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夏日快結束的時候,終于讀完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馬佐夫兄弟》,談不上完全讀懂和理解作者的深意,但也不是很想重頭再來一遍。
初次翻開它,還是在2021年的夏天,彼時我還在廣州的展館里出差,在空閑時刻打開這部長篇巨著,俄國人長長的人名在夏日里攪得人頭昏。
我之所以對它產生興趣,固然有對羅翔老師“要愛具體的人”論述的一部分疑惑,但更多的則是在閱讀《西西弗神話》時加繆對這部小說的推崇。
他喜歡探討荒誕與人生的意義,陀思妥耶夫斯基和他的小說則是他分析哲學與小說時引用的話題。
如果要在哲學學科之外,閱讀一本既包含哲學意味,又深入思考人生意義的小說。陀思妥耶夫斯基以及他的《卡拉馬佐夫兄弟》似乎是思想者們離不開的話題。
2022年的夏天,也許是時機成熟,我終于完完整整地翻完這本書,不能說推崇備至,但確實里面人物的豐富性與言論的魅力確實有震驚與折服到我。
大家最常聽到的“要愛具體的人”,來自于佐西馬神父對女地主“我越是愛整個人類,就越是不愛具體的人”這一疑惑的回答。
其中包含了由宗教信仰引發的對世人施愛的原則,以及真實世界人類各有瑕疵難以相親相愛的事實。女地主的痛苦之處,正是愛的信仰與愛的實踐、夢想之愛與切實之愛之間的矛盾沖突。
現代的人們雖已脫離信仰地束縛,但在文學與影視的包裝之下,愛已成了一種完美的抽象之物,于是在觸碰到真實之愛時,難免會因理想與現實的落差望而卻步、畏縮不前。
不論是何種親密關系,真正的愛都需要毅力與努力。愛具體的人,除了要有施愛的具象個體,還要連同他的缺點一并接受,這并不是一項簡單的工作。
畢竟,抽身離去,遠比留下來愛一個人,要容易的多。
不過,我對這本書印象最深的內容并非這里,而是伊萬與阿廖沙談論有關上帝信仰、米嘉被囚后由夢境對窮人的憐憫,以及辯護律師在法堂之上反心理學的大論。
阿廖沙疑惑二哥伊萬是否信仰上帝,伊萬的回答是相信上帝的存在,但不接受上帝所創造的世界。他見過世界的丑惡與弱肉強食的運行規則,他不知誰該對世間的種種苦難負責。
為緩解內心的痛苦,達成自我信仰與生活的平衡,他創造了“無所不可”論,試圖以此構筑自己生活意義的核心。
不過他的理論體系并沒有緩解他的痛苦,這一言論誤導了他人釀成悲劇,他也在深刻的自省與人性的矛盾之中陷入瘋狂。
米嘉在常人看來只是一介粗人,性情暴烈、頭腦簡單、無視道德,使得許多人望而生畏。但他的內心卻是柔軟而善良的。
在被控殺父的情景下,他深信無罪所以無畏地坦誠一切,相信上帝而非法庭的審判;因為看到他人受苦的夢境,突然醒悟過去的生活是怎樣的荒唐,祈求改過自新。
在米嘉開悟的時刻,他的身上突然有了神性的光輝。他的思想上的自述,讓我想到了佛學里說的“人人皆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按照佛學,他應當是在那刻立地成佛;按照基督教看,他那刻應當是遇見了上帝。
書籍的最后一頁停留在了一場孩童的葬禮,因此無從得知米嘉的結局。但他的人生的意義確實是法庭無法審判的,只有內心與他信仰的上帝才可做出真正公平的裁決。
辯護律師菲久科維奇的法庭表現,無論是在書里還是放到現實世界來看,無疑都是精彩絕倫的。
除卻對指控米嘉有罪證人漏洞的覺察與回擊,他對檢察官犯罪心理分析的吸收與反向運用簡直叫人拍手稱絕,雖然最后將“三千盧布”論述為不存在這一事情,讓上帝視角的讀者覺得十分的荒誕。
在種種的突發情況下,他最后讓幸運之神對米嘉展開了笑顏,奈何法庭與民眾的審判還是沒有傾向于米嘉,不過他辯護的高光內容絕對是書中非常值得一讀的片段。
在閱讀這部巨著之前,我帶的疑問是這本書要解釋的人生意義為何物?如今細思大概就是,認真而熱情地去對待每一天的生活,保持善良與愛人之心,相信個體的意義,愛具象化的生活與人。
不必在生活中苦苦去追尋意義,你遇到的每一個人,你所經歷過的每一種生活,都將構筑成你生命的意義。總有一天你會在重要的人生節點幡然醒悟,找到內心真正所求。
正如加繆所說的:“人就是他本身的目的,也是他唯一的目的。”“這個世界并無超凡的意義。但我知道這世界上的某種東西是有意義的,那就是人,因為人是唯一提出了生而有意義的生靈”。
每一次書寫感覺最終也會與最初的構想所偏離,但這里不是規范性的寫作,思想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東西。
我本想由具體的人細化到個體存在的意義,聯系到項飚老師的《把自己作為方法》,我也想將這一故事與《悉達多》做對比,卻沒想到還是圍繞著《卡拉馬佐夫兄弟》兄弟書寫了那么多。
這大概就是名著的魅力,有一些想法與覺悟不經書寫來引導,我還無法思考觸及。所以還是要去接觸偉大的作品,還是要努力地輸出整理思緒,哪怕它看起來雜亂無章。
最后,由一本書想到很多本書,讓我想到之前看過的一部動畫電影作品,由截圖傳達我此刻的感受吧。下次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