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巷的雨總下得綿密,檐角墜下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碎了滿地的春寒。?
青衫少年蜷在醫館門邊,左肩洇著血浸透半截袖子。阿寧蹲下身指尖觸到他滾燙的腕脈時,被他反手攥住手腕:“別碰我。”他啞著嗓子抬頭,眸底映著廊下搖晃的燈籠,像兩簇將熄的火。?
阿寧甩開他,抓了把艾草灰按在傷口上:“阿姐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此后半月,少年總在日落時叩響醫館的門。他替她曬藥碾粉,卻不肯說姓名,只在窗邊聽她講岐黃之術,偶爾笑她鬢角沾了忍冬花。?
直到暮春那日巷口涌來一隊玄甲侍衛。阿寧攥著藥杵站在階前,望見他被簇擁著跨上白馬,錦袍玉冠,與往日判若兩人。?
“王府嫡子怎會流落民間?”街坊嚼舌根的碎語鉆進窗縫。阿寧低頭搗碎最后一味藥,卻見瓷缽里混進半枚玉佩,刻著“昭”字,溫潤如他指尖觸過的艾草灰。?
三更梆子響時后墻竹梯“吱呀”晃了兩聲。少年裹著夜露翻進小院,發梢還沾著柳葉:“我來取藥。”?
“治什么?”?
“相思疾。”?
檐角雨又落了,這次墜在交疊的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