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詳解

詩經詳解(一)

關雎

先秦:佚名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譯文

關關和鳴的雎鳩,相伴在河中的小洲。那美麗賢淑的女子,是君子的好配偶。

參差不齊的荇菜,從左到右去撈它。那美麗賢淑的女子,醒來睡去都想追求她。

追求卻沒法得到,白天黑夜便總思念她。長長的思念喲,叫人翻來覆去難睡下。

參差不齊的荇菜,從左到右去采它。那美麗賢淑的女子,奏起琴瑟來親近她。

參差不齊的荇菜,從左到右去拔它。那美麗賢淑的女子,敲起鐘鼓來取悅她。

注釋

⑴關關:象聲詞,雌雄二鳥相互應和的叫聲。雎鳩(jū jiū):一種水鳥名,即王鴡。

⑵洲:水中的陸地。

⑶窈窕(yǎo tiǎo)淑女:賢良美好的女子。窈窕,身材體態美好的樣子。窈,深邃,喻女子心靈美;窕,幽美,喻女子儀表美。淑,好,善良。

⑷好逑(hǎo qiú):好的配偶。逑,“仇”的假借字,匹配。

⑸參差:長短不齊的樣子。荇(xìng)菜:水草類植物。圓葉細莖,根生水底,葉浮在水面,可供食用。

⑹左右流之:時而向左、時而向右地擇取荇菜。這里是以勉力求取荇菜,隱喻“君子”努力追求“淑女”。流,義同“求”,這里指摘取。之:指荇菜。

⑺寤寐(wù mèi):醒和睡。指日夜。寤,醒覺。寐,入睡。又,馬瑞辰《毛詩傳箋注通釋》說:“寤寐,猶夢寐。”也可通。

⑻思服:思念。服,想。 《毛傳》:“服,思之也。”

⑼悠哉(yōu zāi)悠哉:意為“悠悠”,就是長。這句是說思念綿綿不斷。悠,感思。見《爾雅·釋詁》郭璞注。哉,語氣助詞。悠哉悠哉,猶言“想念呀,想念呀”。

⑽輾轉反側:翻覆不能入眠。輾,古字作展。展轉,即反側。反側,猶翻覆。

⑾琴瑟友之:彈琴鼓瑟來親近她。琴、瑟,皆弦樂器。琴五或七弦,瑟二十五或五十弦。友:用作動詞,此處有親近之意。這句說,用琴瑟來親近“淑女”。

⑿芼(mào):擇取,挑選。

⒀鐘鼓樂之:用鐘奏樂來使她快樂。樂,使動用法,使……快樂。

寫作手法

這詩的主要表現手法是興寄,《毛傳》云:“興也。”什么是“興”?孔穎達的解釋最得要領,他在《毛詩正義》中說:“‘興’者,起也。取譬引類,起發己心,《詩》文諸舉草木鳥獸以見意者,皆‘興’辭也。”所謂“興”,即先從別的景物引起所詠之物,以為寄托。這是一種委婉含蓄的表現手法。如此詩以雎鳩之“摯而有別”,興淑女應配君子;以荇菜流動無方,興淑女之難求;又以荇菜既得而“采之”、“芼之”,興淑女既得而“友之”、“樂之”等。這種手法的優點在于寄托深遠,能產生文已盡而意有余的效果。

這首詩還采用了一些雙聲疊韻的連綿字,以增強詩歌音調的和諧美和描寫人物的生動性。如“窈窕”是疊韻;“參差”是雙聲;“輾轉”既是雙聲又是疊韻。用這類詞修飾動作,如“輾轉反側”;摹擬形象,如“窈窕淑女”;描寫景物,如“參差荇菜”,無不活潑逼真,聲情并茂。劉師培《論文雜記》云:“上古之時,……謠諺之音,多循天籟之自然,其所以能諧音律者,一由句各葉韻,二由語句之間多用疊韻雙聲之字。”此詩雖非句各葉韻,但對雙聲疊韻連綿字的運用,卻保持了古代詩歌淳樸自然的風格。

用韻方面,這詩采取偶句入韻的方式。這種偶韻式支配著兩千多年來我國古典詩歌諧韻的形式。而且全篇三次換韻,又有虛字腳“之”字不入韻,而以虛字的前一字為韻。這種在用韻方面的參差變化,極大地增強了詩歌的節奏感和音樂美。

對《關雎》,我們應當從詩義和音樂兩方面去理解。就詩義而言,它是“民俗歌謠”,所寫的男女愛情是作為民俗反映出來的。相傳古人在仲春之月有會合男女的習俗。《周禮·地官·媒氏》云:“媒氏(即媒官)掌萬民之判(配合)。……中春(二月)之月,令會男女,于是時也,奔者不禁(不禁止奔);若無故而不用令者,罰之,司男女之無夫家者而會之。”《關雎》所詠未必就是這段史事的記實,但這段史實卻有助于我們了解古代男女相會、互相愛慕并希望成婚的心理狀態和風俗習尚。文學作品描寫的對象是社會生活,對社會風俗習尚的描寫能更真實地再現社會生活,使社會生活融匯于社會風習的畫面中,從而就更有真實感。《關雎》就是把古代男女戀情作為社會風俗習尚描寫出來的。就樂調而言,全詩重章疊句都是為了合樂而形成的。鄭樵《通志·樂略·正聲序論》云:“凡律其辭,則謂之詩,聲其詩,則謂之歌,作詩未有不歌者也。”鄭樵特別強調聲律的重要性。凡古代活的有生氣的詩歌,往往都可以歌唱,并且重視聲調的和諧。《關雎》重章疊句的運用,說明它是可歌的,是活在人們口中的詩歌。當然,《關雎》是把表達詩義和疾徐聲調結合起來,以聲調傳達詩義。鄭玄《詩譜序》云:“《虞書》曰:‘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然則詩之道,放于此乎?”

葛覃

先秦:佚名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萋萋。黃鳥于飛,集于灌木,其鳴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莫莫。是刈是濩,為絺為綌,服之無斁。

言告師氏,言告言歸。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歸寧父母。

譯文

葛草長得長又長,漫山遍谷都有它,藤葉茂密又繁盛。黃鸝上下在飛翔,飛落棲息灌木上,鳴叫婉轉聲清麗。

葛草長得長又長,漫山遍谷都有它,藤葉茂密又繁盛。割藤蒸煮織麻忙,織細布啊織粗布,做衣穿著不厭棄。

告訴管家心理話,說我心想回娘家。快把內衣洗干凈。洗和不洗分清楚,回娘家去看父母。

注釋

⑴葛:多年生草本植物,花紫紅色,莖可做繩,纖維可織葛布,俗稱夏布,其藤蔓亦可制鞋(即葛屨),夏日穿用。覃(tán):本指延長之意,此指蔓生之藤。

⑵施(yì):蔓延。中谷:山谷中。

⑶維:發語助詞,無義。萋萋:茂盛貌。

⑷黃鳥:一說黃鸝,一說黃雀。于:作語助,無義。于飛,即飛。

⑸集:棲止。

⑹喈喈(jiē):鳥鳴聲。

⑺莫莫:茂盛貌。

⑻刈(yì):斬,割。濩(huò):煮。此指將葛放在水中煮。

⑼絺(chī):細的葛纖維織的布。綌(xì):粗的葛纖維織的布。

⑽斁(yì):厭。

⑾言:一說第一人稱,一說作語助詞。師氏:類似管家奴隸,或指保姆。

⑿歸:本指出嫁,亦可指回娘家。

⒀薄:語助詞。污(wù):洗去污垢。私:貼身內衣。

⒁澣(huàn):浣,洗。衣:上曰衣,下曰裳。此指外衣。

⒂害(hé):通“曷”,盍,何,疑問詞。否:不。

⒃歸寧:回家慰安父母,或出嫁以安父母之心。

創作背景

  關于此詩的背景,《毛詩序》曰:“《葛覃》,后妃之本也。后妃在父母家,則志在于女工之事,躬儉節用,服浣濯之衣;尊敬師傅,則可以歸安父母,化天下以婦道也。”認為是講后妃之德的。而方玉潤《詩經原始》對毛序的觀點進行了駁斥,說:“后處深宮,安得見葛之延于谷中,以及此原野之間鳥鳴叢木景象乎?”認為“此亦采自民間,與《關雎》同為房中樂,前詠初昏,此賦歸寧耳”。


詩經詳解(二)

卷耳

先秦:佚名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寘彼周行。(寘 通:置)

陟彼崔嵬,我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懷。

陟彼高岡,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

陟彼砠矣,我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譯文

采呀采呀采卷耳,半天不滿一小筐。我啊想念心上人,菜筐棄在大路旁。

攀那高高土石山,馬兒足疲神頹喪。且先斟滿金壺酒,慰我離思與憂傷。

登上高高山脊梁,馬兒腿軟已迷茫。且先斟滿大杯酒,免我心中長悲傷。

艱難攀登亂石岡,馬兒累壞倒一旁,仆人精疲力又竭,無奈愁思聚心上!

注釋

⑴采采:采了又采。毛傳作采摘解,朱熹《詩集傳》云:“非一采也。”而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則認為是狀野草“盛多之貌”。卷耳:蒼耳,石竹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嫩苗可食,子可入藥。

⑵盈:滿。頃筐:斜口筐子,后高前低。一說斜口筐。這句說采了又采都采不滿淺筐子,心思不在這上頭。

⑶嗟:語助詞,或謂嘆息聲。懷:懷想。

⑷寘(zhì):同“置”,放,擱置。周行(háng):環繞的道路,特指大道。索性把筐子放在大路上,于是眼前出現了她丈夫在外的情景。

⑸陟:升;登。彼:指示代名詞。崔嵬(wéi):山高不平。

⑹我:想象中丈夫的自稱。虺隤(huī tuí):疲極而病。

⑺姑:姑且。酌:斟酒。金罍(léi):金罍,青銅做的罍。罍,器名,青銅制,用以盛酒和水。

⑻維:發語詞,無實義。永懷:長久思念。

⑼玄黃:黑色毛與黃色毛相摻雜的顏色。朱熹說“玄馬而黃,病極而變色也”,就是本是黑馬,病久而出現黃斑。

⑽兕觥(sì gōng):一說野牛角制的酒杯,一說“觥”是青銅做的牛形酒器。

⑾永傷:長久思念。

⑿砠(jū):有土的石山,或謂山中險阻之地。

⒀瘏(tú):因勞致病,馬疲病不能前行。

⒁痡(pū):因勞致病,人過勞不能走路。

⒂云:語助詞,無實義。云何:奈何,奈之何。吁(xū):憂傷而嘆。

賞析

《卷耳》是一篇抒寫懷人情感的名作。其佳妙處尤其表現在它匠心獨運的篇章結構上。舊說如“后妃懷文王”“文王懷賢”“妻子懷念征夫”“征夫懷念妻子”諸說,都把詩中的懷人情感解釋為單向的;另外,日本的青木正兒和中國的《詩經》專家孫作云還提出過《卷耳》是由兩首殘簡的詩合為一詩的看法。這些看法反映出對《卷耳》篇章佳妙布局認識不足的缺陷。

《卷耳》四章,第一章是以思念征夫的婦女的口吻來寫的;后三章則是以思家念歸的備受旅途辛勞的男子的口吻來寫的。猶如一場表演著的戲劇,男女主人公各自的內心獨白在同一場景同一時段中展開。詩人堅決地隱去了“女曰”“士曰”一類的提示詞,讓戲劇沖突表現得更為強烈,讓男女主人公“思懷”的內心感受交融合一。首章女子的獨白呼喚著遠行的男子,“不盈頃筐”的卷耳被棄在“周行”——通向遠方的大路的一旁。順著女子的呼喚,備受辛苦的男子滿懷愁思地出現;對應著“周行”,他正行進在崔嵬的山間。一、二兩章的句式結構也因此呈現著明顯的對比和反差。第三章是對第二章的復沓,帶有變化的復沓是《詩經》中最常見的章法結構特征,這種復沓可以想象為是一種合唱或重唱,它強有力地增加了抒情的效果,開拓補充了意境,穩定地再現了音樂的主題旋律。第四章從內容分析仍是男子口吻,但與二、三章相差很大。這類《詩經》中經常用的手法稱為單行章斷,比如《召南·采蘩》《召南·行露》《周南·葛覃》《周南·漢廣》《周南·汝墳》等詩中都有此類手法。這類手法是合唱形式的遺存,可以想像這是幕后回蕩的男聲合唱。其作用是渲染烘托詩篇的氣氛,增強表演的效果。

《卷耳》的語言是優美自然的。詩人能夠熟練地運用當時的民謠套語。《周易·歸妹三·上六》:“女承筐,無實;士刲羊,無血。”“女承筐,無實”正與《卷耳》首句“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對應。把民謠用作套語,像一個套子一樣放在詩章句首,為詩奠定韻腳、句式的基礎和情感思緒的習慣性暗示,這是《詩經》的起興手法的一例。詩人善于用實境描畫來襯托情感。旅途的艱難是通過對山的險阻的描摹直接反映出來的:詩人用了“崔嵬”“高岡”“砠”等詞語。而旅途的痛苦則是通過對馬的神情的刻畫間接表現出來的:詩人用了“虺隤”“玄黃”“瘏矣”等詞語。而描摹山、刻畫馬都意在襯托出行者懷人思歸的惆悵。“我姑酌彼金罍”“我姑酌彼兕觥”,以酒澆愁,便是正面對這種悲愁的心態提示。全詩的最后是以一種已類化的自問自答體收場的:“云何?吁矣!”它既是對前兩章“不永懷”“不永傷”的承接,也是以“吁”一字對全詩進行的總結,點名“愁”的主題,堪稱詩眼。

懷人是世間永恒的情感主題,這一主題跨越了具體的人和事,它本身成了歷代詩人吟詠的好題目。《卷耳》為中國詩歌長河中蔚為壯觀的一支——懷人詩開了一個好頭。其深遠影響光澤后世。徐陵《關山月》、張仲素《春歸思》、杜甫《月夜》、王維《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元好問《客意》等抒寫離愁別緒、懷人思鄉的詩歌名篇,多多少少體現了與《卷耳》一脈相承的意味。

創作背景

  關于此詩的背景,《毛詩注疏》曰:“《卷耳》,后妃之志也,又當輔佐君子,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內有進賢之志,而無險诐私謁之心,朝夕思念,至于憂勤也。”余冠英《詩經選》云:“這是女子懷念征夫的詩。”陳子展《詩三百解題》說:“《卷耳》,當是岐周大夫于役中原,其妻思念之而作。”

樛木

先秦:佚名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只君子,福履將之。

南有樛木,葛藟縈之。樂只君子,福履成之。

譯文

南方地區有很多生長茂盛的樹木,這些樹木中有下垂的樹枝,葛藟爬上這根樹枝,并在這根樹枝上快樂的生長蔓延。一位快樂的君子,他能夠用善心或善行去安撫人或使人安定。

南方地區有很多生長茂盛的樹木,這些樹木中有下垂的樹枝,葛藟爬上這根樹枝,在這根樹枝上快樂的生長蔓延,并且這根樛木都被葛藟覆蓋了。一位快樂的君子,能夠用善心或善行去扶助他人

南方地區有很多生長茂盛的樹木,這些樹木中有下垂的樹枝,好幾根葛藟爬上這根樹枝,纏繞在這根樹枝上快樂的生長蔓延。一位快樂的君子,能夠用善心或善行去成就他人。

注釋

①這是一首祝賀新婚的民歌。詩人先以葛藟纏繞樛木,比喻女子嫁給丈夫。然后為新郎祝福,希望他能有幸福、美滿的生活。詩凡三章,每章只改易二字,句式整飭,以群歌疊唱的形式表達出喜慶祝頌之情。

②樛(jiū):下曲而高的樹。

③葛(gé)藟(lěi):多年生草本植物,花紫紅色,莖可做繩,纖維可織葛布。藟似葛,野葡萄之類。

④累:攀緣,纏繞。此處又作纍。

⑤只:語氣助詞。

⑥君子:此處指結婚的新郎。

⑦福履:福祿,幸福。后妃能逮下而無嫉妒之心,故眾妾樂其德而稱愿之曰:南有樛木,則葛藟累之矣,樂只君子,則福履綏之矣。

⑧綏:安定,安撫人心的意思。

⑨荒:覆蓋。

⑩將:扶助;或釋為“大”。朱熹:《詩經集注》將,猶扶助也。

?縈(yíng 營):回旋纏繞。《康熙字典》:玉篇縈,旋也。廣韻 繞也。

?成:就;到來。

賞析

從“祝賀新婚”方面的鑒賞

《詩經》中的“興”語往往兼有“比”義,《樛木》就是如此。“興”者起也,“先詠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朱熹《詩集傳》)。從這一解說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二句,乃是首章所詠之本體;“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二句,則是引起所詠之詞的“興”體。后二章每章只改動二字,大體意思與首章相近,運用的是“國風”常用的“疊章”形式。以反覆詠唱逐層推進,在回環往復中造成濃濃的感情。故從“興”之引起的“所詠之詞”看,這乃是一首為“君子”祝“福”的歌,當無可疑。

而這三章中的“興”語,同時又帶有“比”義。“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詩中的“彼物”即“樛木”和“葛藟”,“此物”則是“君子”和“福”——以樛木的得到葛藟纏繞,比君子的常得福祿相隨,也實在非常形象。故從各章之“比”義看,這也是一首形象動人的祝福歌。

所以透過詩經比興的手法,從中可以還原在三千多年前一場婚禮宴席上:秋日的黃昏賓客畢集,轆轆的車音自遠而近。性急的孩童早從村口奔來,嚷叫著:“接新娘的車子到啦!”歡樂的鼓吹由此壓過喜悅的喧聲齊鳴。當幸福的“君子”攙扶新娘下車的時候,迎接他們的,便是青年男女們一遍又一遍的熱烈歌唱:“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

于是,用“南有樛木,葛藟累之(荒之、縈之)”來比擬、形容新郎新娘的喜悅和美滿以及當時的情景,是十分貼切的,也體現了《詩經》表達感情克制而平和的優雅。數次的疊唱將在眾賓客心間的祝福之情宣泄的興奮和濃烈,而《樛木》,正以如此興奮和濃烈的激情,表現了我們民族淳樸、古老的婚禮祝福習俗。

樂只君子,福履綏之,此處的“福”究竟在贊頌什么,詩中的比興之物給了我們判斷的方向。“國風”比興,常以花草、藤蔓、雌鳥、牝獸喻女子,而以高木、日月、雄狐之類喻男子。其中尤以樹木喻男、花草喻女更為常見。如《邶風·簡兮》的“山有榛,隰有苓。云誰之思?西方美人”;又如《鄭風·山有扶蘇》的“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都是如比。至于《唐風·葛生》敘妻子對亡夫的哀戀,更有“葛生蒙楚(荊樹),蘞蔓于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之語,以葛藤與荊木的相互依存,抒寫了女主人公失去夫君的凄傷之情。通過對這一特點的掌握,則《樛木》進一層的比興之義亦可迎刃而解:倘若此詩中的“樛木”,喻的是青年男子的話,那么纏繞樛木的翠綠“葛藟”,即比喻著他的美麗新娘。故《毛詩序》舊說:以為此乃歌詠“后妃”“能逮下而無嫉妒之心焉”之作,為對詩歌原意的誤讀;而方玉潤《詩經原始》、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推測此詩“似于夫婦為近”、“喻婦人之托夫家也”,才真正猜著了這首祝福詩的旨意。

其他方面的鑒賞

有的學者認為這首詩講了一位君子在沒有嫉妒心之后的所作所為,也就是看到別人有優點的時候,真心的為別人高興,看到別人有困難或不足的時候,無私的給予幫助和補充,"君子成人之美"。詩描繪了三幅畫面:

“南有樛木,葛藟纍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你是南山一棵彎彎木,由我葛藤來牽附。快樂著的君子呀,一定能安享大福祿。(葛藤是樛木的保護傘)

朱熹曰:“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 。本詩還是以" 樛木" 及”葛藟“起興,然后再講到君子所應該具備的品行。我們看,下垂的樹枝(樛木)讓葛藟爬上來快樂的生長和蔓延。以之教化人,君子也以幫助別人而快樂。而君子能夠這樣幫助別人,是因為他沒有嫉妒心。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只君子,福履將之。”南山有棵彎彎木,全靠葛藤來掩護。快樂著的君子呀,福祿離不開葛藤來扶助。(實現福祿靠葛藤)

樛木是指下垂的樹枝,并不特定指是什么樹上的一根下垂的樹枝。也許這棵樹,它本身的樹葉或花朵并沒有多少,可是卻有好幾根葛藟爬到樹上,茂盛的生長并開出美麗的花朵,把整根樹枝都覆蓋了。

“南有樛木,葛藟縈之。樂只君子,福履成之。”南山有棵彎彎木,葛藤縈繞作庇護。快樂著的君子呀,一定能實現大福祿。

《樛木》這首祝頌君子安享福祿的敘事詩,蘊藏著人際關系的哲理,而這個人際關系的哲理,是借用“葛藟”的特性來完成的,這就是詩中的比興。從《樛木》這首詩,我們可以看到保護與被保護的作用。盡管你是一棵彎彎木,不能成其大材,但只要有像葛藤一樣組成支持你,牽附你的人際網,也能獲得福祿。因為葛藤有錯綜復雜的網狀關系,可以逢兇化吉,遇難呈祥。這就是人際關系的作用。因此,“葛藤縈之”是人生通達的途徑,不遵循這條途徑,就會陷入舉步維艱,孤立無援。這里體現了群體的力量,不可忽視。

結語:《樛木》這首詩講了一位君子在沒有嫉妒心之后的所作所為,也就是看到別人有優點的時候,真心的為別人高興,看到別人有困難或不足的時候,無私的給予幫助和補充,孔子曰:“君子成人之美”。

創作背景

周代由文、武奠基,成、康繁盛,史稱刑措不用者四十年,這時可稱為周代的黃金時期。昭、穆以后,國勢漸衰。后來,厲王被逐,幽王被殺,平王東遷,進入春秋時期。春秋時期王室衰微,諸侯兼并,夷狄交侵,社會處于動蕩不安之中。相傳中國周代設有采詩之官,每年春天,搖著木鐸深入民間收集民間歌謠,把能夠反映人民歡樂疾苦的作品,整理后交給太師(負責音樂之官)譜曲,演唱給天子聽,作為施政的參考。反映周初至春秋中葉社會生活面貌的《詩經》,就整體而言,正是這五百年間中國社會生活面貌的形象反映,其中有先祖創業的頌歌,祭祀神鬼的樂章;也有貴族之間的宴飲交往,勞逸不均的怨憤;更有反映勞動、打獵、以及大量戀愛、婚姻、社會習俗方面的動人篇章。這一篇《樛木》很好的表現了西周當時的社會狀況和純樸的民風。

國學經典啟蒙讀本:詩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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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詳解(三)

螽斯

先秦:詩經

螽斯羽,詵詵兮。宜爾子孫,振振兮。

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兮。

螽斯羽,揖揖兮。宜爾子孫,蟄蟄兮。

譯文

蟈蟈張翅膀,群集低飛翔啊。你的子孫多又多,家族正興旺啊。

蟈蟈張翅膀,群飛嗡嗡響啊。你的子孫多又多,世代綿延長啊。

蟈蟈張翅膀,群聚擠滿堂啊。你的子孫多又多,和睦好歡暢啊。

注釋

⑴螽(zhōng終)斯:或名斯螽,一種直翅目昆蟲,常稱為“蟈蟈”。一說“斯”為語詞。

⑵詵(shēn 身)詵:同莘莘,眾多貌。

⑶振振(zhēn真 古音):茂盛的樣子。

⑷薨(hōng轟)薨:很多蟲飛的聲音。或曰形容螽斯的齊鳴。

⑸繩繩(mǐn):延綿不絕的樣子。

⑹揖(jí集 古音)揖:會聚的樣子。揖為集之假借。

⑺蟄(zhé哲)蟄:多,聚集。

賞析

全詩三章,每章四句,前兩句描寫,后兩句頌祝。而疊詞疊句的疊唱形式。是這首詩藝術表現上最鮮明的特色。如果說,“宜爾子孫”的三致其辭,使詩旨顯豁明朗;那么,六組疊詞的巧妙運用,則使全篇韻味無窮。《詩經》運用疊詞頗為尋常,而《螽斯》的獨特魅力在于:六組疊詞,錘煉整齊,隔句聯用,音韻鏗鏘,造成了節短韻長的審美效果。同時,詩章結構并列,六詞意有差別,又形成了詩意的層遞:首章側重多子興旺;次章側重世代昌盛;末章側重聚集歡樂。由此看來,方氏的評語似可改為:詩雖平說,平中暗含波折;六字煉得甚新,詩意表達圓足。另外,在朱熹《詩集傳》中,《螽斯》是比體首篇,故用以釋比。其實,通篇圍繞“螽斯”著筆,卻一語雙關,即物即情,物情兩忘,渾然一體。因此,“螽斯”不只是比喻性意象,也可以說是《詩經》中不多見的象征性意象。

關于詩旨,《毛詩序》云:“《螽斯》,后妃子孫眾多也,言若螽斯。不妒忌,則子孫眾多也。”點出了詩的主旨,但拖了一個經學的尾巴。朱熹《詩集傳》承毛氏之說。還作了“故眾妾以螽斯之群處和集而子孫眾多比之”的發揮,沒有貫徹其“《詩》作詩讀”的主張。對此,姚際恒一并認為“附會無理”(《詩經通論》);方玉潤進而指出:詩人措詞“僅借螽斯為比,未嘗顯頌君妃,亦不可泥而求之也。讀者細詠詩詞,當能得諸言外”(《詩經原始》)。確實不可泥求經傳,而應就詩論詩。

體會意象,細味詩語,先民頌祝多子多孫的詩旨,顯豁而明朗。就意象而言,飛蝗產卵孵化的若蟲極多,年生兩代或三代,真可謂是宜子的動物。詩篇正以此作比,寄興于物,即物寓情;“子孫眾多,言若螽斯”,即此之謂。就詩語而言,“宜爾子孫”的“宜”,有“多”的含義;而六組疊詞,除“薨薨”外,均有形容群聚眾多之意。易辭復唱,用墨如潑,正因心愿強烈。“子孫”,是生命的延續,晚年的慰藉,家族的希望。華夏先民多子多福的觀念,在堯舜之世已深入民心。《莊子·天地》篇有“華封人三祝”的記載:堯去華地巡視,守疆人對這位“圣人”充滿敬意,衷心地祝愿他“壽、富、多男子”。而再三頌祝“宜爾子孫”的《螽斯》,正是先民這一觀念詩意地熱烈抒發。

就詩篇編排而言,前篇《國風·周南·樛木》祝賀新婚幸福,此篇繼而祈頌多生貴子,不僅順理成章,或恐正是編者苦心所系。

創作背景

  周代由文、武奠基,成、康繁盛,昭、穆以后,國勢漸衰。后來,厲王被逐,幽王被殺,平王東遷,進入春秋時期。春秋時期王室衰微,諸侯兼并,夷狄交侵,社會處于動蕩不安之中。周代設有采詩之官,每年春天,搖著木鐸深入民間收集民間歌謠,把能夠反映人民歡樂疾苦的作品,整理后交給太師(負責音樂之官)譜曲,演唱給天子聽,作為施政的參考。反映周初至春秋中葉社會生活面貌的《詩經》,就整體而言,正是這五百年間中國社會生活面貌的形象反映,其中有先祖創業的頌歌,祭祀神鬼的樂章;也有貴族之間的宴飲交往,勞逸不均的怨憤;更有反映勞動、打獵、以及大量戀愛、婚姻、社會習俗方面的動人篇章。這首《螽斯》即體現了當時人們多子多福的思想和對這方面的祈禱。

桃夭

先秦:佚名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譯文

桃花怒放千萬朵,色彩鮮艷紅似火。這位姑娘要出嫁,喜氣洋洋歸夫家。

桃花怒放千萬朵,果實累累大又多。這位姑娘要出嫁,早生貴子后嗣旺。

桃花怒放千萬朵,綠葉茂盛永不落。這位姑娘要出嫁,齊心協手家和睦。

注釋

⑴夭夭:花朵怒放,美麗而繁華的樣子。

⑵灼灼:花朵色彩鮮艷如火,明亮鮮艷的樣子。華:同“花”。

⑶之子:這位姑娘。于歸:姑娘出嫁。古代把丈夫家看作女子的歸宿,故稱“歸”。于:去,往。

⑷宜:和順、親善。

⑸蕡(fén):草木結實很多的樣子。此處指桃實肥厚肥大的樣子。有蕡即蕡蕡。

⑹蓁(zhēn):草木繁密的樣子,這里形容桃葉茂盛。

賞析

這首詩非常有名,即便只讀過很少幾篇《詩經》的人,一般也都知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這是為什么呢?我想,無非有這樣幾個原因:第一,詩中塑造的形象十分生動。拿鮮艷的桃花,比喻少女的美麗,實在是寫得好。誰讀過這樣的名句之后,眼前會不浮現出一個象桃花一樣鮮艷,象小桃樹一樣充滿青春氣息的少女形象呢?尤其是“灼灼”二字,真給人以照眼欲明的感覺。寫過《詩經通論》的清代學者姚際恒說,此詩“開千古詞賦詠美人之祖”,并非過當的稱譽。第二,短短的四字句,傳達出一種喜氣洋洋的氣氛。這很可貴。“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細細吟詠,一種喜氣洋洋、讓人快樂的氣氛,充溢字里行間。“嫩嫩的桃枝,鮮艷的桃花。那姑娘今朝出嫁,把歡樂和美帶給她的婆家。”你看,多么美好。這種情緒,這種祝愿,反映了人民群眾對生活的熱愛,對幸福、和美的家庭的追求。第三點,這首詩反映了這樣一種思想,一個姑娘,不僅要有艷如桃花的外貌,還要有“宜室”、“宜家”的內在美。這首詩,祝賀人新婚,但不象一般賀人新婚的詩那樣,或者夸耀男方家世如何顯赫,或者顯示女方陪嫁如何豐盛,而是再三再四地講“宜其家人”,要使家庭和美,確實高人一等。這讓我們想起孔子稱贊《詩經》的話:“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論語·為政》)孔子的話內容當然十分豐富,但其中是否也包括了《桃夭》篇所反映出的上述這樣一種思想呢?陳子展先生說:“辛亥革命以后,我還看見鄉村人民舉行婚禮的時候,要歌《桃夭》三章……。”(《國風選譯》)聯系到這首詩所表達的思想,農民娶親“歌《桃夭》三章”,便是很可理解的了。

《桃夭》篇的寫法也很講究。看似只變換了幾個字,反復詠唱,實際上作者是很為用心的。頭一章寫“花”,二章寫“實”,三章寫“葉”,利用桃樹的三變,表達了三層不同的意思。寫花,是形容新娘子的美麗;寫實,寫葉,不是讓讀者想得更多更遠嗎?密密麻麻的桃子,郁郁蔥蔥的桃葉,真是一派興旺景象啊!

這首詩不難懂,但其中蘊藏的道理,卻值得我們探討。

一個問題是,什么叫美,《桃夭》篇所表達的先秦人美的觀念是什么樣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很美,艷如桃花,還不美嗎?但這還不行,“之子于歸,宜其室家”,還要有使家庭和睦的品德,這才完滿。這種美的觀念,在當時社會很為流行。關于真善美的概念,在春秋時期已經出現。楚國的伍舉就“何為美”的問題和楚靈王發生了爭論。伍舉說:“夫美也者,上下、內外、大小、遠近皆無害焉,故曰美。若于目觀則美,縮于財用則匱,是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胡美之為?”(《國語·楚語》)很清楚,伍舉的觀點是“無害即是美”,也就是說,善就是美。而且要對“上下、內外、大小、遠近”各方面都有分寸、都無害。這種觀點最主要的特點是強調“善”與“美”的一致性,以善代替美,實際上賦予了美以強烈的政治、倫理意義。“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胡美之為?”那意思是說,統治者重賦厚斂,浪費人力、物力,縱欲無度,就不是美。應該說,這種觀點在政治上有一定的意義。但它否定了“善”與“美”的差別,否定了美的相對獨立性,它不承認“目觀”之美,是其嚴重局限。這種美的觀念,在當時雖然也有其對立面,也有人注意到了“目觀”之美,但這種善即是美的觀點,在先秦美學中應該說是具有代表性的,而且先秦儒家的美學觀念,主要是沿著這個方向發展的。

孔子也持著這樣一種美學觀點,“《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他贊賞“詩三百”,根本原因是因為“無邪”。他高度評價《關雎》之美,是因為它“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論語·八佾》),合于善的要求。在評價人時,他說:“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余不足觀也已。”(《論語·泰伯》)善與美,善是主導方面。甚至連選擇住處,孔子也說:“里仁為美。”(《論語·里仁》)住的地方,有仁德才是“美”的地方。可見,孔子關于美的判斷,都是以善為前提的。

但孔子的美學觀,畢竟是前進了。它已經不同于伍舉的觀點,已經開始把美與善區別開來,作為不同的兩個標準來使用了。“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論語·八佾》)當然,通過對《韶》與《武》的評價,還是可以看出,“盡美”雖然被賦予在“盡善”之外的一個相對獨立的地位,但只是“盡美”,還不能說是美,“盡善”才是根本。

至此,我們回頭再來看看《桃夭》篇,對它所反映的美學思想,恐怕就更好理解了。在當時人的思想觀念中,艷如桃花、照眼欲明,只不過是“目觀”之美,這還只是“盡美矣,未盡善也”,只有具備了“宜其室家”的品德,才能算得上美麗的少女,合格的新娘。

第二個問題隨之而來,美的具體內容不僅僅是“艷如桃花”,還要“宜其室家”,也就是美與善之結合,那么,我們應該怎樣認識和評價這種觀念呢?先秦人為什么把家庭和婚姻看得那么重要呢?

把婚姻和家庭看得十分重要,還不僅僅反映在《桃夭》篇中,可以說在整部《詩經》中都有反映。在一定意義上說,《詩經》是把這方面的內容放在頭等地位上的。《桃夭》是三百零五篇的第六篇,不能不說它在《詩經》中的地位是很為突出的。如果我們再把《桃夭》篇之前的五篇內容擺一擺,就更可以清楚地看出,婚姻和家庭問題,在《詩經》中確實是占有無與倫比的地位。

三百篇的第一篇是《關雎》,講的是一個青年男子愛上了一個美麗的姑娘,他日夜思慕,渴望與她結為夫妻。

第二篇《葛覃》,寫女子歸寧,回娘家探望父母前的心情,寫她的勤、儉、孝、敬。

第三篇《卷耳》,寫丈夫遠役,妻子思念。

第五篇《螽斯》,祝賀人多生子女。

第六篇,即《桃夭》,賀人新婚,祝新娘子“宜其室家”。

以上是三百篇的頭幾篇(除掉第四篇),它們寫了戀愛,結婚,夫妻離別的思念,渴望多子,回娘家探親等等,可以說把婚姻生活中的主要問題都談到了。

一部《詩經》,三百零五篇,開卷頭幾篇幾乎全部是寫婚姻家庭問題的,豈不令人深思?不論是誰編輯的“詩三百篇”,不論孔子是刪詩了、還是整理詩了,抑或是為“詩三百篇”作了些正樂的工作,都不容置疑地說明了他們是十分重視婚姻和家庭問題的。

我們應該怎樣認識和評論這個問題呢?春秋戰國時期,生產力水平還很低下,家庭是社會的最基本單位,每個人都仰仗著家庭迎接困難,戰勝天災,爭取幸福生活,當然希望家庭和睦、團結。娶親是一件大事,因為它關系到家庭未來的前途,所以,對新人最主要的希望就是“宜其室家”。這很容易理解。

從統治者方面來說,就要復雜多了。《禮記·大學》引到《桃夭》這首詩時說:“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國人。”這可真是一語道破。家庭是社會的最基本單位,家庭的鞏固與否與社會的鞏固與否,關系十分密切。到了漢代,出現了“三綱”(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五常”(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五種關系)之說。不論“三綱”,還是“五常”,它們都以夫婦關系為根本,認為夫婦關系是人倫之始,其它的四種關系都是由此而派生出來的。宋代理學家朱熹說:“有天地然后有萬物,有萬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婦,有夫婦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禮義有所錯。男女者,三綱之本,萬事之先也。”(《詩集傳》卷七)從這段論述,我們也可以看出統治者為什么那么重視婚姻、家庭問題。聽古樂唯恐臥,聽鄭衛之音而不知倦的魏文侯有一段名言,說得很為透僻。他說:“家貧則思良妻,國亂則思良相。上承宗廟,下啟子孫,如之何可以茍,如之何其可不慎重以求之也!”“宜家”是為了“宜國”,在他們眼里,“宜家”與“宜國”原本是一回事,當然便被看得十分重要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不論自古以來多少解經者就《桃夭》作過多少文章,但象小桃樹那樣年輕,象春日驕陽下桃花那樣鮮艷、美麗的少女,卻永遠活在讀者心里。人們衷心祝愿她:“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吟誦《桃夭》,不喝也醉了。

清姚際恒評論此詩說:“桃花色最艷,故以喻女子,開千古詞賦詠美人之祖”。自古,漂亮的女子總是受到超常的寵愛,文學更是不吝字墨,推波助瀾。無論是“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還是“玉腕枕香腮,桃花臉上開。”,讀起來,總不如”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更意濃神近,耐人玩味。

默默的讀幾遍,然后展開想象的畫卷,你會看到千年前,在那桃花盛開的時候,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千年的風從那片“灼灼”的桃林中穿過,搖曳著艷麗的桃花,婀娜著多姿的桃枝,似乎有醉人的馨香隨風破卷,撲面而來。但你分不清這是什么香,因為你仔細去看,在桃花叢中,隱約著一個款款移動的女子,少女的清香與花香混揉在一起,這是快樂的味道。

畫中的女子兩頰飛紅,面帶嬌羞,目光躲閃,卻又忍不住興奮的顧盼,在夭夭桃實、灼灼花枝的襯托下,人若桃花,兩相輝映,怡人的快樂迅即涌上心頭,你甚至可以聽到女子的心聲:“今天我要嫁給你啦,今天我要嫁給你啦......”

之子與歸,是說這個美麗的新娘就要出嫁了。歸,婦人謂嫁曰歸。在夸了即將出嫁的新娘的美貌之后,詩意開始延伸,人們隨之將目光投向婚后的生活,那是怎樣的呢?詩里唱到“宜其室家”、“ 宜其家室”、“ 宜其家人”。

宜,和順美滿的意思,室謂夫妻所居,家為一門之內。如果說對新娘容比桃花是毫不掩飾的贊美的話,這里就是含蓄的將女子的“善”,掩藏在宜家宜室宜人中了。試想,新人過門后,若能讓一大家子都和睦幸福,僅有美麗的臉蛋是不夠的,必得有顆善良的心,才能讓公婆姑嫂叔伯接受,才能被夫家的人所接納,日子才能和順美滿,其樂融融。

從桃花到桃實,再到桃葉,三次變換比興,勾勒出男婚女嫁一派興旺的景象。古人通過桃花似的外“美”,巧妙地和“宜”的內“善”結合起來,表達著人們對家庭和睦安居樂業生活的美好向往。“詩三百”開篇,寫盡了愛情與婚姻生活的各個方面,說明家庭和婚姻的重要性,這不僅僅是人們生活的期盼,也是統治者的希望,所謂“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國人。”說白了,就是建立在“宜家”、“ 宜室”、“ 宜人”上的“宜國”。

不管怎樣,“桃夭”是中華民族延續到現在的喜慶與祝福,就是今天,我們也同樣祝愿著如桃花般的女子,“之子于歸”,能夠生活美滿,家庭幸福,“宜其室家”。

藝術特色

各章的前兩句,是全詩的興句,分別以桃樹的枝、花、葉、實比興男女盛年,及時嫁娶。清姚際恒《詩經通論》:“桃花色最艷,故以喻女子,開千古詞賦詠美人之祖。”這種意象被后世的詩人反復使用。詩中運用重章迭句,反復贊詠,更與新婚時的氣氛相融合,與新婚夫婦美滿的生活相映襯,既體現了歌謠的風格,又體現了農村的物侯特征。《文心雕龍》:“故‘灼灼’狀桃花之鮮,‘依依’盡楊柳之貌,‘杲杲’為日出之容,……”總之,這首詩雖然并不長,但有它獨特的個性,并且體現了先民社會特有的那些禮俗和風情,給后世的文學創作以營養。

創作背景

  關于此詩的背景,《毛詩序》說:“《桃夭》,后妃之所致也。不妒忌,則男女以正,婚姻以時,國無鰥民也。”以為與后妃君王有關。方玉潤在《詩經原始》中對這種觀點進行了駁斥,認為“此皆迂論難通,不足以發詩意也”。現代學者一般不取《毛詩序》的觀點,而認為這是一首祝賀年青姑娘出嫁的詩。據《周禮》云:“仲春,令會男女。”周代一般在春光明媚桃花盛開的時候姑娘出嫁,故詩人以桃花起興,為新娘唱了一首贊歌,其性質就好像后世民俗婚禮上唱的“催妝詞”。也有人提出了新的說法,認為這首詩是先民進行驅鬼祭祀時的唱詞,其內容是驅趕鬼神,使之回到歸處,并祈求它賜福人間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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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詳解(四)

兔罝

先秦:佚名

肅肅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肅肅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肅肅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譯文

兔網結得緊又密,布網打樁聲聲碎。武士氣概雄赳赳,是那公侯好護衛。

兔網結得緊又密,布網就在叉路口。武士氣概雄赳赳,是那公侯好幫手!

兔網結得緊又密,布網就在林深處。武士氣概雄赳赳。是那公侯好心腹!

注釋

⑴肅肅(suō):整飭貌,密密。罝(jū 居):捕獸的網。

⑵椓(zhuó 濁):打擊。丁丁(zhēnɡ 爭):擊打聲。布網捕獸,必先在地上打樁。

⑶赳赳:威武雄健的樣子。

⑷公侯:周封列國爵位(公、侯、伯、子、男)之尊者,泛指統制者。干:盾牌。城:城池。干城,比喻捍衛者。

⑸逵(kuí 魁):九達之道曰“逵”。中逵,即四通八達的路叉口。

⑹仇(qiú 求):通“逑”。

⑺林:牧外謂之野,野外謂之林。中林,林中。

⑻腹心:比喻最可信賴而不可缺少之人。

創作背景

先秦時代,狩獵本是習練行軍布陣指揮作戰的武事之一,這點在《周禮·大司馬》中有記載,這首兔罝即是對當時狩獵的情況的記載和對勇武的戰士的形象歌頌的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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芣苢

先秦:佚名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

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

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

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譯文

采呀采呀采芣苢,采呀采呀采起來。

采呀采呀采芣苢,采呀采呀采得來。

采呀采呀采芣苢。一片一片摘下來。

采呀采呀采芣苢,一把一把捋下來。

采呀采呀采芣苢,提起表襟兜起來。

采呀采呀采芣苢,掖起衣襟兜回來。

注釋

⑴采采:采而又采。芣苢(fúyǐ ):植物名,即車前草,其葉和種子都可以入藥,有明顯的利尿作用,并且其穗狀花序結籽特別多,可能與當時的多子信仰有關。

⑵薄言:發語詞,無義。這里主要起補充音節的作用。

⑶有:取得。

⑷掇(duō):拾取,伸長了手去采。

⑸捋(luō):順著莖滑動成把地采取。

⑹袺(jié):一手提著衣襟兜著。

⑺襭(xié):把衣襟扎在衣帶上,再把東西往衣里面塞裹。

創作背景

  這是周代人們采集野生植物車前子時所唱的歌謠。《毛詩序》:“《芣苢》,后妃之美也,和平則婦人樂有子矣。”后人多不贊成毛序的說法。

賞析

“芣苢”即車前草,這是當時人們采車前時所唱的歌謠。

《詩經》中的民間歌謠,有很多用重章疊句的形式,但像《芣苢》這篇重疊得如此厲害卻也是絕無僅有的。先以第一章為例:“采采”二字,以《詩經》各篇的情況而論,可以解釋為“采而又采”,亦可解釋為“各種各樣”。有人覺得用前一種解釋重復過甚,故取第二種。然而說車前草是“各種各樣”的,也不合道理,應該還是“采而又采”。到了第二句,“薄言”是無意義的語助詞,“采之”在意義上與前句無大變化。第三句重復第一句,第四句又重復第二句,只改動一個字。所以整個第一章,其實只說了兩句話:采芣苢,采到了。這還罷了,第二章、第三章竟仍是第一章的重復,只改動每章第二、四句中的動詞。也就是說,全詩三章十二句,只有六個動詞——采、有、掇、捋、袺、襭——是不斷變化的,其余全是重疊,這確實是很特別的。

但這種看起來很單調的重疊,卻又有它特殊的效果。在不斷重疊中,產生了簡單明快、往復回環的音樂感。同時,在六個動詞的變化中,又表現了越采越多直到滿載而歸的過程。詩中完全沒有寫采芣苢的人,令人讀起來卻能夠明白地感受到她們歡快的心情——情緒就在詩歌的音樂節奏中傳達出來。清人方玉潤在《詩經原始》中說:“讀者試平心靜氣涵詠此詩,恍聽田家婦女,三三五五,于平原曠野、風和日麗中,群歌互答,余音裊裊,若遠若近,忽斷忽續,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曠。”這話雖說想像的成分多了些,體會還是很準確的。這種至為簡單的文辭復沓的歌謠,確是合適于許多人在一起唱;一個人單獨地唱,會覺得味道不對。袁枚曾經嘲笑地說:“三百篇如‘采采芣苢,薄言采之’之類,均非后人所當效法。今人附會圣經,極力贊嘆。章齋戲仿云:‘點點蠟燭,薄言點之。剪剪蠟燭,薄言剪之。’聞者絕倒。”(《隨園詩話》)說《詩經》不宜盲目效仿,當然不錯,但他所取的例子,實為不倫不類。一群人在野外采芣苢,興高采烈,采而又采,是自然的事情,詩歌可以把這歡快表達出來。而一個人在那里把蠟燭芯剪了又剪,還唱著“剪剪蠟燭,薄言剪之”,除了精神病,也沒有別的解釋了。這完全是文人制造出來的滑稽,并非《芣苢》不值得贊嘆或絕對不可以效仿。

關于當時人們采芣苢的用處的問題,毛傳說此草“宜懷任(妊)”即可以療治不孕;又一種說法,是認為此草可以療治麻風一類的惡疾。這兩種說法在中醫學上都沒有根據。現 在中醫以此草入藥,是認為它有清熱明目和止咳的功能,草籽據說可治高血壓。這還罷了,也可以勉強地說,《詩經》時代的人是相信車前草是可以治療不孕或麻風的。但即便如此,這詩仍然有不可理解之處:不孕或者家里人生了麻風,都是極苦惱的事情,不可能有一大群人為此而興高采烈地一邊采車前一邊唱著歌的道理。拿方玉潤所推想的情景來看這樣的解釋,尤其覺得不對勁。

所以應該給《芣苢》以另一種更合理的解釋。清代學者郝懿行在《爾雅義疏》中所說的一句話:“野人亦煮啖之。”此“野人”是指鄉野的窮人。可見到了清代,還有窮人以此為食物的。在朝鮮族(包括中國境內和朝鮮半島上的),以車前草為食物是普遍的習俗。春天采了它的嫩葉,用開水燙過,煮成湯,味極鮮美。朝鮮族是受漢族古代習俗影響極大的民族,朝語至今保存了很多古漢語的讀音。可以推想,中國古代民間也曾普遍以車前草為食物,只是到了后來,這種習俗漸漸衰退,只在郝懿行所說的“野人”中偶一見之,但在朝鮮族中,卻仍舊很普遍。

以此釋《芣苢》詩,就覺得容易理解了。按明代田汝成《西湖游覽志》云:“三月三日男女皆戴薺菜花。諺云:三月戴薺花,桃李羞繁華。”薺菜花實在說不上好看,只因薺菜是江南人所喜愛的野菜,對于窮苦人更是天之恩惠,故人們連它的花兒也生了偏愛。車前草較薺菜更為平常易得,想必很多年前,它更受老百姓的喜愛。如方玉潤之說,想必每到春天,就有成群的婦女,在那平原曠野之上,風和日麗之中,歡歡喜喜地采著它的嫩葉,一邊唱著那“采采芣苢”的歌兒。那真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情景。生活雖是艱難的事情,卻總有許多快樂在這艱難之中。


詩經詳解(五)

漢廣

先秦:佚名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

漢有游女,不可求思。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楚。

之子于歸,言秣其馬。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

之子于歸,言秣其駒。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譯文

南山喬木大又高,樹下不可歇陰涼。

漢江之上有游女,想去追求不可能。

漢江滔滔寬又廣,想要渡過不可能。

江水悠悠長又長,乘筏渡過不可能。

柴草叢叢錯雜生,用刀割取那荊條。

姑娘就要出嫁了,趕快喂飽她的馬。

漢江滔滔寬又廣,想要渡過不可能。

江水悠悠長又長,乘筏渡過不可能。

柴草叢叢錯雜生,用刀割取那蔞蒿。

姑娘就要出嫁了,趕快喂飽小馬駒。

漢江滔滔寬又廣,想要渡過不可能。

江水悠悠長又長,乘筏渡過不可能。

注釋

①休思:休思。休:止息也;思:語氣助詞,沒有實義。

②漢:指漢水。游女:在漢水岸上出游的女子。

③江:指長江。永:水流很長。

④方:渡河的木排。這里指乘筏渡河。

⑤翹翹:眾也,秀起之貌。錯薪:雜亂的柴草。

⑥楚:雜薪之中尤翹翹者

⑦秣(mò):喂馬。

⑧蔞(lóu):草名,即蔞蒿

英文翻譯

A Woodcutter's Love

The tallest Southern tree

Affords no shade for me.

The maiden on the stream

Can but be found in dream.

For me the stream's too wide

To reach the other side

As River Han's too long

To cross its current strong.

Of the trees in the wood

I'll only cut the good.

If she should marry me,

Her stable-man I'd be.

For me the stream's too wide

To reach the other side

As River Han's too long

To cross its current strong.

Of the trees here and there

I'll only cut the fair

If she should marry me,

Her stable-boy I'd be.

For me the stream's too wide

To reach the other side

As River Han's too long

To cross its current strong.

*The legend said that there was a Goddes on the River Han,Here the woodcutter compared the maiden he love to a inaccessible Goddess.

創作背景

西漢時研究詩經的三家認為,江漢之間的廣大地域被周文王文明化,那里的女性有貞守之德,于是詩人便作此詩,以喬木、神女、江漢為比,贊美那里的美麗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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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墳

先秦:佚名

遵彼汝墳,伐其條枚。未見君子,惄如調饑。

遵彼汝墳,伐其條肄。既見君子,不我遐棄。

魴魚赪尾,王室如毀。雖則如毀,父母孔邇。

譯文

沿著汝河大堤走,采伐山楸那枝條。還沒見到我夫君,憂如忍饑在清早。

沿著汝河大堤走,采伐山楸那余枝。終于見到我夫君,請莫再將我遠棄。

鳊魚尾巴色赤紅,王室事務急如火。雖然有事急如火,父母窮困誰養活!

注釋

⑴遵:循,沿。汝:汝河,源出河南省。墳(fén):水涯,大堤。

⑵條枚:山楸樹。一說樹干(枝曰條,干曰枚)。

⑶君子:此指在外服役或為官的丈夫。

⑷惄(nì):饑,一說憂愁。調(zhōu):又作“輖”,“朝”(魯詩此處作“朝”字),早晨。調饑:早上挨餓,以喻男女歡情未得滿足。

⑸肄(yì):樹砍后再生的小枝。

⑹遐(xiá):遠。

⑺魴(fánɡ)魚:鳊魚。赬(chēng成):淺紅色。

⑻毀(huǐ):火,齊人謂火為毀。如火焚一樣。

⑼孔:甚。 邇(ěr):近,此指迫近饑寒之境。

影響

相傳為孔子編輯成書,集入西周至春秋中葉五百多年的作品305篇,分為風雅頌三個類別。而其中的《汝墳》則是我們能見到的歌頌汝州風土人情最早的一首詩。該詩寫一位婦女在汝河岸邊一邊砍柴,一邊思念遠征未歸的丈夫。全詩用語簡潔,比喻奇特,思念和哀怨化作縷縷青絲,彌漫于字里行間,純情感人。風土人情是民族文化的基礎,《汝墳》在展示民族文化,促進我國的詩歌創作中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

賞析

對于這首詩的主旨,《毛詩序》以為是贊美“文王之化行乎汝墳之國,婦人能閔其君子猶勉之以正也”;漢劉向《列女傳》更附會其說,指實此乃“周南大夫”之妻所作,恐其丈夫“懈于王事”,故“言國家多難,惟勉強之,無有譴怒遺父母憂”也。《韓詩章句》則以為,此乃婦人“以父母迫近饑寒之憂”,而勸夫“為此祿仕”之作,顯然并無贊美“文王之化”的“匡夫”之義。近人大多不取毛、韓之說,而解為妻子挽留久役歸來的征夫之作,筆者以為似更切近詩意。

創作背景

  這首詩的背景,《毛詩序》以為是贊美文王的教化在汝墳這個國家施行的很好,婦人能勸誡丈夫盡力正直衛國而流傳下來的民歌。但是近人大多認為這是妻子挽留久役歸來的征夫而唱的詩歌。


詩經詳解(六)

麟之趾

先秦:佚名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譯文

麟的腳趾呵,仁厚的公子呵。哎喲麟呵!

麟的額頭呵,仁厚的公姓呵。哎喲麟呵!

麟的尖角呵,仁厚的公族呵。哎喲麟呵!

注釋

⑴麟:麒麟,傳說動物。它有蹄不踏,有額不抵,有角不觸,被古人看作至高至美的野獸,因而把它比作公子、公姓、公族的所謂仁厚、誠實。趾:足,指麒麟的蹄。

⑵振振(zhēn真):誠實仁厚的樣子。公子:與公姓、公族皆指貴族子孫。

⑶于(xū虛):通吁,嘆詞。 于嗟:嘆美聲。

⑷定:通顛,額。

⑸公姓:諸侯之子為公子,公子之孫為公姓。或曰公姓猶言公子,變文以協韻。

⑹公族:與公姓義同。

鑒賞

這是一首贊美諸侯公子的詩。但這公子究竟是作為商紂“西伯”的文王之子,還是爵封“魯公”的周公旦之子,抑或是一般的貴族公子,就不得而知了。按朱熹《詩集傳》“文王后妃德修于身,而子孫宗族皆化于善,故詩人以‘麟之趾’興公之子”的解說看,似指周文王的“子孫”而言;但《毛詩序》則有“《關雎》之化行則天下無犯非禮,雖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時也”之說。既為“衰世”,就非必定為文王或周公之子了。

贊美貴族公子,而以“麟”起興,這在今天的讀者,或許會感到奇怪,但在古代卻是一樁異常莊重和動情的事。所謂“麟”,其實就是糜,鹿之一種而已。不過古代傳說中的“麟”,卻非同尋常:據漢劉向《說苑》稱,“麒麟,麕身牛尾,圜頭一角,含信懷義,音中律呂,步中規矩,擇土而踐,彬彬然動則有容儀”;《春秋感應符》更發揮“一角”之義曰:“麟一角,明海內共一主也。”《荀子》亦云:“古之王者,其政好生惡殺,麟在郊野。”大抵是一種兆示“天下太平”的仁義之獸。所以后儒贊先王之圣明,則眉飛色舞于“麒麟在圃,鸞鳳來儀”;孔子生春秋亂世,則為魯哀公之“獲麟”而泣,以為麟出非時也。

明白了“麟”在古人心目中的尊崇地位,即可把握此詩所傳達的熱烈贊美之情了。首章以“麟之趾”引出“振振公子”,正如兩幅美好畫面的化出和疊印:眼間剛出現那“不踐生草、不履生蟲”的仁獸麒麟,悠閑地行走在綠野翠林,卻又恍然流動,化作了一位仁厚(“振振”)公子,在麒麟的幻影中微笑走來。仁獸麒麟與仁厚公子,由此交相輝映,令人油然升起一股不可按抑的贊嘆之情。于是“于嗟麟兮”的贊語,便帶著全部熱情沖口而出,剎那間振響了短短的詩行。二、三兩章各改動二字,其含義并沒有多大變化:由“麟”之趾,贊到“之定”、“之角”,是對仁獸麒麟贊美的復沓;至于“公子”、“公姓”、“公族”的變化,則正如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所說,“此詩公姓猶言公子,特變文以協韻耳。公族與公姓亦同義”。如此三章回旋往復,眼前是麒麟、公子形象的不斷交替閃現,耳際是“于嗟麟兮”贊美之聲的不斷激揚回蕩。視覺意象和聽覺效果的交匯,經了疊章的反覆唱嘆,所造出的正是這樣一種興奮、熱烈的畫意和詩情。

前文說到這是一首贊美貴族公子的詩,似乎已沒有異議。但它究竟歌唱于何種場合,實在又很難判明。方玉潤以為此乃“美公族龍種盡非常人也”(《詩經原始》),大抵為慶賀貴族生子的贊美詩,似乎較近原意。古代的王公貴族,總要自夸其身世尊崇不同凡俗,所以他們的后代,也定是“龍種”、“麟子”。這首詩用于恭賀貴族得子的場合,大約正能滿足那些王公大人的虛榮、自尊之心。然而,自從卑賤如陳勝、吳廣這樣的氓隸之徒,曾喊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不平之語揭竿而起以后,凡俗之家便也有了愿得“麟子”的希冀。在這樣的背景上反觀“麟之趾”,則能與仁獸麒麟媲美,而可熱情贊美的,就決非只有“公族”、“公姓”了——既然有不少貴族“龍種”,最終被歷史證明只是王冠落地的不肖“跳蚤”;那么凡俗之家,就也能崛起叱咤風云的一代“麟子”。

創作背景

  魯哀公十四年,魯人去西郊打獵,獵獲一只麒麟,而不識為何物。孔子見了,說道:“這是麒麟呀!”獲麟一事對于孔子刺激很大,他記在他所作的《春秋》上,而且停筆不再往下寫了。并又作了一首《獲麟歌》。這首詩很像是孔子的《獲麟歌》。詩三章,其首句描寫麒麟,次句描寫貴族,末句慨嘆不幸的麒麟。意在以貴族打死麒麟比喻統治階者迫害賢人(包括孔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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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解讀(七)

鵲巢

先秦:佚名

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之子于歸,百兩御之。

維鵲有巢,維鳩方之。之子于歸,百兩將之。

維鵲有巢,維鳩盈之。之子于歸,百兩成之。

譯文

喜鵲筑成巢,鳲鳩來住它。這人要出嫁,車隊來迎她。

喜鵲筑成巢,鳲鳩占有它。這人要出嫁,車隊送走她。

喜鵲筑成巢,鳲鳩住滿它。這人要出嫁.車隊成全她。

注釋

⑴維:發語詞。鵲:喜鵲。有巢:比興男子已造家室。

⑵鳩:一說鳲鳩(布谷鳥),自己不筑巢,居鵲的巢。貴州民間傳說斑鳩不筑巢,居其他鳥類筑的巢。居:侵占。

⑶歸:嫁。

⑷百:虛數,指數量多。兩:同輛。御(yà):同“迓”,迎接。

⑸方:并,比,此指占居。

⑹將(jiāng):送。

⑺盈:滿。此指陪嫁的人很多。

⑻成:迎送成禮,此指結婚禮成。

賞析

這是一首描寫婚禮的詩。《毛詩序》以此詩為國君之婚禮。朱熹《詩集傳》以此詩為諸侯之婚禮。從詩中描寫的送迎車輛之盛可以知道,應為貴族的婚禮,而不是一般民間的婚禮。

關于此詩詩旨歷來爭議較大,歸納起來大致有三種觀點:

一、鵲喻新郎,鳩喻新娘。這個觀點又分兩種意見:(一)這首詩是詩人代新郎言說,表達了詩人對男子的同情。喜鵲搭好了窩,鳩來居住。新郎準備好了房子,新娘來居住。以鳩居鵲巢比喻女居男室。此說以姚際恒為代表。姚際恒《詩經通論》言:“按此詩之意,其言鵲鳩者,以鳥之異類況人之異類也。其言巢與居者,以鳩之居鵲巢,況女之居男室也。”姚氏之說,尊者甚眾。但是清代另一位善說《詩》者方玉潤卻有著不同的看法。方玉潤《詩經原始》辨駁說:“自《序》《傳》來,說《詩》者無不以鵲巢鳩居況女居男室矣,夫男女同類也,鵲鳩異物也,而何以為配乎?”意思是說:用鳩居鵲巢比喻女居男室,就像是說鳩婚配給了鵲猶如女嫁給了男。但是男女同類可以婚配,鳩鵲異類又怎么能相配昵?方玉潤又說:“姚氏際恒最攻《序》《傳》,乃其自解詩意,又以為‘言鵲鳩者,以鳥之異類況人之異類也,其言巢居者,況女之居男室也'則與舊說何異?且謂'以鳥之異類況人之異類’,男女縱不同體,而謂之異類可乎哉?此不通之論也。”(二)這首詩是新娘家人在唱贊歌,是一首新婚禮贊詩。如果以鵲喻新郎,以鳩(布谷)喻新娘,則此詩為新婿禮贊詩。朱熹將《鵲巢》的詩旨強解為以鳩比喻文王之化,行后妃之德盛而贊頌之。此一說出現最早,流傳最久,影響也最大,而批評者亦最多。這種贊頌文王之化,后妃之德的說法,雖然歷來因為牽強附會而被指責為完全是一種背離詩義的經學化理學化的臆斷,但是他將這首詩解釋為是一首新娘家人贊美婚禮的詩,是值得肯定的。

二、鵲喻棄婦,鳩喻新婦,這是一首棄婦詩。如果以鵲喻棄婦,以鳩(布谷)喻新婦,則此詩的作者是代棄婦立言或作者本人就是棄婦,那么這是一首深切沉痛的棄婦詩。棄婦的丈夫遺棄了同他一起艱苦經營,創立家室的結發妻子,卻用百輛盛車的熱鬧場面迎娶新婦,致使新婦占了舊婦之位,恰如”鳩占鵲巢“一般。棄婦心生嫉恨,因作此詩,以責備丈夫另娶新婦,新婦占據其家:我辛辛苦苦終于經營了一個家,現 在丈夫卻將我拋棄,用盛大的車隊去接新人了,而有個新婦要霸占我的家了。表達了一個為家操勞,卻遭丈夫遺棄的婦女內心無比哀怨的心情。《詩經》中這類婦女很多,如《國風·邶風·谷風》。《召南·鵲巢》中這位婦女的遭遇已經成為了一種社會現象,這首詩就是古代毫無話語權的婦女對喜新厭舊的丈夫的指責和對自己悲慘命運的無奈敘述。這實際上也是對男權社會里癡心女子負心漢婚姻現象的一種沉痛控訴,獲得了強烈的社會意義。高亨在其《詩經今注》對此表示了相同的看法:”詩以鳩侵占鵲巢比喻新夫人奪去原配夫人的宮室。“同時高亨說:”(這是)召南的一個國君廢了原配夫人,另娶一個新夫人,作者寫這首詩敘其事,有諷刺的意味。“將這首詩的當事人具體地指為:召南的一個國君和他的兩個夫人。

三、鵲與鳩并無明確所指,只是自然界的兩種鳥,且此詩的敘述者是與婚禮無關的他者。這首詩也可能只是一個與婚禮毫無關系的路人所作,詩人無意中看到一場婚禮,于是有所聯想有所感觸,便作了此詩。

全詩三章,都以鳩居鵲巢起興。喜鵲筑好巢,鳲鳩住了進去,這是二鳥的天性。《齊詩》曰:“鵲以夏至之月始作室家,鳲鳩因成事,天性然也。”詩中還點明成婚的季節,鄭箋云:“鵲之作巢,冬至架之,至春乃成。”這也是當時婚嫁的季節。各章二句寫鳲住鵲巢分別用了“居”“方”“盈”三字,有一種數量上的遞進的關系。“方”,是比并而住;“盈”,是住滿為止。因此詩三章不是簡單的重章疊唱。

一章“百兩御之”,是寫成婚過程的第一環,新郎來迎親。迎親車輛之多,是說明新郎的富有,也襯托出新娘的高貴。二、三章繼續寫成婚過程第二、三環:迎回與禮成。“百兩將之”是寫男方已接親在返回路上,“百兩成之”是迎回家而成婚了。“御”“將”“成”三字就概述了成婚的整個過程。“子之于歸”,點明其女子出嫁的主題。因此,三章是選取了三個典型的場面加以概括,真實地傳達出新婚喜慶的熱鬧。僅使用車輛之多就可以渲染出婚事的隆重。

這首詩以平淺的語言寫成婚的過程,沒有如《周南·桃夭》里以桃花來襯托新娘的艷麗,更沒有直接去描寫新娘的容貌。如果說“之子于歸”一句還點出新娘這一主角,讓人在迎親的車隊之中找出新娘來,那么,另一位主角新郎則完全隱在詩中場景的幕后,他是否來迎親,就留給讀者去想像了。細味詩中所寫,往返的迎親車隊給畫面以較強的時空感,短短三章,卻回味悠長。

創作背景

關于此詩背景歷來爭議較大。《毛詩序》說:“《鵲巢》,夫人之德也。國君積行累功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德如鳲鳩乃可以配焉。”以為此詩是寫國君之婚禮;朱熹《詩集傳》說:“南國諸侯被文王之化,其女子亦被后妃之化,故嫁于諸侯,而其家人美之。”以為此詩是寫諸侯之婚禮,

古今研究者對此詩背景的觀點歸納起來大致有三種:

一、鵲喻新郎,鳩喻新娘。這個觀點又分兩種意見:(一)這首詩是詩人代新郎言說,表達了詩人對男子的同情。喜鵲搭好了窩,鳩來居住。新郎準備好了房子,新娘來居住。以鳩居鵲巢比喻女居男室。此說以姚際恒為代表。姚際恒《詩經通論》言:“按此詩之意,其言鵲鳩者,以鳥之異類況人之異類也。其言巢與居者,以鳩之居鵲巢,況女之居男室也。”姚氏之說,尊者甚眾。但是清代另一位善說《詩》者方玉潤卻有著不同的看法。方玉潤《詩經原始》辨駁說:“自《序》《傳》來,說《詩》者無不以鵲巢鳩居況女居男室矣,夫男女同類也,鵲鳩異物也,而何以為配乎?”意思是說:用鳩居鵲巢比喻女居男室,就像是說鳩婚配給了鵲猶如女嫁給了男。但是男女同類可以婚配,鳩鵲異類又怎么能相配昵?方玉潤又說:“姚氏際恒最攻《序》《傳》,乃其自解詩意,又以為‘言鵲鳩者,以鳥之異類況人之異類也,其言巢居者,況女之居男室也'則與舊說何異?且謂'以鳥之異類況人之異類’,男女縱不同體,而謂之異類可乎哉?此不通之論也。”(二)這首詩是新娘家人在唱贊歌,是一首新婚禮贊詩。如果以鵲喻新郎,以鳩(布谷)喻新娘,則此詩為新婿禮贊詩。朱熹將《鵲巢》的詩旨強解為以鳩比喻文王之化,行后妃之德盛而贊頌之。此一說出現最早,流傳最久,影響也最大,而批評者亦最多。這種贊頌文王之化,后妃之德的說法,雖然歷來因為牽強附會而被指責為完全是一種背離詩義的經學化理學化的臆斷,但是他將這首詩解釋為是一首新娘家人贊美婚禮的詩,是值得肯定的。

二、鵲喻棄婦,鳩喻新婦,這是一首棄婦詩。如果以鵲喻棄婦,以鳩(布谷)喻新婦,則此詩的作者是代棄婦立言或作者本人就是棄婦,那么這是一首深切沉痛的棄婦詩。棄婦的丈夫遺棄了同他一起艱苦經營,創立家室的結發妻子,卻用百輛盛車的熱鬧場面迎娶新婦,致使新婦占了舊婦之位,恰如”鳩占鵲巢“一般。棄婦心生嫉恨,因作此詩,以責備丈夫另娶新婦,新婦占據其家:我辛辛苦苦終于經營了一個家,現 在丈夫卻將我拋棄,用盛大的車隊去接新人了,而有個新婦要霸占我的家了。表達了一個為家操勞,卻遭丈夫遺棄的婦女內心無比哀怨的心情。《詩經》中這類婦女很多,如《邶風·谷風》。《召南·鵲巢》中這位婦女的遭遇已經成為了一種社會現象,這首詩就是古代毫無話語權的婦女對喜新厭舊的丈夫的指責和對自己悲慘命運的無奈敘述。這實際上也是對男權社會里癡心女子負心漢婚姻現象的一種沉痛控訴,獲得了強烈的社會意義。高亨在其《詩經今注》對此表示了相同的看法:”詩以鳩侵占鵲巢比喻新夫人奪去原配夫人的宮室。“同時高亨說:”(這是)召南的一個國君廢了原配夫人,另娶一個新夫人,作者寫這首詩敘其事,有諷刺的意味。“將這首詩的當事人具體地指為:召南的一個國君和他的兩個夫人。

三、鵲與鳩并無明確所指,只是自然界的兩種鳥,且此詩的敘述者是與婚禮無關的他者。這首詩也可能只是一個與婚禮毫無關系的路人所作,詩人無意中看到一場婚禮,于是有所聯想有所感觸,便作了此詩。


詩經詳解(八)

采蘋

先秦:佚名

于以采蘋?南澗之濱。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于以盛之?維筐及筥。于以湘之?維锜及釜。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誰其尸之?有齊季女。

譯文

哪兒可以去采蘋?就在南面澗水濱。哪兒可以去采藻?就在積水那淺沼。

什么可把東西放?有那圓筥和方筐。什么可把食物煮?三腳錡與無足釜。

安置祭品在哪里?祠堂那邊窗戶底。這次誰來做主祭?恭敬虔誠待嫁女。

注釋

⑴于以:猶言“于何”,在何處。蘋(pín):又稱四葉菜、田字草,蘋科,為生于淺水之多年生蕨類植物,可食。

⑵藻:杉葉藻科,為多年生水生草本植物,可食。一說水豆。

⑶行(xíng)潦(lǎo):溝中積水。行,水溝;潦,路上的流水、積水。《毛傳》:“行潦,流潦也。”

⑷筥(jǔ):圓形的筐。方稱筐,圓稱筥。

⑸湘:烹煮供祭祀用的牛羊等。《毛傳》:“亨也。”按即烹。

⑹錡(qí):三足鍋。釜:無足鍋。锜與釜均為炊飯之器。

⑺奠:放置。

⑻宗室:宗廟、祠堂。《毛傳》:“大宗之廟也。”大宗,即大夫之始祖。牖(yǒu):窗戶。

⑼尸:主持。古人祭祀用人充當神,稱尸。《毛傳》:“尸,主。齊,敬。季,少也。”

⑽有:語首助詞,無義。齊(zhāi):美好而恭敬,“齋”之省借。季:少、小。

英文譯文

she gathers the large duckweed ,

by the banks of the stream in the southern valley .

she gathers the pondweed ,

in those pools left by the floods .

she deposits what she gathers ,

in her square baskets and round ones

she boils it ,in her tripods and pans .

she sets forth her preparations ,

under the window in the ancestral chamber .

who superintends the business ?

it is reverent young lady .

創作背景

  這是一首敘述女子祭祖的詩。《左傳·隱公三年》將其與《召南·采蘩》《大雅·行葦》《大雅·泂酌》同視為“昭忠信”之作,而更多的古代學者受“詩教”的影響,根據《禮記·昏義》“古者婦人先嫁三月,祖廟未毀,教于宗宮;祖廟既毀,教于宗室。教以婦德、婦言、婦容、婦功。教成之祭,牲用魚,芼之以蘋藻,所以成婦順也”,認為是貴族之女出嫁前去宗廟祭祀祖先的詩。《毛傳》云:“古之將嫁女者,必先禮之于宗室,牲用魚,芼之以蘋藻。”方玉潤《詩經原始》云:“女將嫁而教之以告于其先也。”惟明代何楷《詩經世本古義》認為詩中所謂“季女”與《左傳·襄公二十八年》中的“季蘭”同為一人,均是指周武王元妃邑姜,此詩即是贊美邑姜之作。現代學者大都認為這首詩是描寫女奴們為其主人采辦祭品以奉祭祀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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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

先秦:佚名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蔽芾甘棠,勿翦勿敗,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說。

譯文

梨棠枝繁葉又茂,不要修剪莫砍伐,召伯曾經住樹下。

梨棠枝繁葉又茂,不要修剪莫損毀,召伯曾經歇樹下。

梨棠枝繁葉又茂,不要修剪莫拔掉.召伯曾經停樹下。

注釋

01、蔽芾(fèi費):小貌。一說樹木高大茂密的樣子。甘棠:棠梨,杜梨,高大的落葉喬木,春華秋實,花色白,果實圓而小,味澀可食。

02、蔽芾(Fei):茂盛。

03、召(Shao)伯:姬虎,周宣王的伯爵,封地為召。

04、茇(Ba):草舍,此處用為動詞,居住。

05、敗:毀壞。

06、拜(Ba):扒。

07、憩(Qi)、說(shuì稅):通“稅”,休憩,止息。

賞析

《甘棠》一詩的主旨,自古至今,惟藍菊蓀《詩經國風今譯》認為是諷刺召伯之作,其他幾乎眾口一辭,均認為是懷念召伯的詩作。如《毛詩序》云:“《甘棠》,美召伯也。召伯之教,明于南國。”鄭箋云:“召伯聽男女之訟,不重煩百姓,止舍小棠之下而聽斷焉,國人被其德,說其化,思其人,敬其樹。”朱熹《詩集傳》云:“召伯循行南國,以布文王之政,或舍甘棠之下。其后人思其德,故愛其樹而不忍傷也。”

這首詩的寫作背景在《史記·燕召公世家》中記載得比較明確:“召公之治西方,甚得兆民和。召公巡行鄉邑,有棠樹,決獄政事其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無失職者。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懷棠樹,不敢伐,歌詠之,作《甘棠》之詩。”許多民間傳說和地方志中的資料也都足以證明召公聽訟甘棠樹下的故事流播廣遠。召伯南巡,所到之處不占用民房,只在甘棠樹下停車駐馬、昕訟決獄、搭棚過夜,這種體恤百姓疾苦,不攪擾民間,而為民眾排憂釋紛的人,永遠活在人民心中。

全詩三章,每章三句,全詩由睹物到思人,由思人到愛物,人、物交融為一。對甘棠樹的一枝一葉,從不要砍伐、不要毀壞到不要折枝,可謂愛之有加,這種愛源于對召公德政教化的衷心感激。而先告誡人們不要損傷樹木,再說明其中原因,筆意有波折亦見詩人措辭之妙。方玉潤《詩經原始》說:“他詩練字一層深一層,此詩一層輕一層,然以輕愈見其珍重耳。”顧廣譽《學詩詳說》說:“丕言愛其人,而言愛其所茇之樹,則其感戴者益深;不言當時之愛,而言事后之愛,則懷其思者尤遠。”陳震《讀詩識小錄》說:“突將愛慕意說在甘棠上,末將召伯一點,是運實于虛法。纏綿篤摯,隱躍言外。”對此詩的技巧、語言都有精辟的論述,讀者可以善加體味。全詩純用賦體鋪陳排衍,物象簡明,而寓意深遠,真摯懇切,所以吳闿生《詩義會通》引舊評許為“千古去思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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