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重頭開始
在哪吒與敖丙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之后,天地仿佛被一層厚重的塵埃所覆蓋,空氣中彌漫著戰斗的余波和未散的硝煙。我、敖丙與哪吒,皆已筋疲力盡,站立在這片滿目瘡痍的土地上,心中充滿了迷茫與不解。
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最初,哪吒只是魔丸,敖丙只是靈珠。
就在這時,一陣悠遠而神秘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如同古老鐘鳴,穿透了我們的心靈。隨著聲音的臨近,一位身著華服、須發皆白的老者緩緩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他的眼神深邃而睿智,仿佛能看透世間萬物。
“孩子們,這一切的紛爭與痛苦,皆源于對永生的盲目追求和對命運的誤解?!彼穆曇魷睾投辛Γp輕一揮衣袖,一股清新的力量便涌向我們,瞬間洗凈了我們身上的疲憊與傷痕,更神奇的是,我們的記憶中關于現代的一切,關于顧鴻漸、顧承舟,以及那穿越時空的種種經歷,都如同被一股溫暖的水流輕輕沖刷,變得模糊直至消失。
我恍惚間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卻又莫名地感到一種輕松與釋然。敖丙與哪吒似乎也是如此,他們的眼神中已經不再有之前的仇恨與掙扎。
“現在,我將你們送回商朝,公元前1046年,一切重新開始?!彼穆曇粼谖覀兌吇厥?,隨后,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將我們三人卷入了一個絢爛多彩的時空漩渦之中。
當一切再次平靜下來時,我們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個全新的商朝,時間仿佛倒流回了千年之前。
在這個全新的商朝,公元前1046年。
一切,都將從商朝從頭開始。
我、敖丙與哪吒三人站在陳塘關的街頭,面面相覷,我們環顧四周,只見古樸的建筑錯落有致,街市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卻與我們記憶中已經漸漸完全不記得的那個充滿現代科技的世界截然不同。
我只覺自己如同穿越了時空的迷途者,心中雖歲覺得自己仍是現代大小姐,卻對這陌生的環境感到無所適從。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是商朝貴族的禮服,華麗而繁重。我環顧四周,試圖尋找一絲熟悉的跡象,但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么陌生。
敖丙則是一臉茫然,他記得自己是東海龍王的三太子,是靈珠轉世,但眼前的這一切,卻讓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此刻的他卻發現自己與哪吒之間,似乎并沒有那場刻骨銘心的戰斗留下的痕跡。
哪吒同樣是滿臉疑惑,他記得自己是陳塘關的三太子,是魔丸轉世,天生神力,卻命運多舛。他看著敖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親切感,仿佛他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
就在這時,一陣喧鬧聲傳來,只見一群身著鎧甲的士兵簇擁著一位威嚴的中年男子和一位溫婉的婦人走了過來。那中年男子英姿颯爽,氣勢磅礴,正是陳塘關的總兵李靖;那婦人則是慈眉善目,溫婉可人,乃是李靖的夫人殷夫人。他們的目光落在了哪吒和敖丙身上,滿是驚喜與關切。
“哪吒,敖丙,你們終于回來了!”殷夫人激動地喊道,上前一步拉住了敖丙的手。李靖也快步走來,拍著哪吒的肩膀,眼中閃爍著淚光。
我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中既羨慕又困惑。我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更不認識眼前的這對夫婦。
我試圖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這陌生的環境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位是……”殷夫人注意到了我,疑惑地看向哪吒和敖丙。
哪吒和敖丙也相視一眼,他們同樣不認識我,只是搖了搖頭。但他們的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種默契,仿佛在說:“我們也不知道,但既然她在這里,那就是我們的朋友?!?/p>
這時,太乙真人緩緩走了過來。他看了看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他轉向哪吒和敖丙,笑瞇瞇地說:“徒弟們,你們回來了就好??磥恚覀兌蓟氐搅朔馍翊髴鹬?,那時候你們還是朋友,還沒有經歷過那場戰斗。”
他們的身份,都是我靠小時候看的電視劇里面人物的模樣猜出來的。
哪吒和敖丙聞言相視一笑,仿佛找回了久違的友誼。我也微微一笑,我雖然不明白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此刻笑應該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既然我們都回到了這里,那就讓我們一起重新開始吧?!碧艺嫒苏f道,“哪吒,敖丙,你們要好好相處,共同面對未來的挑戰。至于這女孩……”他看了看我,“或許她也是我們命中注定的伙伴。”
在太乙真人的指引下,哪吒、敖丙與我,林淺夏,這個突如其來的“異界旅者”,一同站在了陳塘關總兵府的大門前。殷夫人熱情地迎接了我們,她的眼中滿是慈愛與關切,仿佛我們三人都是她失散已久的孩子。
“哪吒,就讓敖丙和還有這位林淺夏,先在我家住下吧?!币蠓蛉藴厝岬卣f道,她的聲音如同春風拂面,讓人心生暖意,“等他們適應了這里的生活,再做打算也不遲?!?/p>
我感激地點了點頭,我看著身上繁重的華服,心中暗自嘀咕:這衣服怎么穿這么復雜?在現代,我可是穿慣了便捷舒適的衣物。
敖丙也顯得有些不自在,他雖然身為龍族太子,但此刻卻對陳塘關的一切感到陌生。而哪吒,則是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眉頭緊鎖,眼神中閃爍著不羈的光芒,仿佛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挑戰的欲望。
就這樣,我們三人暫住在了殷夫人的家中。殷夫人對我們照顧得無微不至,她親自為我們準備飯菜,還特地為我們安排了舒適的房間。然而,我這個現代人,在商朝的生活中卻鬧出了不少烏龍事件。
第一天早上,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了一個陌生的房間,床上掛著蚊帳,四周擺滿了古樸的家具。我迷迷糊糊地起床,想要去找洗手間,卻四處找不到。最后,我實在忍不住了,只好問身邊的侍女:“那個……洗手間在哪里?”
侍女一臉茫然地看著我,仿佛聽不懂我在說什么。我急了,比劃著解釋:“就是……那個……方便的地方。”
侍女這才恍然大悟,笑著指了指院子的一個角落:“哦,你是說茅廁啊,在那邊呢。”
我尷尬地笑了笑,心中暗自嘀咕:這古代的稱呼還真是讓人難以適應。
中午,殷夫人邀請我們一同用餐。餐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美食,讓我垂涎欲滴。然而,當我拿起筷子準備夾菜時,卻發現這筷子用起來比想象中難多了。我夾了好幾次都沒夾起來,最后只好尷尬地放棄了。
敖丙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拿起筷子,熟練地夾起一塊肉放進嘴里,邊吃邊說道:“這筷子可是要慢慢練習的?!?/p>
我瞪了他一眼,心中暗自發誓:我一定要學會用古代的筷子!
哪吒則是那副不屑一顧的樣子,他直接用手抓起一塊肉就往嘴里塞,邊吃還邊嘟囔著:“用筷子多麻煩,像小爺這樣直接用手吃多爽快?!?/p>
殷夫人看著我們三人,眼中滿是笑意。她似乎很喜歡我們這種輕松愉快的氛圍,也樂于看到我們彼此之間的相處。
哪吒天生神力,又脾氣暴躁,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就大發雷霆。有一次,我和敖丙在院子里玩耍,不小心撞倒了一個花瓶。哪吒見狀,立刻火冒三丈,大聲呵斥道:“你們怎么這么不小心!這花瓶可是爹親手做的!”
我被他嚇了一跳,心中暗自嘀咕:這哪吒還真是脾氣大,動不動就發火。
敖丙則是一臉無奈地看著哪吒,他試圖安撫哪吒的情緒:“哪吒,別生氣了,我們也不是故意的?!?/p>
哪吒卻不聽勸,依然大發雷霆。最后,還是殷夫人出面,才平息了這場風波。她溫柔地撫摸著哪吒的頭,輕聲說道:“吒兒,知道你心疼這花瓶,但他們也不是故意的。我們要學會寬容和理解,好嗎?”
哪吒聽了殷夫人的話,漸漸平靜了下來。他看了看我和敖丙,眼中閃過一絲歉意。我趁機向他做了個鬼臉,逗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東海之中,龍王帶著龍族在隱匿修行。他們雖然知道了敖丙的回歸,但卻沒有立刻現身相見。龍王深知商朝的局勢復雜多變,他不想讓敖丙卷入不必要的紛爭之中。因此,他選擇讓敖丙在陳塘關暫時安頓下來,等時機成熟再做打算。
晚上,我蜷縮在雕花木床上,手指無意識地絞著絲綢被角。窗外蟬鳴聲突然炸響,驚得我從床上彈起來,額頭重重磕在床柱的銅制螭首上。疼得倒抽冷氣時,忽然意識到更嚴重的問題——膀胱快要爆炸了。
我躡手躡腳推開房門,月光在回廊投下斑駁樹影。廊下掛著的青銅燈盞明明滅滅,我盯著墻上那些蝌蚪似的甲骨文路標,感覺每個符號都在嘲笑現代人的無知。右轉第三次看到同樣的饕餮紋門環時,我終于放棄認路,循著水聲推開一扇虛掩的雕花木門。
"誰?!"黑暗中寒光乍現,三尖兩刃槍擦著我耳畔釘入門板。我僵在原地,看著床榻上支起身的哪吒,他紅綾凌亂地纏在腰間,露出少年精瘦的腰線,睡眼惺忪卻殺氣騰騰。
身后傳來窸窣響動,敖丙掀開鮫綃帳探出頭來,冰藍長發鋪了滿枕。他肩頭紗衣滑落,露出鎖骨處若隱若現的龍鱗,在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林姑娘?"聲音還帶著惺忪睡意,"可是迷路了?"
我盯著墻角造型奇特的青銅夜壺,終于明白水聲來源。腳底青磚突然長出尖刺般,轉身要逃卻被混天綾纏住腳踝。"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哪吒翻身下榻,赤足踩在冰涼地面,"大半夜往男人房里闖,現在女子都如你這般不知羞?"
"我......我要找茅房!"破罐子破摔地喊出來時,敖丙突然劇烈咳嗽,白玉似的耳尖泛起緋色。他指尖凝出冰晶,在空中畫出指引光痕:"沿回廊向西第三......"
話音未落,哪吒突然拽著我手腕往榻上一甩:"麻煩!就在屏風后解決。"我撞進柔軟的被褥,嗅到龍涎香混著蓮香的氣息。敖丙慌忙要起身,卻被混天綾纏住手腕:"跑什么?小爺榻上又沒長刺。"
那夜我們三人蜷在丈余寬的沉香木榻上,哪吒橫槍擋在中間,說是防我夜襲。敖丙規規矩矩平躺著像具玉雕,我數著他睫毛投下的陰影,直到晨光染紅窗欞。檐角銅鈴輕響時,發現哪吒的乾坤圈不知何時滾到我枕邊,硌得后腦生疼。
次日用早膳時,殷夫人看著我們三人濃重的黑眼圈欲言又止。哪吒惡狠狠咬斷竹筷,敖丙低頭數著粥里的蓮子,我盯著案幾上的黍米飯,滿腦子都是昨夜屏風后那個鑲著翡翠的檀木馬桶。
晨霧還未散盡時,太乙真人踩著酒葫蘆跌進庭院。他腰間玉玨突然泛起青光,正巧撞見我們三人從回廊轉出。老神仙醉眼突然清明,目光在我腕間稍作停留——那里有圈淡金壓痕,是昨夜被乾坤圈硌出的印記。
“你們可知道洗手間在哪?我昨天吃飯水喝多了?!蔽覇柲倪负桶奖?。
"洗手間?"太乙突然出聲,驚得我打翻手中漆盞。羊奶潑在青磚上蜿蜒成奇異的卦象,他盯著奶漬痕跡瞳孔微縮:"小娃娃剛才說的可是'洗手間'?"
哪吒正把玩著失而復得的乾坤圈,聞言嗤笑:"這丫頭滿嘴怪話,昨夜還說要找'抽水馬桶'。"他手腕翻轉,金圈擦著我發梢飛過,穩穩套住廊下狂奔的玄狐。妖獸哀鳴聲中,誰都沒注意乾坤圈內側的混沌紋章正微微發燙。
敖丙俯身幫我拾取碎片,鮫綃袖口滑落半寸。我瞥見他腕間鱗片比昨夜更顯幽藍,像是深海漩渦凝成的琥珀。"姑娘當心。"他指尖霜氣凍住我掌心血珠,垂眸時長睫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陳塘關近日潮氣重,傷口易染瘴毒。"
東海萬丈深淵之下,青銅宮闕中的水鏡泛起漣漪。龍王撫過鏡中敖丙蒼白的臉,龍爪在珊瑚案幾抓出五道裂痕。龜丞相捧著顫動不止的定海珠匍匐在地:"敖丙三太子頸間逆鱗已現靈光,是否要......"
"讓夜叉去送冰魄綃。"龍王吐息化作寒霧,"那魔丸既把乾坤圈離身,正是天賜良機。"
此刻總兵府后院,殷夫人正將新制的艾草香囊系在我腰間。穿堂風突然卷著咸澀水汽撲面而來,她繡著并蒂蓮的裙裾無風自動:"怪事,九月怎么會有龍卷云?"
太乙真人突然按住我天靈蓋,醉醺醺的眼里閃過金色卦象。他袖中《山河社稷圖》發出嗡鳴,驚起滿庭雀鳥。"丫頭可曾夢見過高樓?"他掌心溫度灼得我發疼。
“我肯定見過,我們家那邊全是高樓,我爸的公司也是高樓?!蔽一卮鸬?。
“這女娃.......莫不是?”太乙真人陷入了沉思。
哪吒的叱咤聲打破凝滯氣氛。他追著偷吃供品的玄狐躍上房梁,瓦片雨點般墜落。
當夜海嘯預警的鼓聲響徹陳塘關時,我們三人正擠在藏書閣找解悶的話本。敖丙掌中冰燈突然爆出幽藍火焰,映得他鎖骨鱗片如活物般翕張。暴雨拍窗的間隙,我聽見他壓抑的悶哼,像是有什么正在血脈深處蘇醒。
"你冷?"哪吒突然扯過半截混天綾扔過來,金紋紅綾恰恰蓋住敖丙發光的逆鱗。少年耳尖通紅卻嘴硬:"小爺是怕你凍死連累我們!"
驚雷炸響的瞬間,我看見太乙真人懸在云端的剪影。他手中拂塵化作千縷銀絲,正將某種試圖鉆入我太陽穴的青色霧氣壓回《山河社稷圖》。暴雨中傳來夜叉的尖嘯,混著龍王低沉的龍吟,像是從另一個時空傳來的回聲。
我蹲在祠堂的雕花供桌前,盯著那盤晶瑩剔透的荷花酥咽了咽口水。
"這供品擺著多浪費......"我嘀咕著捻起塊糕點,甜膩的蓮蓉在舌尖化開的瞬間,屋檐上的青銅鈴鐺突然瘋狂震顫。哪吒的怒吼穿透回廊:"蠢丫頭!那是給瘟神的祭品!"
祠堂八扇雕花木門同時轟然閉合,我腹中騰起灼燒感,指尖竟滲出幽綠霧氣。敖丙破窗而入時衣袂翻飛如鶴,他腕間龍鱗泛起冰藍熒光,一掌拍在我后心:"姑娘,得罪了!"
寒氣順著脊椎漫開,我嘔出團黑霧,霧氣在半空凝成夜叉猙獰的面孔。哪吒甩出混天綾纏住房梁,借力蕩到供桌上方,乾坤圈擦著我耳畔飛過,將夜叉幻影砸得粉碎。
"你們現代人連'瘟神祭品勿食'的常識都沒有?"哪吒拎著我后領躍上橫梁,下面地板已爬滿蠕動的咒文。他頸間青筋暴起,乾坤圈在劇烈震顫中滾落,正巧套住我發間簪著的白玉步搖。
敖丙突然悶哼一聲單膝跪地,鎖骨處的逆鱗滲出冰晶。東海深淵里,龍王正透過水鏡凝視這一幕,龍爪捏碎了夜叉奉上的冰魄綃——那輕紗在碎裂時化作萬千熒光,混入陳塘關暴雨前的陰云。
一場鬧劇過后,殷夫人抱來新被褥時,我正對著塌成碎木的雕花拔步床發呆。哪吒拎著斷裂的床柱冷笑:"能把南海沉香木壓塌,你竟比石磯還沉。"
"是這破裙子害的!"我扯著十二幅月華裙的束腰,層層疊疊的紗綃纏住腳踝。“要是穿我以前的衣服根本就不會!”
敖丙默默遞來匕首,寒光閃過,價值千金的鮫綃化作滿地碎片。哪吒瞳孔驟縮:"你可知這料子......"
"再貴能貴過人命?"敖丙指尖凝霜替我凍住擦傷,"東海最不缺的就是鮫綃。"窗外驚雷炸響,他鎖骨鱗片忽然泛起血光,暴雨中隱約傳來龍吟。
太乙真人就是這時醉醺醺撞進門來的。他腰間《山河社稷圖》嘩啦展開半尺,盯著我腕間被乾坤圈烙出的紅痕嘿嘿直笑。
"老頭!"哪吒突然甩出火尖槍釘住翻卷的畫軸,"再笑小心小爺燒了你的酒窖!"
我和哪吒,敖丙三人最終擠在偏廂的羅漢榻上。哪吒用混天綾在中間劃出楚河漢界,自己卻抱著乾坤圈縮在墻角。后半夜我被雷聲驚醒,發現那金圈不知何時又滾到我枕邊,而本該守界的紅綾,正松松垮垮蓋在敖丙滲血的逆鱗上。
次日我在膳房找到偷吃蜜餞的玄狐時,它碧綠瞳孔里閃過申公豹標志性的豎紋。這小獸叼著荷花酥躍上房梁,尾巴掃落陶罐正巧砸中追來的哪吒。
"死丫頭養的瘟獸!"哪吒暴跳如雷,火尖槍捅穿房頂瓦片。紛紛揚揚的塵土中,我望見太乙真人懸在云端,正用拂塵將幾縷青光逼入《山河社稷圖》。他朝我眨眨眼,酒葫蘆里傾瀉的瓊漿竟在空中拼出"記憶"兩個簡體字。
敖丙突然踉蹌著扶住門框,他頸間逆鱗已變成不詳的紫黑色。暴雨初歇的庭院里,夜叉佝僂的身影正在水洼中一閃而逝,留下件冰魄綃裁制的里衣——那衣料接觸皮膚的瞬間,我恍惚看見深海牢獄中萬千龍族掙動的鎖鏈。
當夜我們偷溜去海邊放河燈時,哪吒突然把乾坤圈塞進我手里。"給小爺拿好了,"他耳尖通紅地別過頭,"要是弄丟......"話沒說完就被敖丙的咳嗽打斷,藍發少年掌心冰燈映出海面下盤旋的龍影。
我握著猶帶體溫的金圈,忽然頭痛欲裂。記憶碎片如潮水涌來:實驗室的玻璃穹頂、顧承舟調試的時光機、還有封神臺上哪吒自刎時濺在我腕間的血——那位置正與此刻乾坤圈壓出的紅痕重合。
第十四章:暗流洶涌
我踮腳去夠祠堂橫梁時,十二幅留仙裙突然撕裂。隨著布料開裂聲,供桌上青銅鼎里突然騰起黑霧,我抱著從梁上掉下來的玄狐,和瘟神咒印撞了個滿懷。
"笨女人!"哪吒踩著風火輪破窗而入,乾坤圈擦著我頭頂飛過,將咒印擊碎成星火。敖丙的冰綾及時纏住我的腰,卻因我下墜的力道被扯進懷里——他鎖骨逆鱗貼上我額頭的瞬間,深海鎖鏈的幻象再度涌現。
千萬條玄鐵鎖鏈穿透龍族脊骨,敖丙被困在冰川中央,龍角正被寒霜寸寸侵蝕?,F實里他猛然推開我,后背撞上香案,貢果滾落一地。
"不好意思二位,我又闖禍......"我話音未落,玄狐突然炸毛。這小獸躍上敖丙肩頭,利爪精準拍向他逆鱗。哪吒的火尖槍及時挑飛玄狐,在它尾尖燎出一簇金火。
"當心!"敖丙突然旋身將我護在懷中,夜叉的三叉戟擦過他脊背,冰魄綃的熒光在傷口游走。暴雨拍打窗欞的節奏里,我聽見深海傳來鎖鏈晃動的悶響。
夫人看著再次塌成碎木的沉香榻,揉著太陽穴吩咐侍女:"給林姑娘換張鐵力木的床。"哪吒正用混天綾綁偷吃的玄狐,聞言嗤笑:"該換的是這麻煩精的胃。"
我裹著敖丙給的冰綃披風,看他在月光下修補被瘟神咒印灼傷的鱗片。冰晶順著指尖爬上鎖骨,那些龍鱗卻像抗拒治療般翕張著。"別動。"我按住他顫抖的肩膀,懷里的乾坤圈突然發燙,金紋爬上他滲血的逆鱗。
哪吒踹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他手中藥碗"咔嚓"裂開,湯藥在青磚上蜿蜒成河圖洛書的紋樣。"你們在......"少年耳尖瞬間紅透,乾坤圈突然飛回他腕間,扯得我向前踉蹌。
三人跌作一團時,屋頂傳來太乙真人的大笑。老神仙倒懸在房梁上,酒葫蘆里傾瀉的瓊漿竟在空中凝成簡體字:【記憶即鑰匙】。我伸手去碰的瞬間,那些字化作青煙鉆入乾坤圈,金環內側的女媧石紋路突然亮如星子。
中元節放河燈那夜,敖丙的逆鱗開始滲血。我們在蘆葦蕩發現昏迷的夜叉,它爪中攥著半幅冰魄綃,上面用龍血寫著"朔月屠魔"。
"是潮信。"敖丙碾碎手中冰晶,藍發在夜風中糾纏如海藻,"每月朔月之夜,乾坤圈壓制力最弱......"他突然噤聲,因為哪吒正把我的河燈按進水里。
"迷信。"少年甩著濕漉漉的混天綾,卻悄悄在河燈上多添了朵蓮花。我蹲在礁石邊撈螃蟹時,乾坤圈突然自行脫落,順著水流漂向深海漩渦。
哪吒臉色驟變,風火輪燃起滔天烈焰。敖丙的冰綾卻比我反應更快,卷住金圈的瞬間,他逆鱗迸發的藍光竟照亮了整個海灣。我們看見深海之下,萬千龍族正隨鎖鏈晃動仰起頭顱。
"接著!"敖丙將乾坤圈拋回時,指尖凝出冰刃割破掌心。血珠墜海的剎那,漩渦中傳來龍王的怒吼,夜叉軍團在浪尖顯形。
混戰中我的襦裙纏住哪吒的火尖槍,三人以極其滑稽的姿勢滾進祭壇。
太乙真人不知何時已經飄然落至祭壇旁,他手持拂塵,笑瞇瞇地看著我們這一團亂麻似的景象,眼中卻閃過一絲嚴肅。
“哪吒,敖丙,還有你這小丫頭,可知今日之事,并非偶然?”太乙真人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在祭壇的空曠中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掙扎著從哪吒和敖丙的糾纏中坐起,敖丙的鎖骨逆鱗在月光下閃爍著異常的光澤,那光澤中帶著一絲不安和警覺。
“敖丙,你的鎖骨龍鱗在月光下的光澤,是東海龍族正在通過血脈感應監視陳塘關的信號?!碧艺嫒酥钢奖哪骥[說道,“但他們為何如此,你卻不知緣由?!?/p>
敖丙聞言,眉頭緊鎖,他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擔憂。
太乙真人輕嘆一口氣,繼續說道:“哪吒,你本是元始天尊欽定的靈珠轉世,應享人間富貴,成就非凡。然而,申公豹當年心生邪念,盜取了靈珠,將其投胎到了敖丙身上。而魔丸,則因此誤打誤撞地投胎到了你身上?!?/p>
哪吒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乾坤圈,又看了看敖丙,似乎在一瞬間明白了許多事情。
“那之前的靈狐,也是申公豹派來監視我的?”哪吒問道。我突然想起了那只一直跟在我身邊的玄狐,它的尾尖金火,原來竟是申公豹留下的追蹤印記。
太乙真人點了點頭:“正是如此。玄狐尾尖的金火,是申公豹用來追蹤你的印記。而冰魄綃上的‘朔月屠魔’,則是龍族將在哪吒你力量最弱時發難的信號,他們企圖徹底摧毀魔丸。龍族之所以要摧毀魔丸,是因為魔丸蘊含著巨大的魔力,且其本性為惡。在元始天尊將混元珠煉化成兩部分時,魔丸就占據了大部分的力量,并且其元神堅不可摧,龍族一直忌憚魔丸的勢力,所以找了無數契機想要摧毀你?!?/p>
敖丙聞言,臉色變得蒼白,他看向哪吒的眼神中充滿了同情和決心:“原來師傅申公豹竟然做出此等惡行。哪吒,我不會讓我父王和師傅他們傷害你的?!?/p>
哪吒愣在原地,眼中的驚愕逐漸轉化為一種深深的失落與憤怒。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手曾無數次揮舞火尖槍,對抗所謂的“命運”,卻原來這一切的起點,竟是一場錯位的陰謀。
“所以……我這一身的戾氣,我所有的不被理解,都是因為這魔丸?”哪吒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不甘和絕望。
太乙真人沉默片刻,緩緩道:“哪吒,命運雖有定數,但人心無定。魔丸也好,靈珠也罷,不過是外物,真正決定你成為何人的,是你的心。”
哪吒沒有回應,只是猛地轉身,風火輪在他腳下燃起,瞬間沖破了祭壇的束縛,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哪吒!”我和敖丙幾乎同時喊道,隨即不約而同地追了出去。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夜色如墨,我們沿著哪吒留下的痕跡,一路追尋。
終于,在一片荒蕪的海灘邊,我和敖丙找到了哪吒。他背對著我,站在風雨中,身影顯得格外孤獨和脆弱。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哪吒卸下所有防備,顯露出他內心的脆弱與無助。
我輕輕地走近,開口喚道:“喂……”
他轉過身,眼眶微紅,嘴角卻掛著一抹苦笑:“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很讓人討厭?”
咸澀的海風卷著哪吒的衣擺,混天綾垂在礁石間像一道未愈的傷口。我踩碎浪花走近時,他正將一塊鵝卵石捏成齏粉,指縫里漏下的沙礫被月光照得慘白。
"我娘懷胎三年六個月才生下我。"他突然開口,沾著沙粒的睫毛簌簌顫動,"產房飄出黑霧那刻,接生婆嚇得跌碎了安胎玉瓶。"
我解下敖丙給的冰綃披風要給他披上,卻被他反手攥住手腕。少年掌心燙得驚人,魔紋正順著腕骨向上攀爬:"那些年我燒塌三十六座瞭望塔,爹用捆仙鎖把我拴在伏魔殿——現在告訴我,連這份暴戾都不是我自己的?"
浪頭打濕了我的繡鞋,我索性挨著他坐下。乾坤圈在淺灘上泛著微光,倒映出我們交疊的衣角:"上次你從夜叉手里救下賣花女,魔丸也沒有阻止呀!其實我覺得你這人,雖然暴戾放縱,但是有時候還挺好。"
哪吒猛地轉過頭,鼻尖幾乎蹭到我額發。他眼底猩紅未褪,呼吸間帶著火蓮灼燒后的焦苦:"那是我偷溜出來......"
"是你。"我拔下發間玉簪挑開纏住他腳踝的海藻,"魔氣會灼燒經脈對吧?可那日你背著她穿過三條街,腳踝都燙脫了皮也沒松手。"
他忽然泄了氣似的跌坐在礁石上,混天綾委頓在潮汐里。我這才發現他頸側有未愈合的咬痕——是上次為護我被魔化的玄狐所傷。
我心底突然涌現出一絲觸動。
"小時候,陳塘關的孩子經常朝我扔臭雞蛋。"他抓起一把沙子任其從指縫流瀉,"說書人總愛講靈珠轉世該有的樣子,敖丙那家伙倒是符合得很。"
咸濕霧氣漫上來時,我摸到他袖袋里半塊桂花糖。糖紙被火燎得焦黃,正是昨天我悄悄塞給他的那塊。
"不是。"我掰開糖塊,將稍完整的那半遞過去,"上元節你救的貍奴,前日叼著魚干蹲在李府墻頭呢。"
哪吒突然咳嗽起來,耳尖泛起不自然的潮紅。他粗暴地奪過糖塊塞進嘴里,含糊道:"那是它蠢......唔!"話沒說完突然瞪大眼睛,混天綾猛地纏住我腰身向后拽去。
敖丙的冰綾幾乎同時卷住哪吒手腕,方才我們坐著的礁石已被三叉戟劈成兩半。夜叉從浪濤中顯形的剎那,哪吒掌心火蓮與敖丙的冰凌在空中相撞,炸開漫天紅藍星子。
"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談心吧。"敖丙旋身擋在我們面前,龍角凝出霜華,"西南礁洞有我布的陣法。"
咸腥血味混著冰綃冷香在洞中彌漫,哪吒靠在巖壁上給火尖槍淬火。我正用敖丙給的鮫綃給他包扎手臂,忽覺指尖一燙——他竟然偷偷用火星在紗布末端燎了朵蓮花。
"幼稚。"敖丙甩來水壺,冰塊撞得叮咚響。哪吒反手將烤好的海蟹丟過去:"假正經。"
我看著滾到腳邊的螃蟹,螯鉗上還綴著冰碴。洞外潮聲漸歇,敖丙忽然撫上心口靈珠:"哪吒,其實我羨慕你。"
哪吒淬火的動作一頓,火星子濺上敖丙月白錦袍。龍族太子卻任由衣擺燒出焦痕:"他們在海底熔巖里鑄了三百年的鎖龍甲,我破殼那日就穿在身上。"
月光斜斜切過敖丙側臉,在他眼底投下細碎冰凌:"靈珠該是光風霽月的,可每次施展法術,鎖鏈都會勒斷新生的鱗片。"他忽然解開衣襟,心口處猙獰的傷疤竟與哪吒的魔紋形狀相仿,"看,我們不過都是......"
"閉嘴!"哪吒突然擲來酒葫蘆,琥珀色的液體淋濕了敖丙的藍發,"小爺才不跟你這哭哭啼啼的家伙同病相憐!"
"現在這樣挺好。"敖丙突然握住哪吒顫抖的手腕,靈珠光輝順著魔紋游走,"若是按命數,我該在生辰宴上活埋陳塘關?,F在,我們二人還能像朋友一樣相處。"
潮水漫進巖洞時,我們渾身濕透地擠在陣法中央。哪吒第無數次試圖烘干我的裙角,卻總是燒焦邊沿;敖丙默默凝出冰鏡幫他矯正火候,結果鏡子被哪吒烙了個鬼臉。
破曉時分,我們發現三人的發尾不知何時纏成了同心結。哪吒漲紅著臉要燒斷,混天綾卻和冰綾擰成麻花;我趁亂將結扣藏進香囊,一抬頭正對上兩雙飄忽的眼睛。
海平面躍出第一縷金暉時,敖丙忽然輕笑:"像不像小時候聽過的那個傳說?"哪吒正偷藏我掉落的發帶,聞言差點把火尖槍插進腳背。
“據說是女媧補天那日,有塊五彩石不愿化作星辰。它裂成兩半墜入東海,萬年后再相遇時,一塊成了鎮魔的靈珠,另一塊......”
"成了小爺這樣的大麻煩!"哪吒忽然湊近我耳畔:"喂,下次撒謊安慰人時,手別抖那么厲害。"他掌心里躺著我那半塊化了的桂花糖,糖紙上歪歪扭扭畫著三個火柴人。
三個月過去了,我依舊笨拙地不適應這里的生活。敖丙的冰綾纏住第十八個算籌時,我終于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冬至祭壇前堆成小山的黍米簌簌顫動,竹簡上墨跡未干的"負三頭牛"正被李靖將軍捏得咯吱作響。
"林姑娘說的...墨家機關術?"太乙真人憋笑憋得拂塵亂顫,酒葫蘆里傾瀉的酒液在空中凝成阿拉伯數字。哪吒踩著風火輪在祭品堆里穿梭,火尖槍故意燎焦我寫錯的賬冊:"負六只羊?陳塘關還得倒欠山神幾只牲口?"
我攥著炭筆縮進敖丙撐開的冰綃傘下,瞥見他袖口露出的冬至祭服——今晨剛被我剪壞的十二章紋袞服,此刻正用冰晶綴著歪歪扭扭的補丁。哪吒突然俯沖下來,混天綾卷走我發間沾的黍粒:"林淺夏,你縫的祭服都能當漁網用。"
這話倒是不假。三個時辰前,我舉著自制的金絲藻漁網蹲在海礁上,本想撈些熒光水母逗哪吒開心。誰知混了龍鱗粉的網兜剛觸到海水,竟把巡海夜叉的鋼叉連帶哪吒的風火輪纏成了端午粽。
"凡人......竟敢用龍綃褻瀆神器!"夜叉掙破漁網時,我正抱著哪吒的火尖槍在浪花里打轉。敖丙的冰凌與哪吒的火蓮在空中相撞,爆開的蒸汽里,我分明看見哪吒嘴角沒壓住的笑紋。
此刻他忽然拎起我后領,將我從太乙真人的唾沫星子里解救出來:"老頭,這麻煩精算錯的數量,小爺今夜去北山獵雙倍補上。"混天綾拂過我手背時,殘留的余溫燙得人心尖發顫。
躲進李府庫房那日,我特意偷換了敖丙的冰魄綃。月白緞子裁成的祭服本該莊重,卻因我錯估了身量,生生將廣袖改作露肩襦裙。銅鏡里敖丙耳尖泛著淡青,龍鱗在鎖骨處若隱若現:"林姑娘,這衿帶......"
"別動!"我咬斷金線時,哪吒突然踹開雕花門。少年玄色祭服半披在肩,露出纏著繃帶的精瘦腰身。他目光掃過敖丙裸露的肩頸,乾坤圈突然"鐺"地砸在青磚上:"傷風敗俗!"
我舉著繡繃的手僵在半空。昨夜塌了的沉香榻下,還藏著被哪吒燒焦的《墨經》殘卷——當時我舉著機關鳥信誓旦旦要修床,結果觸發了太乙真人留在床頭的防御咒。
"此等精妙術法,不如給貧道演示一二?"老神仙不知何時倚在窗外,指尖繞著從我枕下翻出的彈簧零件。哪吒突然甩出混天綾纏住我手腕,熾烈的紅綢掩住滿地狼藉:"演示個屁!這破床明明是你那蠢鶴啄塌的!"
暮色漫過窗欞時,我們仨被罰抄《清凈經》。哪吒用火尖槍在宣紙上烙出歪扭符文,敖丙的冰綾卷著三支筆同時書寫。我蘸著朱砂畫了只戴乾坤圈的烏龜,被哪吒搶去添上太乙真人的酒糟鼻。
"喂。"他突然戳我手背,掌心里躺著顆瑩潤的東珠,"夜叉巢穴摸來的,賠你那支摔斷的玉簪。"珠子內里凝著縷紅蓮業火,分明是拿三昧真火淬煉過的。
敖丙輕咳一聲,冰晶在硯臺里凝成朵玉簪花。窗外飄進初雪,哪吒用火星子在窗紙上燙出三個手拉手的小人。混天綾與冰綾不知何時纏住了我的腳踝,像月老殿前解不開的紅線。
更漏聲里,哪吒突然嘟囔:"負六只羊...倒挺像我們三個。"敖丙的冰綃拂過算籌,在"負"字上添了橫,殘雪映得他眉眼溫柔:"現在正了。"
第十五章:穿越時空的宴席
陳塘關李府的宴廳內,燈火輝煌,長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我、哪吒、敖丙、李靖、殷夫人以及太乙真人圍坐一桌,氣氛融洽,歡聲笑語不斷。
來了這么久,我從來沒有真實坦白過我的身份,反而鬧出了這么多烏龍事件,這次我決定對他們坦誠相見。
飯至半酣,我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我環視了一圈在座的人,緩緩開口道:“大家,我有個秘密想告訴你們。其實,我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來自幾千年后的2023年,一戶名叫林氏的豪門家族。我不知道為什么會來到這里,但這就是事實。”
哪吒一聽,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玩味,但眼神中卻滿是驚訝和好奇:“什么?2023年?那得多遠??!小爺從來沒聽說過什么穿越時空的新奇說法,你還有什么神奇的法寶能帶你穿越時空不成?”他還故意湊近了我,想要從她身上找出什么“法寶”的痕跡。
敖丙眉頭微皺,一臉沉思。他輕輕搖了搖頭,溫和而沉穩地說道:“林姑娘,此言若非親耳所聞,我實難相信。時空穿梭,此乃天地之奇聞,非人力所能及。不知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機緣或法門?”他的眼神卻透露出對我身份的深深疑惑。
李靖一臉嚴肅,他沉聲道,眉宇間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林姑娘,此事關乎重大,你可確定所言非虛?時空之事,非同兒戲,若無確鑿證據,切莫輕言。否則,一旦傳揚出去,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p>
殷夫人滿臉關切,她拉著我的手,眼神中充滿了溫暖和關懷:“孩子,你這么說,可真讓我們吃驚。不過,不管你來自哪里,你都是我們李府的一份子。我們都會待你如親人一般,無論你需要什么幫助,都盡管告訴我們。”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眼神中充滿了對我的疼愛和呵護。
這時,太乙真人微微一笑,捋了捋長須,眼神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他緩緩開口道:“看來我猜的不錯,我早感知到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你身上有著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氣息,是我從未見過的。我原以為是你修煉了什么特殊的法門,沒想到竟是時空穿梭之秘?!?/p>
我看著眾人各異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無論如何,他們對我并沒有敵意。至于我的身份之事,就隨著時間讓大家慢慢相信吧。
我蹲在祠堂門檻上削炭筆時,哪吒的混天綾突然卷走了所有宣紙。少年倒掛在銀杏樹上,寬大的衣擺垂落如血色瀑布:"讓開,小爺要練槍法。"
"等等!"我撲向隨風飄散的畫紙,其中一張恰好貼在敖丙臉上,他指了指我手上畫的微信圖紙,冰藍睫毛輕顫:"姑娘故鄉之人,可是用符咒傳訊?"
哪吒聞言嗤笑,火尖槍卻誠實地在青磚上燒出對話框形狀:"定是某種千里傳音術的變種。"他槍尖戳中我畫的二維碼,火星濺在敖丙凝出的冰鏡上,竟折射出滿屏跳動的表情包。
“不是啊,這個叫微信,我們那個時代的人都用這個聊天的!”我辯解道。
敖丙指尖輕點冰面,霜花順著聊天框蔓延成朋友圈界面。我掏出偷藏的夜明珠當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的瞬間,哪吒突然旋身擋住鏡頭:"休想用攝魂術!"
“救命,三太子,這個叫手機!”
子夜的海浪聲里,我正用雷符給自制充電寶蓄能。敖丙將月光凝成光纖,哪吒則黑著臉用乾坤圈當信號塔。當太乙真人的酒葫蘆投影出三界直播間時,陳塘關的星斗都驚得抖了三抖。
"老鐵們看好了!"我舉著冰雕自拍桿竄上風火輪,"這就是傳說中的哪吒三太子!"鏡頭里哪吒的混天綾纏住無人機,火尖槍險些戳穿美顏濾鏡。敖丙在彈幕區用霜花打出【666】,龍王的水鏡監控突然卡成馬賽克。
申公豹的玄狐偷溜進鏡頭那刻,直播間突然刷過火箭特效——竟是太乙真人把拂塵改造成了打賞禮物。哪吒看著暴漲的功德值目瞪口呆,直到發現敖丙悄悄給他開通了艦長。
祭典前夜,我往敖丙的冰鎮椰汁里偷塞維C泡騰片。氣泡翻涌的剎那,龍族太子被噴了滿臉白沫,鎖骨逆鱗都沾著檸檬味晶粒。哪吒笑得栽進貢品堆,手里蟠桃滾落祭壇砸醒打盹的玄狐。
"此物......咳咳......"敖丙指尖凝霜凍結碳酸噴泉,發梢卻仍在滴落氣泡水,"比東海的萬年寒泉更醒神。"他耳尖通紅地替我擋住哪吒砸來的楊梅,袖中冰綾卻誠實地卷走所有泡騰片存貨。
哪吒嘴上說著"幼稚",卻在深夜潛入膳房。次日我們看見供桌上的三清像捧著冒泡的瓊漿玉液,乾坤圈卡在蒸餾瓶口,瓶身刻著歪扭的"哪吒特調"。
暴雨突至那夜,我們正試驗用混天綾當衛星天線。敖丙的冰晶在云端鋪開5G基站,我握著雷符改裝的遙控器大喊:"連接成功!"
哪吒突然拽著我躍上風火輪,穿過雷暴云直抵平流層。腳下混天綾織成的星鏈泛著紅光,他在獵獵狂風中大喊:"三千年后的破網,比得上小爺的火尖槍快?"
敖丙的霜花結界護住我們周身,他仰頭望著人造衛星的幻影:"若龍族也能乘此鐵鳥......"話音未落,申公豹的玄狐咬斷冰晶電纜,直播間突然飄過【您已斷開連接】。
我第一次見識到仙人體魄也會生病,是在敖丙為救我跌落寒潭的第七日。
那日我在東海邊試驗混天綾改裝的漁網,不慎被浪頭卷入深海。敖丙破冰而來時發間龍角都凝著霜花,將我裹進冰綾的剎那,我分明聽見他逆鱗處傳來瓷器開裂般的脆響。
"不過是寒氣入體。"龍族太子靠在珊瑚榻上,冰藍長發鋪滿玉枕,說話時呼出的白霧里帶著細碎冰晶,"林姑娘不必......"話未說完便咳出一朵霜花,正巧落進哪吒端來的藥碗。
"讓你逞強!"哪吒把陶碗往案幾上重重一擱,殷紅發帶掃過敖丙發燙的額頭,"小爺早說過那寒潭連著九幽,你這冰疙瘩非要硬闖!"
我摸著敖丙滾燙的龍角手足無措?,F代退燒貼在這里可沒有現成的,情急之下扯下太乙真人給的避火符,蘸著井水啪地貼在他額間。冰符遇熱頓時騰起白煙,轉眼凍住敖丙半邊銀睫。
"你這是要給他退燒還是做冰雕?"哪吒指尖燃起三昧真火,懸在敖丙頭頂像盞小太陽,"讓開,小爺用乾坤圈給他放點血......"
"你當是治中暑?。?我慌忙攔住他摸向火尖槍的手,突然瞥見墻角酒壇,"對了,物理降溫!快把敖丙衣裳解開!"
兩個少年同時僵住。哪吒耳尖瞬間紅得滴血,火尖槍哐當砸在地上:"你、你不知羞!"敖丙掙扎著要起身,冰綾卻把自己纏成了蠶蛹:"萬萬不可......"
最后還是殷夫人抱著錦被過來解圍。我舉著蘸酒的白絹手忙腳亂,錯把百年陳釀當醫用酒精。等發現敖丙渾身酒氣醉眼朦朧時,他發間龍角已經開出了粉白色的珊瑚花。
哪吒邊罵我笨邊用混天綾卷來天山雪蓮,卻在喂藥時被敖丙無意識咬住手指。我舉著夜明珠照明,看見少年將軍從脖頸紅到發梢,火尖槍在地磚上燒出十七八個心形窟窿。
三更時分敖丙終于退燒,月光透過窗欞在他臉上流淌。他迷迷糊糊抓住我衣袖,龍尾纏上我的手腕:"林姑娘......微信朋友圈......可否再讓我看眼那張自拍......"
哪吒突然擠到我們中間,乾坤圈哐啷套住敖丙龍角:"病糊涂了吧你!"
后來我才知道,那夜哪吒蹲在房梁守到天明。當我靠在敖丙榻邊打盹時,有朵小小的紅蓮悄悄落在我發間,驅散了滿室藥苦。
晨霧還未散盡,敖丙的龍尾已經纏上我晾曬草藥的竹篩。他倚在廊柱下研磨冰魄粉,霜花順著石臼邊緣開出晶瑩的并蒂蓮。
"林姑娘請看。"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腕,指尖涼意激得我打了個顫。冰晶在我們相觸處綻放,竟在空中投影出分子結構圖,"你上次說的阿司匹林成分,可是這般模樣?"
哪吒的乾坤圈擦著我耳畔飛過,精準打散冰晶投影。"吵死了!"少年將軍倒掛在屋檐,火尖槍挑著三串糖葫蘆,"小爺要去巡城,某些人別總在府里搞些花里胡哨的。"
他甩來的糖葫蘆掛著霜,分明是用三昧真火急速冷凍的。我剛咬破糖衣,就聽見城樓傳來示警鐘聲——疫病來了。
病患耳后的冰晶紋路讓我心驚。那分明是敖丙寒毒發作時,逆鱗處曾浮現過的龍族秘紋。我連夜調配湯藥時,太乙真人的酒葫蘆突然噴出警告的紫煙。
"丫頭別碰!"太乙真人用拂塵卷走我手中的冰魄草,"這疫毒會溯源!"
已經太遲了。我眼睜睜看著指尖凝結出與敖丙相似的霜花,意識開始隨著體溫不斷攀升。朦朧中有人劈開藥廬的門,混天綾裹著灼熱的紅蓮業火將我層層包裹。
"蠢死了!"哪吒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顫抖。他把我按在榻上,乾坤圈懸在頭頂轉成赤金風輪,"給小爺好好躺著,再亂動就把你綁在風火輪上!"
我燒得昏沉,卻清晰記得他掌心的溫度。少年將軍嘴上罵罵咧咧,手上卻將混天綾拆成細絲,蘸著藥汁為我擦拭手腕。當敖丙帶著天山雪蓮匆匆趕來時,正撞見哪吒對著我滾燙的額頭無措地呵氣。
"你倒是用仙法啊......"我想笑,卻咳出一串冰花。
"閉嘴!"哪吒耳尖紅得要滴血,突然將額頭貼上來試溫。他睫毛掃過我鼻尖時,我聞到了火尖槍上從未有過的沉香——那是他連夜求來的安神香。
子時最難熬的時刻,我恍惚看見哪吒在月光下拆解乾坤圈。他將最鋒利的那枚金環埋在我院中,混天綾在屋檐系成結陣。后來敖丙說,那是天地間最霸道的守護陣,要以心頭血為引。
破曉時分我摸到他藏在枕下的帕子,上面用火靈寫滿退燒咒文,邊緣還有被燒焦的指痕。而那位說要去東海除妖的少年將軍,此刻正蜷在腳踏上熟睡,發間還沾著天山之巔的雪粒。
"看什么看!"哪吒突然睜眼,火尖槍砰地炸出火花,"小爺只是怕你死了沒人給我畫微信表情包!"
他甩門而去的背影帶著七分慌亂,混天綾卻偷偷留了截穗子在我腕間。午膳時我發現所有菜肴都不見辛辣,而那柄斬妖無數的火尖槍,此刻正別扭地串著冰糖雪梨在爐上煨烤。
哪吒為設守護陣損耗的心頭血,使混天綾開始對他產生反噬。
我第一次觸碰到哪吒滾燙的靈脈時,他正用火尖槍抵著我的咽喉。少年將軍眼尾染著不正常的嫣紅,混天綾在他身后狂亂翻涌,如同被鮮血浸透的晚霞。
"誰準你進我練功房的?"他聲音沙啞得可怕,槍尖卻誠實地顫抖,"帶著你的破藥湯......滾出去!"
我盯著他腕間蔓延的血色紋路——那分明是混天綾的編織脈絡在反向侵蝕宿主。
"你用了心頭血設陣。"我舉起培養皿,里面困著一縷瘋狂扭動的血色靈絲,"這些寄生體正在吞噬你的靈力,再不治療會靈脈盡毀。"
混天綾突然暴起發難,卻在觸及我頸動脈的瞬間僵住。哪吒悶哼一聲跪倒在地,我這才看見他脊背上爬滿蛛網般的血絲,像是有人把混天綾的經緯線縫進了他的骨血。
"要你管......"他掙扎著要起身,被我反手按在實驗臺上?,F代手術器械與符咒工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我掏出偷藏的雷符注射器,將敖丙幫忙提煉的冰魄血清推進他靜脈。
哪吒突然抓住我手腕:"你知道觸碰靈脈意味著什么?"他睫毛上凝著血珠,"在陳塘關,這是要......"
"在我們那兒,這叫靜脈注射。"我故意將止血帶勒緊,看著他手臂暴起的青色血管,"忍著點,三太子。"
當冰藍藥液流入他體內時,實驗室突然劇烈震顫。培養皿中的靈絲發出尖嘯,竟在空中投影出量子糾纏模型。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發絲與哪吒的靈力波形成共振頻率,試管架上三百個樣本同時亮起DNA雙螺旋熒光。
"見鬼,這是跨時空基因匹配......"我話音未落,哪吒突然嘔出一口金血。混天綾感應到主人危機,竟自發纏上我的腰肢,貪婪地吸收著我身上攜帶的現代電磁場。
劇痛中我看見哪吒眼底閃過驚慌。他徒手扯斷混天綾的連接處,燃燒著紅蓮業火的手掌捂住我滲血的傷口:"蠢貨!誰讓你......"
"道謝的話等會兒再說。"我趁機將電極片貼滿他胸口,打開除顫器改裝的靈力震蕩儀,"可能會有點麻——"
十萬伏特電流炸開的瞬間,整個陳塘關的燈籠都為之明滅。哪吒被電得瞳孔擴散,混天綾上的血絲卻開始急速消退。當敖丙破門而入時,正看見我跨坐在哪吒腰腹施救,兩人發絲間躍動的電弧照亮了滿墻基因圖譜。
"你們在......"龍族太子的霜睫結滿冰晶。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哪吒異口同聲。少年將軍突然彈起身,混天綾卻將我們手腕纏成死結。他脖頸紅得能滴血,火尖槍在地面燒出焦黑的SOS圖案。
三日后我在后院發現被乾坤圈鎖住的混天綾,上面系著半塊環形玉佩。太乙真人醉醺醺地指點:"這是靈珠伴生玉,可擋一次死劫。"我轉身時撞進哪吒懷里,他正用火靈烘著我晾曬的衣裙。
"別誤會!"他甩開我的發梢,"小爺只是......只是來取回玉佩!"
可當他轉身離去時,我分明看見那半塊玉佩正掛在他心口,與我的半塊隔著衣料共鳴發光。
而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乾坤圈捕捉到的電磁波殘影,實則是2023年林氏集團正在進行的時空搜救計劃。
第十六章:命中注定的冤家
暴雨滂沱的城樓上,哪吒的火尖槍挑著我的后衣領,把我從九尾狐的利爪下拎回來時,混天綾正勒得我肋骨生疼。
"嬌氣包袱!"少年將軍將我甩到箭垛后,槍尖在青磚上擦出火星,"說了讓小爺打頭陣......"
我反手將雷符充電寶砸向妖狐,爆開的電磁場掀翻它三根尾巴:"野蠻小鬼!你以為我愿意管你的除魔KPI?"話音未落,混天綾突然纏住我的腰,把我拽離狐火灼燒的地面。
哪吒的嗤笑混著雷鳴傳來:"就你這三腳貓功夫......"他突然悶哼一聲,我轉頭看見他左肩被狐爪洞穿,金紅的血濺在城墻"陳塘關"的匾額上。
百姓的驚叫從街巷傳來。我清晰看見那些縮在窗后的眼睛里,恐懼多過感激——即便哪吒正在為他們浴血奮戰?;焯炀c感應到主人情緒波動,突然暴長十丈將九尾狐釘死在譙樓飛檐。
"看什么看!"哪吒落地時踉蹌半步,卻用火尖槍支住身體,"小爺才不是救你們......"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因為我正用酒精棉球擦拭他肩頭傷口。
那夜我蹲在煉丹房調配云南白藥符咒,聽見房梁傳來細碎的響動。哪吒倒掛在檐角,混天綾卷著個油紙包砸在我面前:"難吃死了!"他別過頭,耳尖在月光下泛紅——紙包里是我昨日教廚娘烤的曲奇餅干,此刻只剩半塊焦黑的殘渣。
后來我發現每塊曲奇都有被火靈小心烘烤的痕跡。敖丙告訴我,哪吒在東海礁石上守了三個時辰,就為控制三昧真火的溫度。
"真心話大冒險,敢不敢?"七夕那晚我晃著自制的果酒,看哪吒用乾坤圈串糖葫蘆,"說說你上次哭是什么時候?"
少年將軍手一抖,糖葫蘆掉進荷花池:"魔丸才不會哭!"他忽然甩出混天綾纏住我的手腕,"倒是你,前日被九尾妖狐嚇哭的慫樣......"
話音戛然而止?;焯炀c不知何時將我們拉得只剩半掌距離,他睫毛上沾著我方才惡作劇撒的糖霜,呼吸間帶著蓮蕊的清香。當我意識到自己正在數他眼尾朱砂痣時,天際突然炸開的煙花驚醒了某種隱秘的情愫。
哪吒猛地后仰,卻帶翻了琉璃酒盞。我們手忙腳亂去接,指尖相觸的剎那,混天綾突然綻開千朵紅蓮。他像被燙到般彈開,火尖槍在青磚上劃出凌亂軌跡:"突然想起要巡、巡夜!"
那盞被他藏在身后的蓮花燈,直到子時才悄悄出現在我窗欞。琉璃燈罩上刻著歪扭的"平安"二字,蓮心用火靈養著朵永不凋零的赤金花苞。
三更天我撞見他在后院練槍,火尖槍舞出的紅痕竟拼成我的名字。少年將軍氣急敗壞地燒毀所有痕跡,混天綾卻偷偷卷了片灰燼塞進我香囊。
最驚心動魄的莫過于上元夜。當我在燈市被魔化的石獅子追擊時,哪吒的乾坤圈擦著我鬢發飛過。他抱著我在萬千孔明燈間穿梭,混天綾裹著我們墜入開滿紅蓮的荷塘。
"你心跳好吵。"他濕漉漉的發絲貼著我脖頸,卻說不出為何自己的心跳聲震得池魚四散。我們唇瓣相隔毫厘時,巡夜更夫的火把驚破了這場幻夢。
如今他送我的玄鐵匕首上,還留著那夜慌亂中刻下的劃痕。而混天綾最近總愛在我梳頭時偷藏發簪,又在哪吒發怒時獻寶般將簪子插回我鬢間。
昨夜暴雨,我撞見他在祠堂擦拭祖先牌位。月光從窗欞漏進來,哪吒蜷縮的身影單薄得令人心驚。當我將偷藏的巧克力塞進他手心時,混天綾突然溫柔地纏住我們交握的手。
"難吃。"他咀嚼時卻說不出為何眼角泛紅。
月華如水,傾瀉在陳塘關李府的琉璃瓦上。我抱膝坐在后院石階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混天綾偷偷塞給我的半塊蓮花酥。哪吒背靠銀杏樹,火尖槍插在青磚縫隙里,槍尖挑著個空酒壇晃晃悠悠。
"喂。"哪吒突然開口,驚飛了檐角棲息的夜梟,"你說......那些凡人今日給城隍廟供的糯米糕,是不是比去年多了些?"
我轉頭看他。少年將軍玄甲未卸,肩頭還沾著白日除妖時的狐毛,月光將他眼尾那抹朱砂痣映得愈發鮮艷,像團凝固的血。
"何止糯米糕。"我掰著手指細數,"東街王婆婆送了驅邪香囊,西市鐵匠打了新的乾坤圈掛飾,連總罵你'小煞星'的趙掌柜,昨日都往李府門口塞了筐鮮桃——說是謝你斬殺作亂的鯰魚精。"
哪吒嗤笑一聲,槍尖戳得酒壇哐當響:"他們怕的是小爺失控,巴不得用這些破玩意兒鎮住魔丸煞氣。"混天綾感應到主人心緒,突然暴長三丈,將假山石抽得粉碎。
碎礫紛飛中,我忽然握住他冰涼的手腕。哪吒僵在原地,三昧真火在掌心明明滅滅。
"你看。"我引他望向城墻。夜色中千百盞蓮花燈順流而下,燭火連成蜿蜒星河——那是百姓為謝他白日除妖放的祈福燈。最亮的那盞琉璃燈上,歪歪扭扭刻著"三太子平安"。
哪吒指尖輕顫:"不過是愚民......"
"如果他們真是愚民,怎么會記得你生辰是九月初七?"我從袖中掏出一疊祈福箋。最上面那張墨跡未干,畫著個紅衣少年腳踏風火輪,底下稚嫩筆跡寫著"哪吒哥哥打跑了大烏龜"。
夜風驟起,卷著張祈福箋飄向中庭。敖丙廣袖輕揚接住紙箋,冰藍長發在月下泛著冷光:“說起來,我好像許久沒有回龍王見父王和師傅了。關于師傅盜取靈珠之事,我該向他們問個明白?!?/p>
“不必了。當魔丸也沒什么不好,做好你的靈珠吧?!蹦倪负芷届o,前所未有的平靜,仿佛他早已接受自己是魔丸的命運。
我們三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漸漸交疊。
許久,哪吒忽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魔紋:"知道這是什么?魔丸烙印,每逢月圓就灼得人發狂。"他盯著我驟然蒼白的臉色,"現在逃還來得及。"
回應他的是溫熱的掌心覆上魔紋。我頸間玉佩突然發光,與魔紋共鳴出星河般的紋路:"在我們那時代,這叫創傷后應激障礙。"
我的指尖劃過他緊繃的脊背,"哪吒,這不是詛咒,是英雄的勛章。"
敖丙的龍角突然泛起瑩光。他掀開袖口,露出腕間相似的龍族咒印:"師尊說這是罪血烙印。"冰綾纏上哪吒的混天綾,"現在看來,倒像是......"
"戰友編號!"我突然掏出口紅,在哪吒和敖丙二人咒印旁畫了個笑臉符號。哪吒耳尖爆紅要躲,卻被混天綾誠實地固定在原地。
子夜鐘聲響起時,我與哪吒、敖丙三人正頭碰頭研究如何用雷符改裝留聲機。哪吒嘴上說著"麻煩",卻偷偷用火靈烘暖我冰涼的指尖。當第一縷晨曦穿透云層,百姓發現城墻最高處懸著幅冰火交織的畫卷——紅衣少年與龍族太子中間,站著個笑眼彎彎的姑娘,底下題著歪扭的"陳塘關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