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讀○空山松子落

韋應物《秋夜寄邱員外》

韋應物,中唐詩人,也是山水田園詩的代表人物。因為曾經在蘇州任過刺史,人常常稱其“韋蘇州”。他的五言古詩最絕,被稱為“五言長城”,講其詩文風格中正閑遠,古意深長。這里是一首他在秋夜之中寫給好友邱員外的詩。

懷君屬秋夜,

朋友啊,想起你,正值這秋天的夜晚。

秋天天氣轉涼,景觀蕭瑟,常常會激起人的思念和愁緒。“愁”這個字,就是一個心上的秋天。再加上,秋夜,微風習習,人腦和身體細胞的溫度涼卻,只需輕輕一用力,過去的人事就會浮現。

散步詠涼天。

夜晚信步,和著這微涼的天氣,唱詠起詩篇來。

這思念越是焦灼,沒法排解,只好起外散步。秋夜涼天,每一個毛孔都被熨貼著舒服,長篇大話自不合適,歌詠詩篇是最棒的。


作者攝于秋夜

空山松子落,

邱員外,你所居的山林,這會兒也該是空蕩寂靜的吧,松子飛落的景象趣味橫生。

松樹是個很神奇的物種,它結有松果。一種松果成熟后會整個地炸開,其中的松子常常夾有著長翅,飛散到各地繁衍。也有一種松子不會飛,靠的是吸引松鼠等,來搬運儲存,但松鼠總有記憶不濟的時候,被遺忘的松子便雜活著土壤生長起來。

空山里的秋夜是十分幽靜的,有多靜呢?靜到可以聽見松子下落的聲響。王維也曾寫過“空山”,但和“人語”相呼應,猜著還是個人跡活動的白天,而松子下落的聲響,真真只能在如水的夜晚才能聽見。

幽人應未眠。

邱員外,你這個悠閑的人,應該和我一樣還沒有睡吧。

最后兩句,最是絕妙,由己到及人,從此處及彼地,從現實到想象。 一個鏡頭是詩人的信步懷詠,另一個鏡頭是友人的空山未眠,天涯共此時。就像是電影里常有的疊影鏡頭一樣,兩處空間,兩處人物,交織發生在同一個秋夜時間,連結他們的是彼此的友誼和思念,心若有靈,天涯也是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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