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懸年》下部 第22章 殺手

作者名片:老貓枕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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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經躺下準備睡了的許言三人,被敲門聲吵醒,想著會不會是水月庵的人來問正靜的事,齊齊起床去開門。

豈料,斜斜倒在地上的人,竟是個年輕男人。

“勞煩三位,給我些水喝。”

太巧了!正靜受傷的當天晚上,許言等三人就在院中發現這位上門求救的年輕人——約莫二十幾歲,濃眉大眼,體格健碩,著一身天藍色衣服,右手握著兩柄劍,左肩窩受傷,肩膀處和左半邊身體處的衣服都已經被鮮血浸透,以致臉色蒼白,左手下垂,姿態萎靡。這不得不讓許言她們產生懷疑——這人就是將正靜刺傷的人。

羅敏與柳兒的眼神都在阻止許言。

“柳兒,帶他去吃東西、包扎傷口。”

聽到許言的吩咐,羅敏和柳兒再不情愿,也還是扶起那個求救上門的年輕男人,扶到廚房。總不能,讓一個大男人和她們三人住在一起吧?

年輕男人回應著,“多謝三位!”

自然是由羅敏來處理傷口,羅敏心里窩著火,手下失了分寸,簡單粗暴到連站在一旁打下手的柳兒都齜牙咧嘴起來,而這年輕男人,一直低頭,右手握的緊緊的,極力忍著痛,一聲都不曾吭過,最后說的那句“謝謝”,聲音顫抖、虛浮,倒是泄了情緒。

羅敏多少有些后悔,一邊粗聲吩咐著柳兒去拿被子,一邊自鍋里拿出飯菜和水,“我們這里簡陋,只有素菜,你湊合著吃點。”

年輕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道了聲謝,轉頭又對抱著被子回來的柳兒說了聲謝。

柳兒脆生生的回了句不用謝,羅敏不說話,只揮了揮手算是回應,轉身,落鎖,離開。小心謹慎總沒錯,雖然這個人傷得不輕,但自己要護著兩個弱女子,也不好說一定能贏得了。

羅敏與柳兒一回到房間,就都嚷嚷著,肯定是他傷了小尼姑正靜。

許言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悄聲說:“雖然巧合得離譜,但不要妄下判斷。我看這個人,傷得那么重,還能保持最基本的禮儀,應該不至于與水月庵作對吧。”

雖說不能以貌取人,也不是所有的兇手都貌似兇悍,但許言多年來與犯罪嫌疑人打交道,對他們有一種特殊的敏銳,似乎是嗅到殺手身上那絲氣息一般。而這個人,雖然持劍,卻沒有絲毫的戾氣。

羅敏與柳兒都點頭。許言說的也是這兩人感知的,她兩人是準備攙扶著將他送進房間,但他勉力站穩后,立刻收回搭在兩人肩頭的手,用長劍撐住了身體,勉強笑著說:請兩位姑娘帶路。這是一個男人的基本素養,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身負重傷的情況下仍能做得到的更是少見。

他應該受過極好的教育。這是許言的判斷,在她人性本惡的觀念里,人必須接受教育才能受到來自于道德、法律、規則等的約束。

“持了兩柄劍,劍鞘顏色卻不同,明顯不都是自己用的,他手中的另一柄劍是誰的?”許言的問題,只有羅敏這個江湖人能回答。

羅敏想了想說:“劍客,從來都是劍不離身的,人在劍在,人亡劍毀。江湖中,高手對決,勝者可以取走敗者的長劍作為見證。”

許言呢喃著,“水月庵處在深山,沒聽說附近有什么隱士高手。離的最近的恐怕是臨海閣了,但他不可能帶傷走這么遠的路,更不可能求助到我們門前。”

羅敏點頭。

“他與同伴被人襲擊,同伴傷重不治,而他逃離至此的可能性更大。”許言突然笑出聲來,說:“原本,我只是個商賈人家的女兒,認得你與易慎行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誰能想到我最后竟認得了臨海閣的江靈墨,竟與江湖扯上了關系。”

說到江靈墨,許言臉色黯然,他的早逝實在令人痛惜,還有,陪同自己的林鳴與林晨兄妹,那晚是否脫離危險?

“那個江靈墨有什么好?”對于江靈墨沒有保護好許言這件事,柳兒一直耿耿于懷,聽到許言提起,忍不住說上這一句。

說說鬧鬧,自然入睡,一夜安眠。

廚房與前一晚離開時一模一樣,年輕男子躺在角落里,正皺眉睡著。他臉色仍舊蒼白,但傷口已然止血,并無新鮮血液滲出。這是好現象。許是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他睜開眼,努力要起身。

許言做了個制止的動作,說:“昨天天色晚了,我也沒問過你的身份。”

那人自然明白許言的意思,回答道:“我叫辛良,受我家少爺差遣查證一件事,昨夜遭人襲擊,兄弟趙奇傷重而亡。我原本是想回去復命,但一則身負重傷,體力不支,無法趕路,二則事情還沒有一點眉目,沒臉回去見我家少爺。”

“你家少爺是誰?”

那人猶豫,打量著許言等人,“原本,不該隱瞞姑娘,但這件事太過詭異,我怕……”

“此事與水月庵有關?”許言不想與他兜圈子。

那人一臉驚詫,“您是怎么知道的?”他對眼前這個面色沉靜的女子,突然有了些好感,不想繼續隱瞞她,“大約是一個多月前,我家少爺接到一封求救信,信中所寫內容非常詭異,少爺思來想去沒去報官,先差遣我與趙奇到這里探查一番。我們兩個大男人不方便直接進庵中查看,又不敢隨意托付哪位香客,只得潛在暗處觀察。前夜我與趙奇俯在墻頭盯了一宿,并沒見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天也快亮時,便準備回去。就在此時,有人襲擊我們,那人身量不高,也不健碩,但功夫極好,趙奇一時不備,胸口正中一劍,當場就斷了氣。我與他不相上下,斗了數十招后,他傷了我左肩,我砍了他后背,之后,他朝水月庵相反的深山跑去,我緊追不舍,卻總也追不上,最后我因體力不支摔倒在地,等再起身去找時,已經不見了他的蹤影。我不敢立刻回水月庵尋找趙奇,只得躲在草叢中熬到天大亮。可能因為那里荒無人煙,趙奇尸身并未被人發現,但我只能帶走他的劍,將他尸首就地掩埋。我不敢走大路下山,兜兜轉轉又迷了路,只得再回到這里。自然不敢到水月庵,見您院中亮著燈,就登門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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