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原生家庭家境很一般,小時家里孩子多,對于上學這件事,父母親從不操心也更不會像其他小孩子的父母一樣提前準備,都是到了鄰居問起你家小孩怎么還不去上學時,才知道趕快給孩子報名入學。當鄰居提醒母親我該讀小學時,已七歲。在以前那個年代,小孩滿六周歲就可以上小學了,于是,那年你六歲,我七歲,我們開始讀小學了。
開學的第一天,我背著姐姐退下來的軍綠色斜肩布書包和范一塊上學了,范是我的鄰居,和我一樣,原生家庭都有很多孩子,父母忙于生計做些小生意,對于小孩的看管基本是放養式。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溪里摸魚,田里挖瓜,瀝青屋頂穿洞偷摘隔壁李大爺石榴,坐在苦楝樹上對著路人扔苦楝籽,就在這樣無憂無慮調皮搗蛋中渡過我們快樂的童年。
鄉鎮很小,只有一所小學,無論是本地人還是外來客的小孩均在這個小學里讀書,很巧,我們分到同一個班里而且你還坐在我前面。你扎著馬尾,皮膚黝黑,也能說些簡單的本地俚語,但不太流利,或許也因為這樣,你總喜歡在旁邊看著我們嘻笑打鬧,然后跟著笑,但很少加入我們的討論,我們有時也會打趣地對著你喊“外來客”,但絕非惡意,那只是出于一種好奇,好奇你們為何要來到這個小鎮。跟你一樣的外來客其實班里還有好幾個人,玲也是其中一個,還是我同桌,你們的爸爸都背井離鄉,拖妻帶女地在我們這個小鎮上扎根,玲長得很好看,也因為這個原因,顯得她在班里比你受歡迎多了,當時也成為我們這幫小男生口中的“班花”,偶爾看到你們倆在一塊說著我們聽不懂的家鄉話時,我們又會開始起哄“外來客,外來客”。
而我在學校里蠻橫愛管閑事,可能也是因為年紀偏大一歲智力比其他小朋友先發育,每一科的成績拿第一總不在話下,順理成章,因為所謂的“優秀”我成了班長,成了班主任最得力的左右手,看管著班里每個皮痕難耐的男生,他們沒完成作業,我幫老師打他們的手,他們做早操姿勢不到位,我幫老師踢他們的腳,上課講話,我直接插他喉嚨戳他眼睛的,久而久之的,還真的怕起我來。后來談笑間你說我也打過你的手,我一直想不起來,我記得我從來不收拾女孩子。
又順理成章地我和玲被大家湊成了CP,“班花班草”地被大家起哄著。我倒沒什么介意的,那時哪有什么情竇初開的概念啊,只有好奇和好玩,只是覺得她長得好看,懵懂地就想跟她多說幾句話,小朋友起哄我還開心呢,當然鬧得太厲害的,我還是會使出我班長的威嚴讓他們見識我的厲害的。
鄉鎮很小,就那么一圈,上放學處處都能遇到同學。你家住在鄉鎮的新華書店旁,是我回家的必經路,每次和范一塊放學總能看到你和班里的婷蹲在那里玩著小女孩喜歡玩的游戲,要么是把撿回來的吸管編織成帽子的膠帶,要么就是拿著漂亮的糖果外包裝紙在折疊著什么,再不然就在給芭比娃娃換著各種衣服,有時候我和范也會湊過去,或者踢飛你們的娃娃,或者搶起你們的糖果紙像天女散花般灑向天空,然后看著氣嘟嘟在追趕我們的你們大笑,有時我和范也會良心發現,撿到吸管或者漂亮的糖果紙也會順手帶給你們,然后在旁邊看著窮開心的你們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