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不適合唱給你的情歌目錄
一首不適合唱給你的情歌（3）
現在在一起了，以前的那個卻藕斷絲連
李慕子感覺想說什么，感覺心中有一種想表達的沖動，一種甚至有些瘋狂的想表達的沖動，他的心都在強烈的跳動，他自己已經明顯感覺了，他努力想控制心跳，可是無濟于事，心跳反而更加強烈了，越是壓抑，越是反抗似的。他的腳也不停地左右移動，跨度不大，半步不到的距離，卻總是在動，無法安靜下來似的，無法控制似的，一直在動，一直在動。
張開嘴，李慕子想說什么，卻感覺沒有詞匯了，似乎自己只是一只不懂語言的動物，文字對它來說是完全無法理解的東西似的。
木木美看著他，眼睛大而沉靜，但是嘴唇并沒有動，她只是用眼神問李慕子：你想說什么！
李慕子不知如何是好，面對木木美這樣的眼神，她的眼睛比她的嘴巴更會講話，要用十句話講完的事情，木木美一個眼神就說完了。
沒有辦法，李慕子向遠處看去。
兩人似乎都沒有什么語言想說。
上坡似乎比剛剛微微抖了些，剛剛似乎更加地平坦，而李慕子現在看去，感覺自己要費更多的力氣，更多的體力才能走上去。路是筆直得，筆直得沒有懸念，但是這筆直更加地增加了一種艱難感，少了彎曲的美妙，似乎要把一種一步即達的事情，變得不那么容易。這條路，怎么看，怎么都覺得不像它本身了。似乎它本身就是彎的。
路的盡頭已經沒有那朵白色的云，剛剛李慕子和木木美說話的間隙，也沒有多少時間，那朵白云就飄走了，沒有絲毫的預兆，就像它出現時也沒有預兆，沒有人知道它何時來的，來也悄悄，去也悄悄，不留痕跡。
但是天空并沒有一片寬闊，只剩下藍色。
一朵紫色的云停在路的盡頭，不過和路看上去不是接在一起的，很明顯有些距離，至少不是一塊兒的。紫色的云一點也不難看，白色的云朵不僅難看，而且叫人心里不舒服。可是紫色的云看上去極為舒服。紫色的云只有一團，邊緣毛茸茸的，仿佛小孩子撕過的棉絮，一點不整齊，整個曲線都歪歪扭扭的，看上去不大，但是周長卻很長。紫色的云呈一個倒山角形，很朦朧，不注意看會看不出是什么形狀。再仔細觀察，會發現倒山角形的最上面中間少了一塊，似乎欠缺了什么，應該被補上一樣。
陽光依然燦爛得過頭。
李慕子視線往下看，上坡路的兩邊是行道樹，雖然天氣不好，但是行道樹依然生命力旺盛，葉子顏色鮮艷，一點也沒有打卷。片片樹葉都向上，爭先恐后地生長，本來樹干就就高，再加上不小的樹冠，行道樹倒顯得有些像森林中的樹一樣。
不過只有李慕子和木木美坐著的這棵樹很大，其他行道樹不算太大，而且樹根周圍也沒有圍一圈水泥。這是區別吧！這區別又要暗示什么呢？
李慕子的視線回到木木美身上，才發現木木美和自己一樣，也一直看著遠處，遠處的上坡路，遠處的行道樹，還有那團突然出現的紫色的云。只是木木美的眼神呆愣，上坡路不是上上坡路，行道樹不是行道樹，紫色的云不是紫色的云似的，上坡路是行道樹，行道樹是紫色的云，紫色的云是上坡路。木木美的嘴角有些緊，從她的鼻子里根本就感覺不到她的呼吸。
“這景色真是景色啊！”木木美忽然說，轉過頭來看著李慕子，眼睛從風景一下子轉移到李慕子身上，眼睛里一下子亮了，小孩子初見陌生親戚一樣。
“如果有另一次選擇，我想選擇是肯定存在的，世界上真有命運這回事，不管命運是操控在上帝的手里還是操控在老天爺的手里，或者操控在玉皇大帝的手里，但是我覺得世界上真有命運這回事。命運確實有時候不公，都是2146年了，從有歷史記載以來，就有不公的事情，幾千年了，現在依然有不公的事情。我想不公是永恒的，時間存在一刻，它就存在一刻。但是命運往往也不會把人逼入死角，不會把人逼到懸崖，也不會將人投到一個荒島上。命運是不公的，但是命運不是絕情的。人在命運面前總有很多的選擇的，至少不會只有唯一一個選擇，一個選擇不叫選擇，那叫絕路。人總是有選擇的。為什么，你不考慮考慮其他選擇呢，木木美？”李慕子看著木木美，他控制自己眼睛不動，必須一直看著她，雖然他心里很害怕，甚至有種想逃離的沖動。他看見木木美的外表，她的無袖T恤和菠蘿黃短裙，他就想起自己的襯衫，自己身上那件唯一一件白色的襯衫。李慕子覺得自己只能穿白色的襯衫，因為他這樣的相貌只能穿白色襯衫。而木木美呢，李慕子覺得她穿什么都合適，哪怕讓木木美穿上西裝皮鞋打上領帶，她一樣光彩照人，她一樣楚楚動人，她一樣魅力無窮。
“選擇？？呵呵！”木木美冷笑，那只沒有尾巴的狗挨在她腳下，用腳掌刨著她的高跟鞋。木木美說：“你覺得這只狗的命運能夠改變嗎，它的模樣造就了它的命運，它沒有尾巴，只有一個極其丑陋的肉球。它到哪里都會被人這樣對待，它沒有其他選擇。或許它唯一的選擇就是餓死或者不餓死，或者在哪里餓死而已！我就像它，我的男朋友……是我需要的男朋友。”木木美用鞋尖輕輕擦了一下狗的肉球尾巴，算是撫慰了。
“你需要他，可是他并不愛你，你們之間只有生活，沒有愛情。你們只有糟糕的生活，你說的，半個月沒有說話了，你和他之間已經名存實亡了。而愛情，你不渴望愛情嗎，你不期盼幸福嗎，你不想浪漫一下嗎，你不愿意得到快樂嗎？這才是真實的你的真實想法，你有選擇的，你有選擇的！”李慕子說，激動了，嘴唇發抖，臉因為血液急速流動而紅了，眼神卻平靜安詳堅定，就像看日出的人一樣。
“我曾經有愛情的……你是在說你自己嗎，李慕子？”木木美看著李慕子，表情有些驚異，但是更多的是平靜，似乎在思考什么，而且極力不讓別人看出自己在思考什么一樣。
“當然！”李慕子點頭，但是心里太緊張，木木美看著他，他以為自己沒有做出明確的表情，于是又拼命地點了一下。
木木美沒有說話，一直看著他！
李慕子瞬間覺得所有的血液都流向了腦子，有千萬的東西想要進入腦子，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表達。而心似乎一瞬間空了，沒有血液，沒有氧氣，心似乎在大喊：快住進來吧！快住進來吧！
李慕子不自覺將腳趾都勾了起來，然后他向公路對面看去，擰動脖子像是在擰生銹的螺絲一樣。
對面是一幢房子，高高的，李慕子不抬頭是看不見頂層的，可是他想抬頭又抬不起來。頭被一種無形的強烈的力量控制了。房子的窗戶是彩色的，第一層是灰色，第二層是冰藍色，第三層是咖啡色，第四層是淡黃色，第五層是粉色，第六層是白色，第七層是灰藍色，第八層是橙色。可是李慕子努力往上，努力往上，才好不容易看見了第九層是紅色，第十層是透明的。李慕子再抬頭往上，花花綠綠的窗戶，每層都是一個顏色，但是整棟樓有三十幾層，每層的顏色都不一樣。
最遠處，路一直延伸到最遠處，就是剛剛李慕子碰見木木美的那個花園，只是只能看見一角。而且由于太遠了，根本看不出什么花來，顏色投影在眼里，也僅僅是小小的帶顏色的點，就像斑一樣。
從這棟樓到花園，中間看上去全是房子，但是各有特色，風格不統一，每棟都有自己的特點。這棟樓三十幾層，中間卻有幾棟四五層的小別墅。高樓不怎么寬，但是有棟樓寬得像飛機場的入口。樓一般都是直的，但是遠遠看去，有歪斜的，也有螺旋形的，還有U型的。這里的樓，看上去像愛情一樣美麗，像愛情一樣豐富，像愛情一樣變幻，像愛情一樣多情。
李慕子的腦袋終于可以自由活動了。
李慕子轉過頭來，希望看看木木美的表情，剛剛她一直沒有說話，有三分鐘了，兩人一句話都沒有交流，李慕子想看看木木美是什么表情。可是他發現木木美一直看著他，一直目不轉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就像在揣摩一幅畫，就像在欣賞一幅攝影。木木美的嘴角微微向上揚。
“你……”
“你是認真的嗎，李慕子？”木木美說，很輕松地笑笑，但是在還有嘴唇在動，表情都是僵硬的。
“當然了！”李慕子用力點點頭，兩人又靜默了很久，然后李慕子說：“你我都住這個小區，但是你我從前并不相識。你喂你的狗狗你賞你的紫香水陽花香氣，我閑逛我的我散我的步。你楚楚動人魅力足以殺死任何人的心，而我只是一個人一個人形單影只。今天你我相遇，你我終于相遇，在一個艷陽的天氣，是炎熱還是激情，是耀眼還是瘋狂，是無法安靜還是一種唯美的風景？我已經搞不清，可是我心里確定，你就是我的愛情，你就是我的唯一，你就是我未來的全部，你就是我活下去的依據。我愛你，木木美，我愛你！直到天長地久有時盡，直到坐看云起時！我愛你！”李慕子說，深情看著木木美的眼睛，她的眼里似乎有一整片天空，一整片可以容納他倆的天空，一整片他倆可以自由可以幸福可以瘋狂可以放縱的天空。
“是啊……！可是我的男朋友，我是指那個水淼，我的前男友，怎么辦！”木木美說，貌似在思考，其實心里亂得什么也不能思考。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是路就有岔路，你該跟我一起走下一截路了。如果有另一次選擇，你應該跟我一起的，我們會好的，我們會幸福的，我們會甜蜜的，我會讓你的世界滿天星光，而你也必將讓我每時每刻都笑每分每秒都感到幸福每一瞬間都是天堂。我們會迎來永恒的春天的，正如黑夜必將迎來黎明。”李慕子說，小心拉起木木美的手，生怕掉到地上似的。而木木美也沒有拒絕，只是手抖了一下，無力地抖了一下。李慕子感覺她的手，沒什么肉，卻軟軟的，稍微用力，就可以摸到如石玉一樣的骨頭。
“我也愛你，李慕子！”說著，木木美低下頭去，她的亮紅色的頭發一下子垂下來，遮住了她的臉，形成一道門簾，頭發絲的縫隙，李慕子依然可以看見她放光的眼睛。
李慕子把木木美的頭發撩起來，弄到她腦后，然后木木美抬起頭來，眼睛里依然是星光，可是呼吸時深時淺，無法控制一樣，嘴角上揚，卻隱隱中透出一絲苦澀。
“可是……”木木美不知道如何說話了，似乎自己只是一個不懂語言的動物。
“好啦！我就是你的另一次選擇，木木美，我就是你的另一次選擇。你不是總在想，如果有另一次選擇，如果有另一次選擇，如果有另一次選擇……這會兒，我這個不太像真命天子的真命天子出現了，你為什么還猶豫了呢，你為什么還舉棋不定呢，你為什么放不下一個如機器一樣的男人呢！我才是你的天空，我才是你的黎明，我才是你的幸福快樂滿足，或者我更應該是你溫暖的床鋪！放下他吧，放下他吧，他不懂感情，他不配擁有女人，尤其是你這樣一個美麗的女人，尤其是你這樣一個內心也美的女人！我會珍惜你的，我會好好待你的，我會保護你的，我會照顧你的，我會心疼你的。相信我！”李慕子拉著木木美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抱著她亮紅色頭發的頭，把它靠過來，撥開他前額的頭發，輕輕地又慢慢地一吻，過了兩三秒鐘，才收回嘴唇，在她的耳邊輕輕說：“我愛你，木木美！”
“可是……”木木美看著他，表情平靜，眼神堅定，說：“我男朋友可能會傷心的，雖然他不懂感情，但是他是人，是人都是有感情的。我怕他傷心。”
“傷心是必然的，水流長了自然會拐彎，人睡久了自然會做夢，云太多了總會下雨，冰太厚了總會融化。他讓你傷心了這么久，雖然你不曾哭過，但是你可曾對他笑過，雖然你不曾掉眼淚，但是他可曾讓你感到幸福啊！他必須離開了，而且就現在，必須離開了。我以后會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的！”李慕子說，輕輕摸了摸木木美的臉頰。
“好吧，我是你的女朋友了，李慕子。但是我警告你，我暫時不會和我的前男友分手。這段時間是你的考核期，看你愛我有多深，看你愛我有多真，看你愛我有多純。”木木美仰起臉，沖他嘟了一下嘴巴，但是并未親吻。
“嗯，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