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念切好月餅一起分享的中秋,但月餅變小了,已經不用切了。
2017年9月25日? ? 星期一? ? 晴
隔壁寢室的同學,拿著一袋月餅,在樓層的走廊上,四處走串。輕輕咬一口,蓮蓉清甜,熟悉的味道告訴我,中秋到了。
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個在外過的中秋,反正一年一年也就這樣過去,曾經會隱痛的心,也早已波瀾不驚。所謂家鄉,所謂團圓,都已經成了輕易可以忘卻的字眼,只有自己知道,為了不想起它們,深夜里,側身蜷縮時,淚水多少次浸濕了發線。
說好忘記,卻難以執行,旁人不經意的一言一行,很容易,就成了刀片,淺淺地割心。傷痕很淺,痛覺也是斷斷續續地傳來,唯有自己知道,那淡淡的傷痕,是難以抹去的。難以抹去,卻易于偽裝,在常人看來,我依然開朗大方。或許,正如每一個離家的人一樣,佯裝堅強,只是一廂情愿地安慰我們眷戀著的遠方。
蓮蓉香甜的滋味,已經漫開了我的味蕾,小時候最喜歡的這一款,長大了還是沒有變。只不過,手上拿著的月餅比小時候的小了,也可能只是我變大了。一袋月餅,大家分享;但每個月餅,都只夠一個人吃。那一整袋月餅,是一群游子的聚會;每一個月餅,是一個人的孤獨。
想起小時候過中秋,我最喜歡拆開一整盒月餅。盒子里金黃色的綢緞,絲絲滑滑,我總是忍不住用手摸來摸去。凹下去的小坑中,每一個月餅占著一個。月餅們坐在同樣的轎子里,我無法知道哪個轎子里藏著誰。因為討厭五仁月餅,喜歡蓮蓉蛋黃,我總是會把月餅從它們的轎子里揪出來,按照口味擺好,挑出最好吃的,把其他的打入冷宮。一個小小的我,吃不完,便總是把月餅切好,自己留兩塊,其余的給爸爸媽媽吃。切開后,蛋黃總是圓滾滾的一團,往往被我獨吞。
那時的自己,可以隨意任性,不管怎樣玩弄月餅盒子,都不會惹爸爸媽媽生氣。想不吃的就剩著,超大的月餅,也不用擔心吃不完,一把塑料刀,就能解決問題。團圓這兩字其實挺有意思,把大家都叫到一起,然后把本來一體的東西相互分開,每人拿一點,然后各奔東西。即便如此,我還是想念那段可以切月餅的時光,因為,月餅切開,有人等著吃啊。
到超市買東西,我已經習慣獨立包裝,因為不想浪費。不知那些買獨立包裝的人,有幾個是心甘情愿獨立的。朋友之間有時也會相互分享,可是個人喜好不同,總歸不會那么順暢。
常年離家的人,基本上都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對生活越來越寬容,不任性也不挑剔。就像現在的我,再也不會管月餅是五仁的還是蓮蓉的;在中秋即將到來的時候,也只會和別人說不想家,和家里說過得很好。曾經的矯情和任性,全都被磨平,但不是因為時間,而是因為思念。
有人說,故鄉注定是回不去的地方,因為它不只是一個地點,更是一個時空,是有那些你想念的人陪伴的時光。空間容易到達,而時間過去就不再回頭。
月亮一天一天地圓起來了,我的蓮蓉月餅太小,我把月亮切開,好不好?就讓我帶著半塊月亮,乘著夢回去吧,讓親朋好友在夢里,看到故人歸來,讓我們一起分了這皎潔的月亮,天涯共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