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園里出現了淫穢之物繡春囊,賈赦老婆邢夫人借此發難賈府當家的二房,這舉動讓榮國府內當家王夫人方寸大亂,她先是苛責、冤枉在一線當家的內侄女兒王熙鳳,接著拍板發起一場摧花折柳的榮府“查抄運動”。
抄檢大觀園是以搜尋丟失的物品為借口,但是以處理、甄別人員收場,收押的收押,趕走的趕走。清理怡紅院,攆走晴雯、四兒、芳官和所有小戲子,搞得雞飛狗跳,后來寶玉貼身丫頭晴雯還落個“狐貍精”的罪名命喪黃泉。
當抄檢運動完成之后,王夫人向賈母回稟此事,并重點強調了攆晴雯之事(畢竟晴雯是賈母安排給寶玉的人,甚至是賈母心中寶玉的第一侍妾人選),又夸襲人的賢德、識大體。對此,賈母說了這么一段話:“別的淘氣都是應該的,只他這種和丫頭們好卻是難懂。我為此也耽心,每每的冷眼查看他(寶玉)。只和丫頭們鬧,必是人大心大,知道男女的事了,所以愛親近他們。既細細查試,究竟不是為此。”
賈母這段話其實大有深意:賈寶玉和丫頭們之間,根本沒有什么。他之所以和她們好,只不過是出于類似兄弟姐妹們之情。他之所以愛親近女孩子,無非是因為他認為“女孩兒都是無價之寶”、“水做的骨肉”,他見了女孩兒就覺得清爽。言下之意,寶玉不知男女之事!
這顯然是不實之言!賈母說寶玉不知道“男女之事”或許是因為他是“丫頭托生的”,很明顯她是在“揣著明白裝糊涂”、“睜著眼睛說瞎話”。賈母無非是想說明賈寶玉是“無知”的,所以賈寶玉也就是幼稚和“無辜”的。賈寶玉豈能不知道男女之事?他整日廝混在女人堆里,對《西廂記》、《牡丹亭》這些“禁書”熟爛于心,這是男女之事的藝術熏陶;早在第五回寶玉睡在秦可卿床上在夢中通過警幻仙姑教授明白了云雨之事,這是“實戰化”培訓;接著和“花襲人”初試云雨情,這就是小型“實戰”了。
這些是明寫,其實還有暗寫,如賈寶玉和丫頭碧痕有過曖昧的性關系。晴雯撕扇子這一段,賈寶玉因嫌天氣太熱,便想與晴雯一同洗澡,當時晴雯是這樣說的:“罷,罷,我不敢惹爺,還記得碧痕打發你洗澡,足有兩三個時辰,也不知道作什么呢”。晴雯還說,等你們洗完了,我們進去一看,地下的水都淹了床腿,連席子上都汪著水,也不知道是怎么洗的。明眼人不難看出,賈寶玉和碧痕很有可能趁洗澡之際干了那事。
至于賈寶玉用篦子為麝月梳頭,要拉著晴雯一塊洗澡,看著薛蟠貌美的侍妾香菱當著自己的面換衣裙,并且大講什么夫妻穗、并蒂蓮之類;還有調戲母婢金釧兒以致逼死人命,說他是一個“大淫蟲”也不過分!
那么為什么賈母說賈寶玉不知男女之事呢?這不過是老祖宗的刻意掩飾罷了。封建社會,富家子弟在娶親之前,偷嘗禁果是稀松平常之事,身邊有的是丫鬟、使女耳鬢廝磨,少主子到了一定年紀,作出越分之事,主子們是清楚的,只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這總比少爺們到外面尋花問柳強。
大觀園里其實賈母是個相當開明(也許是賈府里最開明)的老太太,比如針對賈璉偷鮑二媳婦這更嚴重的事,她都就認為:“什么要緊的事!小孩子們年輕,饞嘴貓兒似的,那里保得住不這么著。從小兒世人都打這么過來的。”
這件事發生在王夫人下令查抄大觀園之后。賈寶玉是王夫人的命根子和下半輩子的依靠,她婆不愛夫不理的,一個趙姨娘還整天找茬生事。如果寶玉一旦像襲人所說的:姑娘們都大了,如果寶玉名聲真的不雅,被他人抓住把柄,從而被迫使著失去目前的尊貴地位,,她王夫人的后半生的指靠,也就會雨打風吹去了。
情急之下,王夫人發出一道最殘酷的指令——查抄大觀園,賈府里就發生了一場大地震。王夫人對外宣傳姑娘們品行不端,一個個被攆走!問題是這些姑娘大多都是寶玉身邊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豈不是就是說賈寶玉就是那賈府里的淫魔,整日跟丫頭們不清不白?
寶玉的名聲本來就欠佳,其惡名在外謠傳多年,如今王夫人這么一鬧,也就等于是坐實了,廣為人知!不相信寶玉品行不端的,這下也覺得有根有據了。賈寶玉名聲不好,他和王夫人的地位就成了問題,別忘了后面有虎視眈眈的趙姨娘和隨時準備落井下石的賈環!
假如賈寶玉出了問題,絕對也是王夫人的悲劇,賈寶玉絕對不能倒,麒麟兒的形象絕不能坍塌!于是,賈母要站出來為寶玉作無罪辯護,“洗白”寶玉。
姜還是老的辣!人老成精,聰明睿智如賈母這擲地有聲的一席話證明了寶玉的清白,證明了寶玉與那些丫頭之間沒有是非,更沒有淫亂,甚至寶玉與那些丫頭都沒有緋聞,只是“純正”的、最和諧的主仆關系。經過大風大浪熬出來的老祖宗,修行道行遠不是王夫人等可以比的,一語定乾坤,談笑間流言蜚語灰飛煙滅!
賈母說的這段話,除了為了洗白、保護她最溺愛的寶玉之外(當然也連帶保護了王夫人這個“糊涂蛋”);另外也婉轉的否定了王夫人捕風捉影、冤枉晴雯的做法。寶玉是“清白”的,晴雯是狐貍精也就沒有根據了;更重要的是,老祖宗從側面維護了她的外孫女林黛玉。
“晴為黛影,襲為釵副”,說晴雯不好就是影射黛玉不好,說晴雯是狐貍精那林黛玉是什么?王夫人回稟賈母時說晴雯得了“女兒癆”沒準也是影射黛玉多年不能斷根的“咳喘不足之癥”吧!賈母說寶玉不知男女事,他混在女孩堆里只是親近,她(賈母)也考察過了!自然,寶玉與黛玉也沒有私情,即王夫人也別在黛玉身上打主意,賈寶玉與林黛玉一點沒有越禮之處。
王夫人在內心是非常反感寶玉和林黛玉的戀情或者說“私情”的。別忘了查抄這件事的起因除了刑夫人的發難之外,襲人私進“讒言”也是重要起因。王夫人查抄大觀園本意是借繡香囊事件,攆司棋與晴雯,根子上確是針對林黛玉,即不允許男女私通,私定終身,殺雞嚇猴,敲山震“林”,劍指黛玉。
襲人深知自己姿色并不出眾,寶玉衷情的黛玉也不是好處的主兒,她更中意薛寶釵做“寶二奶奶”,還有她這王夫人“私授”的姨娘位置也并不穩當! 如此,把寶玉和那些“花花草草”隔離開來、疏遠并打壓寶黛“私情”等措施或許有利于穩固自己的位置。
問題是大觀園里住的都是哪些人?不都是王夫人的子侄至親嗎?讓王熙鳳領著一幫婆子們去抄一幫小姐們的園子,在賈母看來,簡直是瘋了,不可理喻!不管抄得出來還是抄不出來,都是有損自家名譽的事,也非吉祥之兆。即使是從丫頭們身上抄出來,難道就不會連帶了賈家的小姐們甚至包括寶玉在內的這一干人?或許還有她自己的外甥女薛寶釵。
丫頭勾引主子,或主子被丫頭勾引,傳出去很好聽是不是?先死了個金釧,今又牽出個“狐貍精”晴雯,你還大張旗鼓說三道四,真是個呆子!這是腦子壞掉進了水的人才會使的昏招。
總之,賈母所唱的這曲“掰謊記”在“洗白”寶玉的同時,也是間接否定了王夫人主持的抄檢大觀園這種自相殘殺,害人害己的愚蠢行為。在江南甄家剛剛被抄、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背景下,正象探春所說: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必須先從家里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涂地!”
歡迎交流、分享 敬請關注“山色歸讀”
“山色歸讀”之《紅樓夢》系列:
1、《紅樓夢》里,“訓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強梁,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具體是指誰呢?
4、身為榮國府長房賈赦的長子,賈璉為什么一直有“璉二爺”之稱?
20、妙玉為什么有家難回?
23、林黛玉之弟生世探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