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與此同時，那份經常要應酬要出差的工作也要我過去參加復試，說是領導回來了，要再面試一次。面試約在下午兩點，會議室里繼續等了一會兒，上次那個身材火辣的女孩兒走過來告訴我，領導剛下飛機，還在吃飯，要我拿上資料去他辦公室。
女孩兒為我做了一下簡單的介紹，老板抬頭打量了一下，嘴里還在不斷地咀嚼，“坐吧。”
然后是片刻的安靜，我在等他問問題。
“能喝酒嗎？”他一邊吃飯一邊問出同一個問題。
“一點點吧。”
“啤酒啊？幾瓶啊？”
“兩......瓶......吧......”
我原本以為接下來的對話依然會重復那天的面試，不過沒想到的是，他與那天的那位面相憨厚的大哥對我關于這個問題的回答上開始產生了不同的評價，“那可不行啊，要練練酒量，不然以后怎么辦？”他抽出一張紙巾擦擦嘴，然后拿起我的簡歷。
“你覺得自己有什么本事，敢剛一畢業就跟別人要四萬的月薪啊？”
“啊？沒有啊，我寫的是四千吧......”我一臉茫然。
“你自己看看。”他把簡歷連同那天填過的表格從桌子對面扔過來，語氣卻依舊平靜。
我不知道自己竟也能干出這么二的事情來。在月薪的那一欄里，把4000后面竟多寫了一個“0”。我突然想起，那天填表格的時候，完全處于機械游離的狀態，腦袋里一直在盤旋著如何應對稍后的面試，填完后也忘了最后好好檢查一遍就交上去了。
旁邊坐著的女生反應很迅速，她接過話來幫我解圍：“小姑娘以為填的是年薪呢。”我只能沖著他尷尬地附和了一句蒼白的解釋，他也笑了，沒說什么。
“不過四千也不算多高的工資，我們都可以提供。主要是把工作做好了，對吧。剛畢業的來工作，我可以培養你，工資就當給你交學費了，但是你要在短時間內讓我看到成果，我這學費不能白交，是吧......”
我隨著他的節奏又“嗯”又“是”的。
說來說去，就又繞到應酬的問題上來。我突然發現，他會時不時地盯著我并不發達的胸部看來看去，我一臉尷尬，只能避開他的眼神。
最后他對旁邊的女孩兒說：“形象還可以，先留下吧，一會兒給她介紹一下工作內容什么的。”
我隨著女孩兒走出辦公室，她叫來上次給我面試的那個人，這就跟我說了具體的工作內容，所有人都會重點強調的部分就是關于應酬。政府來的人，不能怠慢。領導需要的時候，必須隨叫隨到。下班后，也可能隨時有飯局，不能推脫。和領導一起出差，要學會打理好他的一切。諸如此類。我聽完全部內容，說回去再考慮一下，會盡快給回復。
走出會議室，不由得暗自冷笑一聲，一份月薪四千的工作聽得我誠惶誠恐，隨之而來的是某種隱隱的擔心，擔心自己在未來的某一天成了《蝸居》里面的郭海藻。
02
我覺得自己終究做不成這份工作，拖著最后的期限還沒給回復。另一邊，到了約定好的研究所參加面試。剛剛走到大門口，就可以篤定，這一次的以“中國”開頭，應該不算虛張聲勢，從大門口的精致來看，這里更像是一所大學。我也是后來才聽說，這里確實培養學生，只不過都是碩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
走在這里，有重回大學校園的感覺，突然覺得自己也還像一個沒有畢業的學生，那種久違的親切感著實讓彼時倦怠狼狽的我瞬間有想熱淚盈眶的沖動。我一邊走路，一邊懷念起自己的大學生活，我想我的兩個好朋友了，想念海風吹過的夏天，和社團的小伙伴圍在篝火旁跳舞的日子了。
那時候，我們毋需焦慮未來，也不用面對分別和抉擇，可我們終將要學會像個大人一樣活著。
我之所以被拉到記憶深處有點遠點位置，是因為走在這里隨處可見的景象確實和學校里面沒什么兩樣：騎著自行車趕課的同學，手捧書籍坐在小花園看書的“眼鏡男”，挽手散步的年輕情侶......身邊經過了兩個男生，我清楚地聽到他們談論的內容是關于“重力加速度的30%......”要不要這么用功啊。
研究所里的環境也算得上大氣明亮，盡職盡責的保安把我攔下，填好信息才讓進入。找到那天電話里面的老師的辦公室，果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短小精悍，說起話來不溫不火。
他開門見山地說：“我看到你的實習經歷還不錯，也會使用液相色譜儀，剛好我現在提供的這個工作也需要掌握一些儀器的使用方法，雖然設備不同，但都是類似的，你感興趣嗎？”
“嗯，我很樂意學習，也希望有機會再接觸更多的檢測設備。”聽到關于檢測儀器的問題，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英語也不錯嘛，以后也應該有機會學有所用。”他把我的簡歷一行一行地又看了一遍，之后又問過幾個有關食品檢驗的問題。“我覺得還可以，就是不知道你對做科研和實驗有沒有長期的興趣？”
“我覺得自己還挺感興趣的，這也是我為什么一直沒有放棄找本專業相關的工作的原因。學校里的實驗課，包括實習時的基本工作也是做實驗，那段時間里我發現對自己的專業還是有一定興趣的，所以能有這樣一份工作的面試機會，我也十分珍惜。”
我們從實驗聊到食品安全，又聊到在這里工作可以有機會再次考研。我突然覺得，有時候或許不是環境選擇了你，而是你選擇了環境。你屬于什么樣的人，注定會選擇什么樣的環境，從事什么樣的工作。
與其說面試過的那么多份工作最終不了了之的原因在于各種客觀條件的不適合，不如說，你是一直在等待一個你主觀上認為適合的工作。而眼前的這份工作，或許正是我一直以來想要找尋的。
離開前，默默地去看了一下實驗室。雖然沒有實習單位的寬敞壯觀，但是也足夠規范整潔，有人在里面正做著實驗，安靜而專業。
兩天后，我得到了這份工作。終于帶著愉快的心情，一切算是塵埃落定。
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儀器面前，再次做起了熟悉的實驗，一切平靜而踏實。開始的三天里，每天早上路過那扇高高的大門，都還有種隱隱的錯覺，我真的開始在這里工作了嗎？
每天是周而復始的實驗，從好奇到熟練，也終于第一次感受到了學有所用的價值。再一次在心里為自己高興，應該算是苦盡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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