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離去很久以后的某個夜晚,在夢境里見到了他。
隱藏在繁華商業中心的地下舊書店。木制書架。舊紙張散發出不潔氣味。人很多,略擁擠。
他在身邊出現,我開始不安,仿佛是早戀少女的心思,害怕被家人撞見,幼稚地用圍巾包裹住他半張臉,要和他迅速離開此地。他安然不惶,拉過我的手慢慢走出人群,來到地面。
視野一下開闊起來。一起走到星巴克露天的咖啡座。
幾步路的光景,他對我說話。說,這些年領悟頗多,終于明白一些事是注定,過度執著會是傷害。已經不是曾兩敗俱傷對峙僵持的暴戾男子,縱然言語不帶一絲頹廢感,卻已是看過諸事的豁達清明。
我忍不住落淚,為他覺得高興,仿佛明白,以后無論怎樣,他都會讓自己過好。他終于明白如何愛一個人,從自己開始。
兩個人坐下來,不提往事,不話別的,他提出想聽手機里的音樂。很自然地把耳機輕輕插進他耳蝸里,好像是昨天還在做的常事,其實已經數年不曾做過。
播放列表里有一首歌,現實中是大學時暗戀他的一個女生為他寫的,夢境里我心知肚明,不覺得妒忌,也沒有排斥,因為明白那是怎樣的一種心境。
夢境到此結束,就這樣醒來。臉上有些許淚水未干。天是快要亮了。
非常希望這個夢里的他,就是他如今的樣子。此生是只能這樣遠遠望著,再不能靠近他了,縱使內心還存有千萬憐憫和溫柔,也是我的事,與他無關,他如今在何處,過得是否安好,身邊有何人陪伴,我是都不能知道的了,相忘于江湖,哪里是真的忘記,不過是還惦念著,但在人海中看見那張臉,卻不再像從前那般尋了去。
因為終于明白,這是彼此最好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