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次都沒有回頭。
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么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借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我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不怕失去。
? ? ? ? ? ? ? ? ? ? ? ————東野圭吾《白夜行》
一個多星期的時間,看完了這本早就該看完的《白夜行》,這本被人們稱作東野圭吾的無冕之作,在讀完后會發現,它當真受之無愧。
與《嫌疑人的X獻身》、《惡意》甚至是《解憂雜貨店》來說,它一改往日一上來就亮明身份的作風,將罪惡隱藏在了最后。
不。確切地說。罪惡一直都存在。
只是。它以最美好又最絕望的方式存在著。
猶如鯁在喉。
讓人久久不能平靜。
桐原亮司 & 唐澤雪穗
打下這兩個名字的時候,我的心是痛的。那原本應該是怎樣的人生啊!
他喜歡剪紙,他有一把視若寶貝的剪刀,那是他父親送給他的。他一直隨身攜帶。
而她。楚楚動人。有一雙洞察人心的眼睛。他們經常在圖書館見面,因為唯有那家圖書館,才是他們兩人的心靈休憩之處。
然而,在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樣在通風管中玩耍,從自家二樓離開的他走向圖書館,向她展示自己拿手的剪紙,可是,他卻在圖書館看到了那不堪入目的一幕:父親和雪穗在一起,他尾隨他們進了那棟大樓,他們在里面做什么?他感到一股無法形容的不安。要窺伺他們只有一個辦法。他不假思索地爬進了通風管。
他看到了。透過那狹窄但又足于讓他看到一切的通風管,他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在那一瞬間,成為了一頭丑惡的野獸,他的世界瞬間被撕碎,空前的悲傷和憎惡在那一刻支配了他的身體,他把父親送的剪刀親手刺進了父親的身體,那一年,他們十一歲。
從此,兩顆恐懼而絕望的心,碰在了一起。相依而生。
他們再也沒有長大。
雪穗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亮卻一直在黑暗的通風管中徘徊。
他拉皮條,盜取銀行提款機,盜版軟件,甚至為她清理了一個又一個前進道路上的障礙。他說,我的人生就像是在白夜中行走。
白夜。
如此的孤獨與蒼白。
他沒有太陽,而他卻做了雪穗的亮光。
冗長的黑暗中,雪穗唯一的光。
而我們的雪穗,殺死了自己的生母,養母,一切可能危及她前進的所有。人和事。
如果說她之前的遭遇是值得同情的,那么在江利子事件之后所有人都放棄了原先的立場。這也是為什么我讀完整本書后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她為了建立一種牢固的密不可破的絕對又排他的親密關系,她將她的罪惡之手伸向了視她為最好的朋友的江利子。
并且在她往后的歲月里,屢試不爽。
江利子懷疑了,但她為自己的思想感到羞恥。那可是她最好的朋友。怎么會是她。她的善良不允許她那么想。
我一直在想,亮和雪穗他們彼此相愛嗎?
因為我看到這里的時候,我感到了窒息。那是一種滴水不漏又密不透風的絕望。從你的腳底伸向你身體的是可怕又陰冷的陣陣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如果他們真心相愛,那么愛情之花緣何成為了一株罪惡的曼陀羅,一直纏繞著他們,將他們引向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直到我看到了那個情節。
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情節。
離開雪穗的亮是經久不衰的。
離開亮的雪穗是干枯無愛的。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能讓亮打破無欲則剛的堡壘,那個人就是雪穗。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能讓雪穗飽滿而又女人。那個人就是亮。
他們的感情水深火熱地交織在一起,已經遠遠超越了愛情,成為了親情。成為了一體。
那是光明與黑暗的同在。
那是希望與痛苦的共存。
亦正亦邪。亦黑亦白。
那么,他們的人生究竟有選擇嗎?
我想雪穗是努力的。她一直以《飄》中的女主斯佳麗自勉。她應該一直想告別過去。她想活在陽光下。她跟隨養母學茶藝,彈鋼琴。她窮盡一切嫁入豪門,她落落大方,她端莊賢惠。她驚為伊人。她一直相信:不是得天獨厚的人才跳舞,而是會跳舞的人才得天獨厚。
她是如此地想去觸摸陽光,可是她卻一直在背棄一切。那是現實與心理的一次次反差與補償。
被親生母親不止一次地賣給男人,她是不幸的,但不幸斷不是作惡的源頭。我也許不能站在她的立場,但我一直都認為,真正的愛自己,是將那些最干凈的水注入到自己的體內,使它們變成自己的血液,成為我們身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也許,在我們成長的道路上,有一些人一些事會讓我們曾經的干凈呈現出短暫的渾濁。但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凈的能力,我看過《釜山行》,我一直都有一個希望,那就是我希望人的眼睛可以變得清澈。回歸到原有。
世界吻我以痛。我卻報之以歌。
我已遍體鱗傷,而傷口長出的卻是翅膀。
書的最后,那家寫著他們名字縮寫的“R&Y”店在圣誕夜大張旗鼓地開業了,就像是在舉行一出盛大的婚禮,雪穗正緩步在店里走動,她穿著一襲純白的套裝,像一件精美的婚紗,她的臉上露出堪稱完美的微笑。那笑容已經超越了她的美貌。是她身上的光芒,瞬間吸引了四周的客人和店員的目光,有人在經過后還回頭觀望,有人看著她竊竊私語,還有人憧憬地望著她。
那個人一定會來。
蝦虎魚一定躲在了蝦槍的身邊。他們互利共生。相依為命。
為此,老刑警已經等候了十九年。
就在他們將要放棄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手里拿著什么東西,正輕飄飄地晃動。
那是一張紅色的紙,剪成一只漂亮的麋鹿輪廓。像極了婚禮的喜帖。像極了他們小時候,只想手牽手在陽光下行走。
誰給的?在哪里?
圣誕老人!
就是他。
耳邊傳來店員的尖叫,巨大的聲響接踵而至,好像撞壞了什么東西。巨大的圣誕樹也已倒下。旁邊就是桐原亮司。他整個人呈大字形,一動不動。有東西扎在了他的胸口。那是他視若珍寶的剪刀。那把改變他人生的剪刀。
雪穗就站在身邊,如雪般白皙的臉龐正俯向亮。
他是誰?
雪穗像人偶般面無表情,她答到,我不知道,雇傭臨時工都由店長全權負責。
只見她正沿扶梯上樓,她的背影猶如白色的影子。
她一次都沒有回頭。
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么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借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我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不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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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整本書后,我在百度上輸入了兩個詞語:“絕望”和“無望”。我想清楚它們的精確定義。但顯然,百度給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整本書用這兩個詞來形容就足夠了。
“絕望”是撕裂的、是疼痛的、是掙扎的、是罪惡的、是白夜中的行走、是持續的動態。
而“無望”,是絕望后的平息、是平靜的、是如幽靈般的、是一次都沒有回頭。
不是不愛。而是太愛。
不能回頭。因為生命中唯一的光熄滅了。
即使回頭,該如何面對那滿地的碎片。
桐原亮司:
我是黑暗中的潛行者。我守護著我愛的人。為她我失去了我的太陽,成為了白夜中唯一的光。
唐澤雪穗:
我從來都沒有太陽,所以我不怕失去。
我將自己變成了凝固的冰,成為了一把刺穿敵人肚膛的利劍,而那把利劍在刺穿別人的同時,首先刺穿了我自己。
而我的態度是:
雖然陽光下的雪讓人覺得無比刺眼。
但我想起了《罪與罰》里的一句話:
你為何不罵我,卻擁抱我?
因為世界上沒有比你更不快樂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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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東野奎吾
整本書雪穗與亮沒有一句對話,唯一的一次正面接觸是在最后亮為了保護雪穗縱身一躍自殺而亡的那一刻,讓人感到一種窒息的壓抑。
那是一種提純的、高智商的、有分寸的、肅穆的惡。
那種惡最終會讓人動容。和純粹的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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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罪惡里程(以下為不完全統計,來自百度介紹,與書一致。)
桐原亮司:男主角,大阪人,桐原洋介被殺時是小學5年級;善于電子和剪紙,分析與策劃力強,頭腦聰明,決不重犯同一錯誤。
西本雪穗:女主角,大阪人,與亮司同年,異常優雅美麗,有一雙貓一樣的眼睛;熱愛小說《飄》;后來因家庭而易姓唐澤、高宮與筱冢;小時已經高貴脫俗,做事毫不留情、殘忍。
笹垣潤三:大阪府警搜查一課的刑警,追查洋介被殺案,超過刑事追溯期后仍然鍥而不舍。
古賀刑事:大阪府警搜查一課刑警,后來成為笹垣妻子(笹垣克子)的侄女婿。笹垣辭任警隊后,古賀動用警力追捕亮司。
桐原洋介:當鋪東主,桐原亮司的父親,有戀童癖,一直迫害幼年的西本雪穗;在廢置建筑中被刺殺。
桐原彌生子:桐原亮司的母親,原為陪酒小姐。
松浦勇:桐原洋介下屬,當鋪店員,與彌生子有染:被桐原亮司殺死滅口。
西本文代:西本雪穗的母親。丈夫早年病故,家境十分貧窮,靠出賣雪穗的身體營生。后來死亡,警方相信是煤氣爐意外。
寺崎忠夫:雜貨商,很頻密地到西本家送貨;在交通失事中死亡,車上發現桐原洋介的遺物,因此他與西本文代被懷疑,很可能也是雪穗的“客人”。
唐澤禮子:西本文代死后,成為雪穗的養母;雪穗父親的表姐,茶道、花道老師;雪穗自小隨她改掉關西口音和學習高貴氣質;后被桐原亮司殺死。
藤村都子:雪穗的初中同級生,自尊心極強的才女,嫉妒雪穗傳播謠言,被西本雪穗算計后,與其和好。
秋吉雄一:亮司的初中同級生,常常到雪穗就讀的中學偷拍女生照。
菊池文彥:亮司的初中同級生,被桐原亮司以逼迫交還自己母親和松浦勇的幽會照片;與他弟弟菊池道廣最早發現洋介尸體。
園村友彥:亮司的高中同級生,外表帥氣。亮司的好友,雖然友彥對亮司背景所知極少但很信任和崇拜他,后來一直幫亮司管理電腦店,亮司將電腦店的經營權給了他和他的女朋友。
西口奈美江:大都銀行職員,代亮司的業務做會計,后來為了她結交的不良男友偷取銀行資金后被殺害。
花岡夕子:買春的怨婦,與高中時的園村友彥有染;丈夫是黑道中人;她與友彥性事時突然暴死,友彥得到亮司和雪穗的幫助才洗刷嫌疑。
中道正晴:雪穗的數學補習老師,對漂亮的雪穗著迷;他公司的游戲程式被抄襲,是雪穗偷偷復制給亮司的;調查沒有成果,他發現了雪穗與亮司幫助友彥的事。
川島江利子:雪穗初中以后的主要朋友,雪穗的“綠葉”,單純怯懦,崇拜雪穗。被富有的筱冢一成一見鐘情令雪穗嫉妒,江利子與一成交往過一段時間,大學后因故(被陷害,被拍裸照)疏遠雪穗、一成。后經相親嫁給普通人。
筱冢一成:雪穗與江利子加入大學舞蹈社時的社長,追求江利子;筱冢藥品的第二代;一直認為雪穗的高貴氣質之外還有另一股氣質,懷疑雪穗的品行與過往。
倉橋香苗:一成的原女友;一成愛上江利子后分手;一成在江利子遇上不幸事件后懷疑香苗。
高宮誠:雪穗與江利子加入大學舞蹈社時的副社長;畢業后被西本雪穗欺騙不得已與其結婚,加入東西電裝。婚后高宮誠發現自己還是不那么愛雪穗,對雪穗的很多行為無法理解,直到被雪穗設計重遇原本喜歡的三澤千都留,才發現之前的婚姻是個錯誤,懷著愧疚離婚,當然他不知道的是,結婚離婚都是雪穗的設計。
三澤千都留:東西電裝的派遣員工。高宮誠秘密愛上千都留,后來他與雪穗離婚,就與高宮誠結婚,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還有了孩子。
濱本夏美:雪穗服裝精品店的員工,成為高宮誠“毆打”雪穗的人證;最終雪穗讓濱本成為大阪店店長。
栗原典子:帝都大學附屬醫院的藥劑師,與自稱秋吉雄一(實際上就是桐原亮司)的人同居,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亮司利用她盜取氰化物害死今枝,并通過帝都大學附屬醫院的網絡利用黑客入侵筱冢藥品。
今枝直巳:筱冢一成希望在筱冢康晴與雪穗再婚前調查雪穗而雇用的偵探,追查雪穗身世與她身邊人不幸事件;最后被桐原亮司殺死滅口。
菅原繪里:今枝直巳的助手,并對他有單相思;今枝失蹤后,她仍然保持與偵探社的客人聯絡,牽出栗原典子。
筱冢康晴:筱冢一成的堂兄,筱冢藥品的常務董事;深深被雪穗吸引,即使雪穗遲而不決,他仍鍥而不舍追求雪穗;一成始終反對他們婚事。
筱冢美佳:康晴的女兒,掛念亡母而討厭雪穗;后來被雪穗算計遇人玷污,雪穗為她“保守”秘密,從而成功收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