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在《唐詩三百首》中,第一首詩便是張九齡的《感遇》,以植物的各種品性來喻己,此人品系于詩品也。其中,有一句詩說得好:“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詩經》中的植物,這一草一木在詩性中激蕩出靈性,“草木有本心”的自然之美也就與人的心性想通。
古往今來,都說愛情是詩歌中永恒不變的主題,《詩經·國風》中對這類的描寫尤多,而且每讀到一首詩,都能感受到各種植物的麻醉作用。“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當丈夫在外作戰遲遲未歸,自己頭發如飛蓬,根本無心打扮,不禁讓人想起“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荀子·勤學篇》中說:“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在女子這種“首如飛蓬”中便能體會到那種豪情,或許這種豪情也是古代女子對遠征在外丈夫的情感寄托,飛蓬的隨靈性飛舞,御亂之草生出的是情感的無處安放,藏的是《詩經》里的愛情。
當然,在愛情中,能遇到一個心儀的女子是一件很令人開心的事,特別是一個美女。“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國風·鄭風·有女同車》。想一下,生活中要是能遇到像木槿這樣的女子一路同行,那真是求之不得的。“木槿”又名“舜。”《說文解字》:“舜,木堇;朝華暮落者。”盛開的木槿在現實中能看到的或許只有一瞬間,但當男女沐浴在愛情春風中時,這一瞬間卻藏住了永遠的美麗與思念,以致“德音不忘”,想來,這也是人之常情吧!
都說愛別人是痛苦的,而被別人愛則是幸福的,當所愛之人不能相見時更加痛苦,便只想忘掉這種憂愁。于是有“焉得諼草?言樹之背。愿言思行,使我心痗。”-----《國風·衛風·伯兮》“諼草”又名“忘憂草,”據說在西方也叫“一日美人,”因為它開的時間很短,但是在開花的時候姿態卻是擄掠了多少人的芳心,我想這就是詩中妻子對丈夫那種思念如春水般的寫照吧!往昔的甜蜜回憶,愛情是如此光彩奪人,但時間卻如此之短。“諼草”聽起來很美好,而“忘憂草”則是對追憶愛情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忘卻,草木的靈性如同一顰一蹙直至人的心窩。
如果說愛情是美好的,那么《詩經》中表達對美好事物祝愿的植物也是不勝其數的。我們熟悉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周南·桃夭》“桃”自古以來便深受人們的喜愛,而且桃子也是被歸入圣品的,這讓其多了一份神秘的色彩。而“桃”也是妖嬈的,這種“灼灼其華”的燦爛讓男人神魂顛倒,墜入愛河。同時,“桃”也是對女子出嫁的美好祝愿。而我們現今知道的“面如桃花”“艷如桃李”“人面桃花相映紅”便是受其啟發的。另外,我覺得“桃”之所以會變得如此美好,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桃能辟邪。古人有很多將桃木制成桃符、桃印、桃木劍等置于門戶中來驅鬼辟邪,可以說“桃”真的像是通了靈性的東西。而在我們生活中,“桃”也常常與“李”連在一起用。在《大雅·抑》里有“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可見,李不僅有表達美好祝愿的意思,還有一種“務實”的意味。古諺有“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這從中也道出了桃李這種真性情,我們在說“桃李滿園”的時候,其中也便包含了這樣一種桃李品質。其實,桃李的本心還隱藏著這樣一種品質。
《詩經》中的植物多之又多,不同的植物能感受到其不同的品性,如蒲草的韌性;云苓的內斂;竹林的安然……其中的一草一木彌漫著自然界的氣息,能讓人感受到什么叫做“一花一世界”的生命脈動。寧靜不需要淋漓于外表,但酣暢在自然之美中。于是,“草木有本心”草木有生命,萬物皆有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