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 憶
1
陸嘉樹下了公交車，沒走幾步，就看到不遠處的鐘梓瑜。
鐘梓瑜愣了一下，迅速轉過身快走了幾步，拐進小胡同就跑起來。她什么都沒想，只是想要逃離，離他越遠越好。可是陸嘉樹在后面緊追不舍。
鐘梓瑜跑過了幾條街，最終氣喘吁吁地在一個公園里停了下來。她大口喘著氣，感覺渾身都在冒熱氣。她剛想回頭看看陸嘉樹有沒有追上來，就被從后面抱住了。
陸嘉樹抱緊了她，把下巴擱在她頭頂上。他也大口喘著氣，聲音低沉地開口。
“我很想你。”
鐘梓瑜的心一縮，一陣陣地痛。她掙扎著要推開他，淚水卻不聽話地掉下來。她吸了吸鼻子，他身上的味道包圍了她。她閉著眼睛，淚水落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個個小水漬。
她顫抖著推開他，轉過身看著他。陸嘉樹的眼睛也紅紅的。
鐘梓瑜哽咽著開口，“陸嘉樹，你放過我，我求你放過我。”說完，她轉身跑開，不多時就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陸嘉樹沒有再追上去，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的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在他心上穿了一個洞。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翹起嘴角苦笑了下。
白璃和陸嘉樹結伴坐車回學校。
火車晃晃蕩蕩地開起來，陸嘉樹閉著眼睛瞇一會兒。
對面的女孩子目光一直偷偷地落在他身上，終于忍不住一臉羨慕地小聲對白璃說，“你男朋友真帥呀。”
白璃一臉驕傲的笑，順勢又往陸嘉樹身上靠了靠，做出一副甜蜜恩愛的樣子。她小聲地跟女孩子聊起天來，給她講一些他們之間的事，當然是挑那些甜蜜的部分講的。
陸嘉樹其實都聽到了，但他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了。任憑白璃杜撰著他們之間的美好情節。
2
祁昊感覺頭有些疼，早早地離開酒吧準備回家。他點起一根煙，看見之前那個女人又開著跑車等在門口。他像沒看見一樣從跑車邊走過去，女人下了車追上來，一把拉住了他。祁昊回過頭，女人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祁昊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幾個壯實的男人，氣勢洶洶地朝他們走來。
領頭的男人在他們面前站住，目光里泛著冷光。
女人看著他，聲音顫抖著開了口，“老……老公……”
“就是你小子，勾引我老婆？”男人斜睨著祁昊，冷冷地開口。
祁昊目光冷峻地看著他，“抱歉呀，我看不上這種貨色。”
男人冷笑了下，沒有說話，操起棍子就朝他打來。他身后的幾個男人順勢就圍了上來。
中午鐘梓瑜拎著媽媽做的包子，往祁昊家走去。到了門口，鐘梓瑜敲了半天門，也沒有人來開。
“難道是出去了？”鐘梓瑜心想。她拿起手機給祁昊打電話，打了好幾個也沒人接。她感到很奇怪，“是還沒起床嗎？”她又使勁敲了敲門，敲得手都疼了，也沒人開。
鐘梓瑜剛剛打算回去，就聽到開門聲，她一轉身，看見祁昊一身血，嚇得她手里飯盒差點掉了。
祁昊一把把她拖進門，關上了門。進門他就癱倒在沙發上。
鐘梓瑜站在門口緩了半天，才戰戰兢兢地靠近他，“出……出什么事了？”
“沒什么，打了一架。”祁昊微閉著眼睛，聲音很輕。
“那你得去醫院啊，都傷成這樣了。”鐘梓瑜看著他衣服上斑駁的血跡，觸目驚心。
“不去”，祁昊眼睛都沒抬，吐出這一句。
3
鐘梓瑜跪在沙發邊，小心翼翼地脫掉祁昊的衣服，她用毛巾擦掉血跡，才發現他身上的傷口不是很嚴重，只有一條傷口有些深。她拿著剛買的繃帶和藥水，小心翼翼地處理著他的傷口。
處理完上身的傷口，鐘梓瑜臉紅著準備脫掉他的褲子。
“誒，你個女流氓，脫我褲子。”祁昊蒼白的臉上掛著壞笑。
“閉嘴”，鐘梓瑜羞紅了臉，深吸了口氣，迅速地扒了他的褲子。
他腿上大大小小的淤青讓她一陣心疼。她拿著棉棒一點點仔細的擦，半天沒說話。
祁昊看她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心里一陣難受，“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鐘梓瑜的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來，“你個笨蛋，說什么對不起啊。是誰下手這么狠，把你打成這樣，我們去報警，把他們抓起來。”
祁昊看她哭，緊張地坐起身來，傷口的疼痛讓他嘴里嘶地一聲。
“你別亂動，傷口又流血怎么辦。”鐘梓瑜一抹臉上的眼淚，瞪了他一眼。
“放心吧，你還不知道我嗎？我把他們都打得趴地上起不來了。”祁昊一臉笑地安慰她。
鐘梓瑜瞪他一眼，細心地把他的傷口都包扎好。祁昊斜靠在沙發上，瞅瞅身上的繃帶，“包扎成這樣，我還怎么出去見人啊。
“一身血就能見人啦？”鐘梓瑜嗔怒地瞪了他半天，祁昊只好乖乖閉嘴。
鐘梓瑜把染血的衣服裝進塑料袋里，出門扔進垃圾箱里。回來時，祁昊斜靠在沙發上，睡著了。鐘梓瑜拿過被子輕輕給他蓋上，坐在地毯上看著他發呆，她想起了初中時第一次看他打架。
4
那是他們初二的那一年。
那一天輪到鐘梓瑜值日，鐘梓瑜去水房洗抹布，水房里幾個女生正在抽煙。鐘梓瑜打開水龍頭，水龍頭第一股水流很猛，噴濺了她一身，也濺了旁邊一個女生身上一點。
那個女生把煙往地下一丟，眉毛一挑，“喂，濺我衣服上了。”
鐘梓瑜皺皺眉頭，看著她衣服那一點點水漬，還是服軟地道了歉，“對不起”
女生輕蔑地笑了笑，“對不起？對不起就完了啊？”
鐘梓瑜衣服濕了一大塊，心情本來就很糟，面對女生的無理取鬧，她也有些惱火，“那還要怎樣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衣服也濕了一大塊啊。”
沒想到幾個女生圍了上來，拿過身邊的盆。幾盆水從頭澆下來，鐘梓瑜閉上眼睛，刺骨的涼逼退了她的眼淚，伴隨著盆子砸在她身上的悶響，幾個女生走了出去。
鐘梓瑜愣愣地站了半天，直到同班的女生推門進來喊她的名字，她才緩過神來，眼淚刷地落下來。
祁昊上了樓梯，就看到了從水房走出來的鐘梓瑜，他看著她落湯雞般的模樣，拳頭握得緊緊的，他低吼著問她身邊的女生，“誰干的？”
女生嚇得聲音有些顫抖，“我……我剛才好像看到三班那幾個女生走出來，就那幾個……經常在水房抽煙的那幾個……”
祁昊脫了外套給鐘梓瑜披上，轉身就下樓梯追上了那幾個女生。
幾個女生被他攔住，愣愣地不知所措。
“是你們四個剛才在水房澆了一個女生一身水吧？”祁昊的眼睛冷峻地看不出情緒。
領頭的女生站出來，“是我們，怎么了？”
祁昊挑起嘴角笑了笑，揚起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鐘梓瑜拿著書包走下樓時，操場上圍著一堆人。她并不愛湊熱鬧，更何況渾身都濕透了。她裹著祁昊的外套，打算從人群邊走過去。
這時祁昊推開人群走過來，一把拉住了她，拽著她就往人群里走。鐘梓瑜一臉懵地跟著他走過去，看見那四個剛剛欺負她的女生，鼻青臉腫地跪在地上。
祁昊一揚眉毛，“你們四個，道歉。”
四個女生哭著道了歉，鐘梓瑜拉著祁昊衣角，瞪大著眼睛呆愣了半天。
“你們四個，還有你們”，他看向周圍看熱鬧的一圈人，“你們給我記住了，這是我祁昊的妹妹，誰再敢欺負她，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他拉著鐘梓瑜，走出了人群。鐘梓瑜抬頭看著他的側臉，他伸手揉了揉她頭發，“冷嗎？”
鐘梓瑜搖搖頭，心里暖暖的。
可是事情還沒完。
第二天放學時，領頭的那個女生找來了自己上高中的表哥，帶了一伙小混混，在學校門口不遠處堵住了祁昊和鐘梓瑜。
祁昊遠遠地看著他們靠近，壓低了聲音，“跑，快跑”，說著他推了鐘梓瑜一把。鐘梓瑜來不及思考，撒開腿就跑起來，跑了幾步她回過頭，看見他們把祁昊帶進小胡同里。
鐘梓瑜把快落下的眼淚憋回去，她轉過身往回跑，跑進學校里，迎面遇上班里幾個平時和祁昊玩在一起的男孩子。
“快……快去救他……”，鐘梓瑜緊張到說不出話，喘息了片刻，才顫抖著說，“一群人……他們要打祁昊……都是因為我……我……”
幾個男孩子扶住她，“先別說了，我們去幫他，你擱這兒等著。”說著他們幾個就跑了過去。
鐘梓瑜坐在操場邊，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都是我的錯，可是我就只會哭，什么都幫不到他。她這樣想著，哭得更傷心了。
門外的嘈雜聲很大，鐘梓瑜抱緊自己，既擔心又難過。
過了不知多久，有個人在她身邊坐下來。她轉過頭，看到祁昊一張笑嘻嘻的臉。
“沒事了”，祁昊揉揉她的頭發。
鐘梓瑜看見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哇得一聲哭出來，“都怪我，都怪我……”
“笨蛋，不怪你的，是她們欺負你。”
“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把眼淚擦擦，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5
初二那年祁昊把那一群人揍得很慘，從此一戰成名，成為全市小混混當中的知名人物。后來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她，因為她是祁昊的妹妹。
回過神來，鐘梓瑜看著睡得很熟的祁昊，挑起嘴角笑起來。鐘梓瑜把他身上滑落的被子往上提了提。
“謝謝你這么多年一直罩著我呀，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