室來接她。上車后,林小米偷偷先把鞋子脫了,盡管練了一個多月了,可腳磨得太久,還是會痛。可怕的三年,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像佐城一樣,把腳磨得全是繭才不會痛。
“你怎么帶我來這里?”寒青的車子在一間餐廳前停了下來。《青笛》成立后,寒青每次找林小米,不是在工作室就是在安怡那,好像從來沒有再跟林小米單獨外出過。她知道他怕八卦的記者亂寫給《青笛》帶來負面影響。
“腳怎么了?很痛”寒青熄火后朝頭林小米這邊探了過去。
“一點點。”林小米有點不想再穿回那個鞋里,每次練完舞,她幾乎都是要么賴在紀梵身上叫他背回去,要么就是她光腳跑進家里。不過今天外面下著雨,路上濕漉漉的,林小米不想光腳踩上去。
“跳舞好玩嗎?”寒青突然發(fā)問。
“累死,一點不好玩。”林小米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雖然她是挺喜歡跳舞,和佐城共舞的感覺也很棒,但當舞蹈變成了一種表演,并且為了盡善盡美而要百遍千遍不斷練習(xí),那就是一種折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她經(jīng)歷的是地獄一樣的酷刑。
“干嘛要這么做?”寒青確定了他心里的猜測。
“啊?”林小米終于意識到寒青好像有點跟平常不一樣,“是不是我的緋聞影響到你了,《青笛》出事了?”
“《青笛》沒事,別人不知道,我還會不知道嗎?一張照片哪能有這么大作用,那些廣告很多都是他代言的,他拿你做交換條件?”寒青的手伸過去,輕輕撫到林小米的頭發(fā)上。
“沒有,和他跳舞其實挺好玩的。”林小米迅速換成了笑臉。
“對不起。”寒青一直覺得林小米是那種永遠需要人照顧的女孩,可沒想到《青笛》卻是靠她才走出了困境。
“沒關(guān)系的啦,再說只是當他的舞伴啊,很多人想要這個機會都沒有呢,是吧?”林小米思維有點停滯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寒青會知道。
“他有沒有為難你?”
“當然沒有啦,你剛才不是看到了,他把就是把我扔給杰克,每天要練舞。他就來過一次,前幾天我們錄檔節(jié)目,他飛來和我排了兩天,可能過段時間會播出。跳舞其實很好玩的,就是練舞比較累,不過過段時間就好了。”林小米盡量挑輕松的說。
“《青笛》可以不要的。”寒青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糾了一下,林小米腳上那一道道的紅印就像一把把的刀戳到他胸口。
“那是你理想嘛。”林小米說完覺得不對,又改成了“我們大家的理想”。寒青沒有開口,只是默默把林小米摟進了懷里。
晚上回到家里,兩個人窩在沙發(fā)里看車賽,林小米朝紀梵開口:“你的理想是什么?”
“以前我想站在最高點。”紀梵指了指電視里的節(jié)目。
“你做到了。”
“嗯,”紀梵點點頭,然后又補充了句“其實站在下面也一樣,很多時候當我們爬到山頂才發(fā)現(xiàn)原來頂上的東西并不見得比山下的好,最重要的還是你想呆在山下還是山下。”
“那你現(xiàn)在的理想是什么?”林小米沒有留意紀梵話另一層意思。
“你啊。”紀梵換了副哄人的表情。
“討厭。”林小米假裝去打他。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紀梵反問了句。
“我不知道。”林小米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好像沒有理想,她不知道這輩子要做什么。紀梵叫她到電視臺實習(xí),她就去;秦導(dǎo)一定要她當主持,她就上臺了了;佐城叫她給他當舞伴,她就去練跳舞了。寒青說《青笛》是他們共同的理想,林小米差不多有一個多月沒去《青笛》了,《青笛》的事她根本沒幫過什么忙。佐城對《青笛》的援手現(xiàn)在林小米分析,估計就是隨口幫忙說幾句話,宣傳一下而已。林小米很清楚那個男人極大的號召力,佐城一句他覺得《青笛》這雜志不錯,值得大家看看,他一個人幾千萬的粉絲,《青笛》的量馬上上去了。
“不知道?”
“主持、播音、跳舞、鋼琴?哪個是你喜歡的?”
“好像都喜歡也都不喜歡?”
“有沒有一個相對比較喜歡的呢”
“我以前覺得跳舞還挺好玩的,不過沒想到這么累……”
“主持輕松一點,你大學(xué)為什么選新傳專業(yè)?”
“因為笨嘛。”林小米嘆了口氣,她就是為了李子楓才選那個專業(yè),如果有后悔藥,她一定不去北大。
“這點我深有同感。”紀梵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
“你去死。”林小米生氣了,林沙發(fā)上跳起了身。
“那想不明白就別想了。”紀梵見狀迅速舉起了白旗。
“你說我沒有理想行不行?”林小米頹然地坐了下來,一臉茫然對著紀梵。她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或者適合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追求點什么,她現(xiàn)在唯一想的,就是早點幫紀梵把欠債還清。
“你可以把我當作你的理想。”紀梵明顯一愣,然后笑著把林小米推倒在沙發(fā)上.
“我說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你說我怎么會連個理想都沒有?我記得我剛上小學(xué)時寫地一遍作文,好像是當科學(xué)家。我那時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科學(xué)家,連干些什么都不知道。覺得聽上去不錯,我就寫在作文里了。我現(xiàn)在竟然連理想都沒有,我是不是很沒用,你能不能幫我想一個,我是不是沒得救了……”林小米抓著紀梵前后晃動,開啟了念念碎的模式。
一直到晚上睡覺時,紀梵可能受不了她念念碎的模式裝睡著了。林小米卻一直在理想這個問題里轉(zhuǎn)圈,以前她沒有理想,現(xiàn)在的她竟然也沒有理想。最普通的理想,林小米竟然沒有,甚至到想找一個都找不出來。寒青曾經(jīng)跟她說過,理想和人的內(nèi)心相通,找到的時候那種快樂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可是她至今還是沒有找到那個和她內(nèi)心想通的理想。
陳卓陽的婚禮轟動了半個千塘城,迎親的車隊排了上百米長,紅毯一直鋪到了馬路邊。富麗堂皇的酒店還清了場,美倫美奐的燭光配著大量的玫瑰,把每一個角落都裝點的跟夢幻一樣。衣著光鮮的賓客觥籌交錯,新娘挽著新郎的手穿梭過鮮花簇擁的人群收獲一大片的贊美之詞。林小米覺得童話故事里王子和公主的婚禮也不過如此吧。
陳煒成、馮美芬笑容滿面地站在門口,李婉婷的父母也是大紅的唐裝,一臉的喜氣洋洋,高干與富豪門當戶對的結(jié)合看上去是那么和諧。陳卓陽牽著一身白紗的李婉婷和每個人點頭、招呼、碰杯,淡淡的笑意,平平靜靜臉孔看不出一點憂傷。林小米不知道他是真的幸福還是場交易讓雙方都贏了。“陽陽,祝你幸福”的句話,林小米說不出口,長大了,終于明白了幸福不是靠祝福可以得到的。林小米對陳卓陽的期望似乎已經(jīng)變成了只希望他好好的,希望他能快樂一點。
李子楓竟然出現(xiàn)在婚禮上,和唐偉紅坐在一起,林小米便湊到了李子楓的邊上。很久沒去看她了,他到加拿大后似乎一直過的就是平平淡淡的上班、下班、回家的生活。唐偉紅壓低了聲音湊到李子楓耳邊:“你可以不用再回去了,汪平已經(jīng)倒了。他把光盤交到內(nèi)部去了,作風(fēng)問題拿下了。”
“他跟我說過了,我在那邊一所學(xué)校教中文,業(yè)余時間給在一家報社兼職,我這次回來接我爸媽過去住一段時間。”李子楓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不打算回來了?”唐偉紅頗感意外。
“暫時不會回來了,我在那邊還好,比較自由。”李子楓搖了搖頭,放棄了回來的想法。
“也是,現(xiàn)在很多人都出去了,加拿大的月亮比中國圓?”唐偉紅半開玩笑道。
“月亮圓不圓,我不知道,空氣和環(huán)境絕對比國內(nèi)好,你們有空可以過來玩玩。”離開不到一年,程倩已經(jīng)再婚了,他回來也沒什么意義了。加拿大的生活很悠閑,壓力也不大,楓葉卡已經(jīng)拿到了,李子楓計劃把父母接出去留在那邊了。
“你還不知道我嗎,我現(xiàn)在可是一天24小時受人監(jiān)控。”唐偉紅苦笑著指了指邊上的空位,馬小燕剛剛?cè)ハ词珠g了。
“你老婆帶上一起來唄。”
“算了,不聊我。我想問問你,我們公司想弄一個國外的分公司,你能幫我了解一下嗎?”
“怎么你們都想移民啊?”李子楓一愣,陳卓陽前段時間就跟他提過這個事。
“沒有,可能走一些賬,他要移民?”唐偉紅用眼神指了指不遠處的陳卓陽。
“他有這個計劃,現(xiàn)在好像流行有錢人往外走。注冊公司手續(xù)我在那就可以幫你們辦了,但每個月有筆費用的,而且還不低,達到一定的時間和稅收數(shù)目后,你就可以申請那邊的楓葉卡。我那有現(xiàn)成資料,回頭我就把資料發(fā)到你郵箱,你核算一下,要弄的話,打個電話給我。”
“謝謝。”唐偉紅點點頭,這時有人來向唐偉紅敬酒寒暄,兩個人結(jié)束了交談。
林小米轉(zhuǎn)去同學(xué)那一邊,陳卓陽的面子真大,光高中的同學(xué)就坐了五桌,比同學(xué)會還全。鄭建和白雅丹、曉娟、吳昊都在一桌上,林小米找了個空位置也坐上去。很久沒有來了,也不知道白雅丹是不是和他老公和好了,兩個人看上去也是一副恩愛的模樣。白雅丹白白嫩嫩的女兒已經(jīng)會丫丫學(xué)語了,白雅丹的老公還不時和鄭建套著近乎。曉娟開玩笑讓鄭建也早點結(jié)婚,鄭建雙手一攤,“沒人肯嫁給我啊。”
“不會吧,你怎么也是一表人才,工作又好,挑花眼了吧?”曉娟搖了搖頭。
“真沒有,要不你介紹一個?”鄭建覺得自己確實必須要盡快結(jié)婚了。一則結(jié)婚可以堵住單位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二則田玉珠的表妹人長得黑黑瘦瘦,說是大一歲,可看上去卻是個大媽,更離譜的是離婚還帶一小孩。怪不得田玉珠放心介紹給他,鄭建思索著自己得想辦法甩開這個蛇蝎女人。
“醫(yī)生、護士你肯定不要的,經(jīng)常要上夜班,三天兩頭值班,夜不歸家外加隨時待命。”曉娟笑著搖了搖頭。
“要的,要的,姐姐,我明天到你醫(yī)院請你吃飯,幫幫忙?”鄭建眼前一亮,他現(xiàn)在的情況,經(jīng)常要上夜班的護士是極好的人選。
“拉倒吧,你要真來,我把我們科里單身的小姑娘都叫上。”曉娟開玩笑應(yīng)了句。
“兄弟,這事情,你一定要幫忙的。”鄭建把手搭到了吳昊的肩上。
“沒問題,我們兩個明天手痛、腳痛、心痛,無論如何都得去醫(yī)院,一定要找美女醫(yī)生……”吳昊爽快地點點頭,曾經(jīng)的朋友哄的一聲笑成了一團。
酒席上,白雅丹的丈夫拉著她向唐偉紅夫婦敬酒奉承。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林小米覺得真是諷刺,昔日被白雅丹呼來喚去的,一直嫌沒用的男人,突然間卻成了自己千挑萬選的丈夫要巴結(jié)的人。人生如戲,可這戲也太過了吧?
從酒店出來,離開時,林小米意外看到小美遠遠躲著一顆大樹后面,滿是眼淚的臉孔,微微顫抖的身體,仿佛下一秒她就會倒地。林小米的心被刺痛了,六年的付出,染紅的只是陳卓陽迎娶別人的玫瑰。歡聲笑語的婚禮,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站在角落邊上的單薄身影。林小米想起那句“由來只有新人笑,誰能聽到舊人哭”。愛情兩個字,已經(jīng)不僅僅是辛苦,好像變成了無法負擔。
回到家里,撥通寒青的電話,林小米問,理想和人的內(nèi)心相通,那愛情和內(nèi)心通嗎?寒人青竟然回復(fù)她,陳卓陽的愛情太貴了,供養(yǎng)在盒子里比較安全。紀梵從門外進來,手里還拎著她最喜歡的點心。好吧,紀梵沒什么錢,所以她的愛情應(yīng)該也不是很金貴,普普通通、平平淡淡,她覺得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