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常聽家里的老人說:腳板內側有弧度的人耐勞,走路走得遠,跑趟子厲害。
這句土話,雖說沒什么大道理,也沒啥科學依據,但讓我印象深刻。看著自己腳內側彎彎的弧度,每每想起這句話,心中就堅信不移,我會跑得更遠。
2.
那時的農村沒有游樂場,沒有玩具,也沒有現在火熱的王者榮耀,電子游戲。
童年的樂趣在哪里呢?
在山坡,在田野,在上學放學的路上。在那三五成群,歡快奔跑的身影和步伐里。
慢慢的思維開始了奔跑,只不過不是往前,而是倒退,像是追溯。
一路奔跑,領略的風景依舊是那么熟悉。熟悉的泥路,熟悉的小河,熟悉的田土,熟悉的村子,還有那些熟悉的人兒。
往這家跑跑,蹭點吃的。往那家走走,搗搗亂。廖大爺家后山竹林里的鴨下蛋了,我得趕緊去撿幾個。張大媽家的桔子樹結滿了大紅袍桔子,趁他家人全上坡干活了,立馬各家各戶奔跑召集同伙,揣著麻布袋子,猴急猴急的就往樹上爬。
空著麻袋去,滿滿幾麻袋歸來,那往回跑的步子穩健有力。提著麻袋,像是在古時候兩軍交戰中,砍下的敵軍將領首級。歸家的路,映著夕陽。六七歲的孩童,像是披上了金甲。頗有些英雄披金甲,笑對夕陽紅的豪邁。
可那時的豪邁如同孩子的身子骨一般,注定單薄脆弱。當聽見有人大喊:狗仔些,哪家花娃兒,又來偷摘!狗仔些,沒得王法之類的話語時,哪里還顧得上什么豪邁,三五個立馬翻身跳下樹,張開腿劺足了勁跑出幾里地外。大伙垂頭散氣,倍顯狼狽。我們,如同那打了敗戰的士兵,好好的體驗了一把屁滾尿流的滋味。
3.
一次,干爹叫我到他家玩。正當大家其樂融融圍在一桌吃飯的時候,干爹冷不丁的突然看著我。眼神中透露著詢問,也閃過一絲威嚴,只瞅得我臉發燙。
我至今仍記得起干爹那時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就是那照妖鏡,照視著我內心的心虛和妖魔鬼怪,使我不敢正視。
這時干爹開口了。魚塘旁那些桔子樹的桔子,是你伙著村里的小娃偷摘的吧?
我心一緊,臉開始發燙。嘴張了張,但還是說了不是。
干爹像是沒聽到我的回復,依然自顧自的說到:要是桔子熟了你們去偷摘些,我還可以理解,畢竟孩子天性,摘幾個解饞。
但這桔子還硬邦邦的掛在樹上,還是青的,你們偷摘估計也是手癢貪玩。摘了又吃不了,隨手一扔,拍拍屁股跑了就是。但是,這些都是我們大人辛辛苦苦摘種起來的,看著難道不覺得心疼可惜嗎?
聽了干爹這段話,我的嘴像是被粘了強力膠,半晌發不出一個音。
知道你小子跑得快,摘了就跑,我在田里干活都瞧見你們幾回了。但跑終究不是辦法,總有被逮到的時候。以后別再偷摘了,等桔子熟了,自己去摘就是,想吃多少摘多少。
記住,比起慌里慌張的跑,堂堂正正的走要強一百倍…
4.
也許是從小就喜歡跑的緣故,即使是生活在都市,在如今,閑暇時刻,我也喜歡跑跑步。但也曾一度失去興趣,感到迷茫。
穿梭在城市的街道間奔跑,在公園的小道奔跑,在大學的跑道奔跑。一公里,兩公里,十公里,半馬。我一步一步跑著,一步步達到自己設定的目標,期待它帶給我更多的益處,試圖感受到它帶來的越來越多的樂趣。
但越是想跑,越是拼命跑,卻越發感受不到期待中的樂趣。
眼前的風景日復一日的從眼前掠過,步子機械的踏著,它早已熟悉了它的節奏。
我就如同那歲月的神偷,恨不得將那生命之樹上的果實,甭管生的熟的,一摘而光。摘完后四處張望,懷著喜憂參半的心情,撒腿飛快奔去。
在不經意間,我仿佛置身在這時間的鐘表中,化身成為了那偉大勤勞的齒輪。齒輪日復一日的在指定的區域轉呀轉,不止步,不停歇。
世事萬法日變換,果子當真能摘得完嗎?那渴望奔跑到的遠方,真如想象中那般美麗嗎?
奔跑再也感受不到從前的樂趣啦,風景也好,人也好,都變啦。心中不時發出這樣的感嘆。
5.
隨著一縷晚風,一股涼意襲來。許久沒有在夜晚奔跑了,聽著一曲李健,今晚跑起來顯得尤為輕快。我停在了起點,思維也停下來了。我和它一道奔跑著,只不過它是往后跑,我是往前跑。但目的地都是一樣的,今晚我為它命名為:清空自己。
風景真的變了嗎?也許變的,是奔跑的人。
晚風、風景、跑步的人都是頂好的。清空后的自己,也是頂好的!
無戒365極限挑戰營第1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