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然而栓治和那女人哪里是沒有接觸呢?豈止是有接觸,說肌膚相親同床共枕那也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事實。只是迄今為止,他對那女人實在沒覺得有什么好,甚至在他心里,那第四個腦殘的媳婦都比她好,但是她不好在那里,他卻也說不清楚。他也不問問自己秦慧到底哪里好,就自以為是覺得那個女人不好。——天下的可悲可笑通常都在這么平常的一個想法中。
兩人胡說八道一番分手,惠山牽著女朋友逍遙回家,一路上大聲發表對女人的各種奇怪見解。栓治一頭霧水滿腹心事,渾渾噩噩回家。
《是誰謀殺了愛情》目錄:
第一章? 離合? (第四節 ?不可思議)
趙雙沒想到一個女人給一個男人的改變會那么大,他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開始口若懸河,雖然這河不是很大,但總歸是個開始,照這樣發展,難保他以后不會變得嘮嘮叨叨。只是這變化他自己懵懂無知,他當然覺得那些話都是他該說的。他覺得這個女人懂得他,懂得他的辛酸,可以把他從沉悶里帶出來,看到陽光。
他唯一擔心的是,如果自己再婚,她會不會對自己那兩個孩子好,否則,只求己心舒愉,卻讓孩子受屈,那是他所不愿的。
他的擔心恰恰是惠山的擔心,晚上他請惠山吃飯,開口就問惠山怎樣看。惠山說:“我還不清楚你離婚時,那兩個孩子歸誰?”趙雙說:“當然歸我,孩子我是一個都不放手的,其他的她要什么都行?”惠山像夫子嘆“吾與點也”一樣嘆口氣說:“我想你是這么做的,那她要了什么?”
“她什么都沒要。”
惠山笑笑說:“你干什么事都這樣干脆。”趙雙一笑,給惠山一支煙,說:“到底你看得咋樣?”惠山說:“奇怪了,你結婚反要我做主,天下沒這個道理。”——看趙雙瞪了他一眼,又說——“不過,我看著還行,總不能讓我和她談談再評定吧!只要她愿意對兩個孩子好,那就能行。”趙雙說:“這個我下午一再申明,她說沒問題,她會對孩子好的。”說時掩不住眼里的自豪。
惠山一笑,說:“但愿天下女人并不都是說謊的,哈哈。”
惠山突然陰險的一笑說:“你有沒有發現你和以前不一樣了?”趙雙一怔,說:“沒有啊,咋不一樣了?”惠山對這反問不屑一顧,說:“反正不一樣,哈哈,沒什么,挺好的。”趙雙看著他說:“你小子少壞點吧。”
趙雙二婚時惠山栓治都到了,他前妻竟然也到了,而且一臉笑容。因為她最清楚趙雙家里的一切,所以反倒是她忙前忙后,打理照應,趙雙看得無話可說、萬般滋味。
那女人確實對兩個孩子不錯,可是那兩個孩子全不領情,對她橫眉冷對,不屑一顧。動不動耍脾氣不吃飯不穿衣,小兒子自從接回來后日日口里不離爺爺奶奶,吃飯要奶奶喂,喝水要爺爺端,全不把他這個父親放在眼里;大兒子年紀較大,沒看過電影卻知道美蘇冷戰的方法,對后媽不屑搭理,連帶著對他這個父親也不放在眼里,動不動以“我媽不是這樣說的”為理由和他唱對臺戲。
趙雙頭疼已極,就想揍那兩個小王八蛋,反倒是她從中作梗,百般回護。趙雙心想怎么他們反倒是一個陣營的,他想不通,卻也沒辦法。
可是那女的沒生育過孩子,雖然有心盡母親的義務,卻無力阻擋孩子不認她這個母親的權利。一家四口,三個陣營,趙雙媳婦不屬于任何陣營,只是游走于父子三人的陣營之間,白天給小兒子充當爺爺奶奶的角色、給大兒子盡親生母親的義務,外加幫助他倆格擋趙雙的呵斥;晚上卻要扮演妻子的角色,撫慰趙雙苦悶煩惱的心,一人身兼多職,只把她折騰得筋疲力盡、焦頭爛額,然而收效甚微。
秋深時涼意濃濃,樹葉已經凋敝到寥寥無幾,可是秋風不依不饒,依舊為吹落樹上僅余的那幾片葉子而使那么大的傻勁,并不斷帶來秋雨洗刷萬物春夏的一切輝煌。因為這雨,趙雙沒去工地,在家思考和平統一的大計。吃飯時,他媳婦好不容易哄得兩個孩子乖乖吃飯,他在旁邊看得心酸,看得心冷,離婚后,再婚前的輕松已經蕩然無存,留下的只是一個男人在家庭里無邊的慨嘆和無奈。
所以他吃飯也是心不在焉,連有人按門鈴都似乎沒聽見,直到女人開了門,秦慧進來,兩個孩子大聲歡呼,搶著叫媽,他才回過神來,抬頭看見秦慧和抱著小兒子在和大兒子說話。
秦慧像秋風一般襲來,這兩口子全無準備,趙雙滿腹狐疑,不知其所來為何,他想起惠山說得那個笑話——“女人和龍卷風很像,來的時候帶著感情呼嘯而來,去的時候卷走一切財產包括房子,留給男人的只有空虛”,他以為她來是別有目的。他倒不是小氣,很愿意給,除了兩個孩子,但離婚時她說什么都不要。
他此時已經很佩服這個前妻,她什么都不拿走,她人走了,可她把心、把過往的習慣留在了這里,至少這兩個孩子是這樣堅持的。他媳婦驚奇之后,反倒淡定、平靜,倒茶勸飯,以女主人自居,這時候這里的主人當然是她,而不是秦慧,也許只有那兩個孩子不認為她是。
秦慧很自在,右腿上擱著小兒子,左臂攬著大兒子,問東問西,兩個孩子高興地直笑。小兒子問:“媽媽,你是不是回來不走了,你帶我回爺爺奶奶那里吧。”大兒子說:“媽,我爸一點不好,老想打我。”這兩個家伙告狀外帶挑撥離間,把趙雙聽得心頭火冒。秦慧擰了一把小兒子的小臉,說:“行啊,過兩天就帶你回去,等下雪了,媽媽還帶你打雪仗呢。”小兒子高興的只親她。
她又摸摸大兒子的頭說:“那一定是你不聽話了,不過,你爸揍你你就跑,其實,他也不會打你的。”女主人連忙說:“這孩子很聽話的,趙雙那臭脾氣不好罷了。”趙雙這時聽得心酸,不愿再聽這惹人心煩的家常話,王顧左右而言他,說:“你來有事么?”秦慧說:“哦,沒什么大事,就是來帶孩子過去玩玩,還有,我準備再嫁人,到時候你來吧。”女主人連聲說“可以,可以,那很好”。
趙雙驚異隨即又平靜,想自己都能再結婚,人家干嗎不能。就說到時候會來,但是恐怕這倆孩子跟著你久了我更收束不住了。
秦慧一笑說:“沒事,常來常往嘛,總不能讓他們不認我這個媽媽吧。”女主人說:“哪能呢?天下也沒這個道理。”趙雙沉默代表同意。秦慧說:“那你們吃飯吧,吃完了我帶他們過去。”兩個孩子表示都吃飽了,現在就走。女主人殷勤留她同吃,她說吃過了。就帶兩個孩子走了。
趙雙媳婦送到門口回來說:“你這個前妻挺好的啊,咋就離婚了呢?”趙雙不知道她這是吃醋妒忌,還是試探他,隨口說:“離婚也不一定是因為她不好。”她笑了笑,說:‘算了吧,好歹她還念舊情呢,唉,你別多心,人家念的是孩子的情,可不是你的。“說完呵呵自笑。
過了兩天秦慧把孩子送了回來,奇怪的是兩孩子回來后不再胡亂鬧騰,反倒挺高興,趙雙和媳婦問他們媽媽給你說什么了,他倆異口同聲的說這是秘密。
此后秦慧常來帶孩子出去玩,多則三五天,少則一天就送回來。來往多了,趙雙也平淡了,甚至帶一點欣慰。女主人也習慣了。對她結婚的事當然不便多問,秦慧也不多說。
秦慧和栓治結婚時,依舊低調,只請親朋好友。惠山帶著女朋友,趙雙帶著新妻子,同時赴宴。趙雙早有謀劃,并沒帶兩個孩子來。
到場一看,惠山微笑,趙雙驚奇,趙雙媳婦直接驚奇得叫了出來。
趙雙驚奇這新郎竟然是栓治,趙雙媳婦驚奇這新郎竟然是自己的前夫。假使上帝贊美魔鬼,資本主義贊揚社會主義,她都不會有這時的驚奇。
但她隨即在趙雙耳邊說:“這人不是個東西,看著老實,其實做事說話沒一點腦子,我根本看不起他。尤其他媽,簡直是個老不死的。”趙雙對栓治比她了解的多,但是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說栓治,他可想不到她只對他說過自己前夫是個農村的,惡習很多,卻沒說那人就是栓治。
兩人各懷心事,這酒席也就吃得心不在焉。
惠山卻是大出風頭,取笑完栓治,又調笑秦慧,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女朋友在后邊拉他衣服,教他少丟一點人。但他一副老子滿不在乎的樣子,繼續肆無忌憚的搞怪。雖然人少,卻也熱鬧得很有氣勢,直鬧到深夜。
栓治那兒子倒很聽話,也喜歡秦慧,開口就叫她媽,他叫得自然真誠,秦慧也答應的理所當然。一家人和和氣氣。栓治他媽病得挺重,但是多虧這病,她倒通達和氣了很多,不再在人前數落媳婦的不是了,反倒常夸她好。
栓治以前只知道花錢娶媳婦,迎合農村人的習慣,錢花了不少,媳婦也娶得簡單,但是去的也快。自從秦慧出現,他確實有了大轉變,不再急躁,農村人所謂有點二的毛病也改了不少。遇事知道和媳婦商量,生怕做錯。
秦慧有大胸懷,以前趙雙所說的和潘金蓮相似的毛病,當然沒有告訴栓治,也沒有再犯。她勸栓治該多包容一點,大氣一點。所以常帶著他到趙雙家去看孩子,栓治的孩子也帶著,兩家常來常往,到最后大家都習慣了,倒似一家人。趙雙的孩子管秦慧叫媽,也管趙雙現任的妻子叫媽。
四口人經常一起帶著孩子出去玩,簡直是和諧社會大團圓。誰都沒想到一個離婚和結婚會帶來這樣的意外,當然這是驚喜的意外。
惠山知道全部真相后,大聲贊嘆,相信上帝確實存在。那時候他又在讀《圍城》,女朋友要看,他說:“這書你不敢看,里面全是男女斗嘴吵架的精華,萬一你看了得其精髓,以后還不把我欺負死。”女朋友打他,撒嬌說:“都是你一直欺負我,我什么時候欺負過你。你別耍賴皮。”兩人嘻嘻哈哈,接受考驗,向往、等待,并時刻準備進入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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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同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