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拉醒來的時候發現天已微亮,哈桑并沒有叫醒她值班,坐那值守的是曼斯。梅拉睡眼惺忪地坐起來,說:“曼斯,怎么沒叫我輪值,剛剛我醒來跟哈桑交待了要叫我的。”
“沒所謂,你受傷了,還是休息好要緊。好些了沒?”曼斯問。
“沒什么大礙,就是睡得有些落枕。”梅拉揉了揉她那細軟的脖子。
“枕都沒有,哪里能落枕。”曼斯說,“肯定是扭到脖子了吧。沒斷算你命大。要我幫你捏一下么?”
“算了,我怕我這細脖子被你捏斷了。”
梅拉說話間聽到竹林子里有異響,她跟曼斯都停止了說話,側耳俯身傾聽。仿佛是有一波人正朝這邊過來,曼斯推醒了正在睡覺的馬喬和哈桑,讓他們別出聲,同時拔出了腰上的劍。
第一個探出的腦袋是洛奇的大光頭,原來是自己人,曼斯舒了口氣,收起來劍。舵手洛奇集結了甲板長拉姆、大副巴博薩、多西以及船醫喬瓦尼等12位船員,另外,他們還抓了一位看上去像是當地人模樣的一個哨兵,不會說通用語。
“曼斯·瓦特船長,很高興你還活著。”巴博薩摘下了他那頂一個角已經耷拉了的三角帽向船長致意,“我們在那邊林子里抓到一個哨兵,還從他身上搜出一張黑島地圖。”巴博薩把地圖交給曼斯瓦特。
“有了地圖,說不定就能走出這見鬼的林子了。”洛奇說。
“我們昨天嘗試了幾次,發現也都是在原地轉圈,所以索性就地休息了。”曼斯說看了眼被抓的哨兵,看了眼拉姆手上的弓箭,對梅拉說,“你看,這哨兵是不是你們翎族人?”
在一邊跟多西聊天的梅拉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這個膚色棕黃的俘虜身上。梅拉先看了他的眼睛,雙眼皆是灰瞳,不像一般翎簇人一般有著灰藍兩色瞳仁。但從臉形膚色以及裝束來看,確實像翎族人,難道這人有古裝癖?梅拉心想,傳言在很久以前,翎族確實只有單色瞳仁,而且裝束也跟書上描述的相似。關于古代翎族的描述,流傳下來的東西很少,梅拉小時候在艾琳娜阿姨那聽說過一些,古翎族的戰士都裝毛皮短裝,手臂上纏繞用三色草編織的束帶以求福運。
“你是翎簇人?”梅拉用翎族語問。
那俘虜看了一眼梅拉,用翎族古語說了一個詞:“雜種。”
拉姆上去就給了那俘虜一巴掌,說:“這是教育你對女士要尊重點。”
“你聽得懂他說什么?”梅拉看著拉姆說。
“不懂啊,你看他那副嘴臉,肯定是土著國罵啊。”拉姆一臉理所當然。
“你別多事,我們還需要這個人的幫忙,現在我們還不清楚活下來多少人,如果就我們這幾個人,要去偷黑胡子的寶藏,說不定被他駐守在這的人剁成肉泥了呢。”梅拉說。
拉姆聳聳肩說:“我看他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臉也不像是會配合的樣子。”
“先看看地圖吧。”曼斯拿出地圖坐了下來,“上面有些標注的文字,好像都是翎族的文字。”
梅拉過來看了下說:“是古翎族的文字,我小時候學過一些。”梅拉指著中間偏右上的圈,“這里是千石峰,海盜據點。如果沒意外,應該就是黑胡子所在地。這些叉是已經偵察到的黑胡子的哨點”梅拉指了指那些叉,手指移到離這片林子最近這個叉的地方停住了。“這個叉應該是最新畫上去的,這人應該是個偵察兵,不是哨兵。這個叉跟這林子間有個大的斷崖,要過去只能從中間的山上繞,但顯然中間沒法走,我不清楚他是怎么偵察到那個哨點的。這邊的兩個三角是火山口,這是火山島,不過火山是否還在活動就不清楚了。林子畫了三條曲折的線,應該是我們需要的進入路線。”
“看來古翎族就居住在這座黑島上,之前說黑島無人的情報錯了。”曼斯·瓦特說,“可是這地圖沒有標注古翎族的位置,從地圖看,這座島只可從南北兩面登陸,黑胡子是在北面登陸,并占據了那邊的千石峰。而這個林子在南邊,古翎簇現在的位置多半也在南邊,在這林子的周圍,也可能在火山南麓之類的地方。”
“我們如果瞎走的話,可能不會碰上黑胡子,但很可能就掉到這些史前野蠻人的陷阱里了。”巴博薩說,“要不我們從南方下水,再繞到北面去登陸。”
“你沖浪還沒玩過癮么?親愛的大副。”拉姆笑笑說,“說不定還沒繞過去就被那只海獸吃了,也不知道船上的那些瘸子現在還好么。”
“不然我們要翻過這座火山么?還沒找著黑胡子就累死了吧。而且看這地圖,如果叉是哨點的話,光是哨點就有8個,我們這幾個人不夠砍啊。我看還是趁早打道回府吧。”巴博薩一臉沮喪地說。
“現在有地圖上有三條圖可以選擇,如果這位偵察兵可以幫忙的話,或許我們就可以決定怎么走了。”曼斯看著梅拉,顯然希望她再跟這位倔脾氣的上古戰士溝通一下。
梅拉看了一眼那個俘虜,想了想說:“不如我們坦白來意,跟他們和談試試,看樣子,他們跟黑胡子也不對付,說不定能達成同一戰線,這樣,我們就不用在這詭異的島上自己跟自己捉迷藏了。而且說不定跟他們合作的話,就可以一舉拔掉黑胡子在黑島上的這個據點。”
曼斯·瓦特看了看大家,問:“你們的意見呢?”
“黑胡子雖然違反公約,已經被海盜聯盟除名,但畢竟沒有被聯盟通緝,公然搞他們據點,會不會影響我們在海盜組織的名聲啊?”巴博薩還是疑慮重重。
“現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吧,我看也沒別的更好的辦法了。”洛奇說。大家也表示同意洛奇的意見。
“既然這樣,那就試試跟這個土著,或者古翎族什么的談談看吧,如果不幸被抓起來燒了吃了,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曼斯·瓦特說。
“我叫梅拉·卡斯塔克。”梅拉向這位被俘的翎族戰士自我介紹。
“卡斯塔克?”翎族戰士默念,“聽著耳熟。”
“您怎么稱呼?”梅拉問。
“漢克·比達爾,有什么話就說吧,別套近乎了。”
梅拉跟這位灰瞳翎族戰士細說了他們的來意,表示絕不想侵擾他們,只是單純沖著黑胡子來的。然后連帶著夸張的手法細數了黑胡子的惡行,顯得他們這一行人是披著正義的鎧甲,頓時從海盜變成了替天行道了。
翎族戰士一直靜靜地聽著,也不說一句話。在聽梅拉說完后,他說可以帶梅拉去見他們首領,但其他人只能在原地等著。大伙紛紛表示這不行,太危險了,要去必須一起去。翎簇戰士說,一起去可以,但到了他們的哨點,只能先派一個代表過去,他可以繼續留作人質。這樣一個對一個,也算是公平,談妥了都好說,談不妥可以互換人質散伙,也可以互相撕票。翎族戰士說得輕松,好像撕票撕的是一張鈔票似的。
梅拉覺得這提議合理,也可行,于是跟大伙商量由她代表去談,反正除了她,也沒人會翎族語,而且還是古翎族語。
在翎族戰士的帶領下,他們很快就走出了這片繞暈頭的竹林子。出了林子,就是一條由殘敗山石堆積而成的光禿禿的山路,四周無一植被覆蓋,山路崎嶇,但這一帶開寬空曠,沒有可作埋伏和隱藏之類的地形,所以哨點肯定也不會設在這里。
他們沒有想象到這個島如此之大,走了半天,才在地圖上走了一小段距離。終于在正午的時候,走到了一個山凹處,翎族戰士吹響了他的口哨,像一種菲克島海島的叫聲。突然有兩個人從一塊山石背后出現,仿佛憑空出現這眼前一般。翎族戰士跟兩個哨兵交代了幾句后,就讓梅拉跟著他們走了。
“我們就在這等著么?”洛奇問曼斯·瓦特
“不,既然已經在談判了,我想應該沒有大問題。”曼斯·瓦特說,“巴博薩,你是大副,你留下,如果有消息,就發信號彈,我們會盡快趕回。如果有必要,你也可以代表我們達芬奇號跟他們談談。現在我們要讓這位漢克先生帶我們到林子那邊再轉轉,找找失散的別的船員們,看看是不是還有些命好沒摔死的。”
“遵命,船長。”巴博薩似乎很樂意接受這份差事,獨自找個陰涼地兒坐著發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