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不適合唱給你的情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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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美景，卻半沉醉愛情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嗎，可以讓你我快樂，可以讓你我高興，可以讓你我都樂悠悠了，當然我指的這些事情不是發生在臥室里的?！蹦灸久勒f，用手摟著李慕子的肩膀，把頭放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又穩穩地。
李慕子感覺似乎不是頭放在肩膀上，而是一顆熾熱的心，而是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無法用行為表示的信任，而是一種深沉而又不輕易流露的感情，沉沉地落在他肩上。他感覺到了一種責任，相愛的感覺自然在心里，他感到快樂也感到快活，但是他也感覺到了一種責任，這種責任不能說偉大，但是也不能說卑微，他有義務讓木木美開開心心每一天，他有義務不讓木木美因為傷心而掉眼淚，任何時候，他必須讓木木美保持身材身體健康按時吃飯按時睡覺，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在這方面能夠做什么。一種責任感在他心里萌生，并且很快就扎下了根。
“或許，”李慕子左看看又看看，這里是小區，是居民居住的地方，他似乎在找什么，在找什么的東西，可是木木美不太明白他在找什么,表情疑惑。終于李慕子的眼神定下來，他說：“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吧！”語氣輕松而自信，似乎是一個包裝好的禮物，等待木木美拆開，發現里面的驚喜。
“換個地方？？這里是小區唉，李慕子，這里是小區！你瞬間昏了頭還是怎么了，我知道你很激動，我知道你壓抑不住自己，我知道你心花怒放恨不得對著天空大喊大叫，雖然你看起來是那么的平靜，你的心我清楚?？墒俏覀兡艿绞裁吹胤饺ツ?，這里是小區！”木木美說，依然把頭放在李慕子肩頭，只是斜著臉跟他說話，看見她黝黑的皮膚，透著一種淡淡的光澤，沒有多余的肥肉，但是臉上的肌肉線條也不怎么明顯。李慕子鼻梁挺直，鼻尖高聳，看上去很男人，就像一個冒險家?？墒撬谋强讌s怎么看都不舒服，鼻孔很大，像兩個防空洞，足以容納下很多不該容納下的東西。
“我是說，我們去那個公園吧，就是離這里有點遠的那個公園，哪里有你想看的景色，也有我想說的話。我們去那里吧！”李慕子說，輕輕地用手抱著木木美的頭，想再次親吻她的額頭?？墒钱斔⌒囊硪砜拷臅r候，木木美忽然一揮手，蓋在李慕子的臉上。李慕子死犟，用力想湊過去，可是木木美也不退縮，用掌把李慕子的臉推向遠處，直到脖子不能再伸長為止。
“你是想我頸椎脫臼還是怎么的！”這是李慕子認識木木美以來，說的第一句重話。說出來他就后悔了，他又感到了自己的責任，至少不應該這么粗魯地對待木木美，何況這也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自己吃飽了沒事干。
李慕子并沒有說話，只是偷偷望了一眼木木美。
木木美一臉平靜，似乎不在乎，什么也沒發生一樣。
“好吧，我們就去那個公園！”木木美抬起頭來，眼神里都是高興和歡喜，她拍手說道：“那個公園我一直都聽說過，總有這個人或者那個人提起過，但都是一兩句話的事情。這么久了，我住進這個小區兩年了，卻從未去過那里。那里有些遠，我知道，但我不怕累。我現在就很想去，我想去看看那里是什么樣子，究竟是什么樣子。我愛幻想，但是從未幻想過那里的風景。好期待喔！”
“走吧！”
走了約莫二十分鐘，兩人才到了那個公園。公園是沒有門的，而且進出口有四個，公園和外面的界限分明，樹林的邊緣就是公園的邊緣。公園的四個進出口的點連起來，憑李慕子的數學功底和理解能力，應該是一個等腰梯形，而且是等邊三角形上截下來的一個等腰梯形，短邊的邊長恰好是長邊的二分之一。
公園最外層圍了兩三排樹，樹干很長，木木美抬眼往上去，有兩三層樓房那么高，但是除了樹干最頂端，從樹根一直往上，都沒有一根斜插的樹枝，樹干筆直筆直地往上，仿佛用直尺畫出來的一樣。樹皮也光滑，摸起來仿佛布料，根本不像是木頭。樹干最頂層就是樹冠，樹冠上的葉子大小不一，有的有半個巴掌大小，小的卻只有指甲大小。每一株樹的葉子的顏色都是不一樣的，但是是有規律的。依次望過去，就是彩虹的顏色排列，紅橙黃綠藍錠紫。而李慕子和木木美正站在紅色的樹旁。樹冠上的葉子不停地往下落，紛紛地如冬季的雪花，只是是有顏色的雪花。葉片瞬間脫離枝頭，而剛剛脫落的地方又立刻長出了新的葉子，而且大小不一樣。樹葉旋轉著往下落，有風更是一番美景，樹葉好像舞者，輕飄飄的，夢幻般的，如詩如畫般的落下。而樹葉落在地上，就像碰見熱水的雪，立刻融化了，變成彩色的水，然后很快就被吸收進樹的根里。
李慕子和木木美走進去。
這里是許多低矮的灌木，只有膝蓋那么高，樹葉都是小小的，四片葉子圍成一圈，許許多多的小樹枝支撐著這些樹葉。只是這些樹葉是綠色的，不然真的會被誤以為是一種花朵。樹葉還有香味，一種淡淡的香味，不注意聞是聞不出來的，可是仔細一聞，又讓人心醉了，忍不住再吸幾口多聞幾下?？墒嵌嗦剮紫?，又覺得這香味淡了，就像剛剛進來的時候那樣。直到沒有在意過后，當再次想聞這些樹葉的香味的時候，那種心醉的香味又回到了鼻腔。灌木叢這一片很是寬廣，彼此又不相連，只是沒有規則地排列著，像森林里的蘑菇。灌木之間就是他們要走的小徑，可是小徑不是水泥的，而是灌木的根，灌木的根很粗，踩上去雖然起起伏伏，但是并不會讓人崴腳，哪怕木木美這樣穿高跟鞋的女人。小徑彎彎曲曲錯綜復雜，有幾條，雖然灌木低矮，但是他們看去并不知道小徑通往哪里，只是清楚順著路走就是中間的樹林。
李慕子和木木美繼續往前走。
最中間是一片超級寬廣的樹林，雖然樹木沒有密得看不見遠處的光線，但是層層疊疊似乎一本書更厚。樹冠很大，樹下陰涼。到處是石椅，在灰暗的樹林中，白色的石椅就像畫布上剛剛落下的幾個點。
李慕子和木木美于是坐在一張石椅上聊天。
樹冠上的葉子時不時飄下，大概每過四五秒鐘就會有一片葉子落下，有時候是遠處的樹木，有時候是近處的樹木。每一片樹葉脫落的時候，都會伴著一聲清脆的樂器的聲音，在空中慢慢悠悠地飄，落地時再發出一聲清脆的樂器的聲音。每株樹都有自己的樂器，雖然落葉的樹不是一樣的，但是每株樹的樂器是一樣的，有的是鋼琴，有的是風鈴，有的是口琴，有的是陶笛，有的是風琴，有的是小提琴，有的是薩克斯，有的口笛。當一株樹再次落葉的時候，音調又不一樣了，高音低音中音都是有的。音樂來得很慢，但是這是個適合聊天的地方。
“這里真美！”李慕子悄悄拉起木木美的手，李慕子心里想木木美此時應該在心里說：我想我還是會把手讓你緊握，但是又覺得是幻想，怕她拒絕，所以先觸碰著試了試，木木美沒有任何反應，算是同意了，所以李慕子就高高興興拉起她的手。
“你又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這算是對剛剛李慕子那句重話的回復了，兩人是兩清了。木木美看著遠處的樹林的縫隙，不明亮的光芒照進來，縱然盛夏太陽毒辣，可是這里依然只有暗淡的光線，就像熱帶的星空。
“可是這里似乎少了什么？”木木美忽然說，她自己的表情都是忽然的，可是李慕子并沒有激烈的反應。
“這里能少了什么啊！”李慕子嗔怪，此情此景，應該是浪漫溫馨的時候，應該是快樂幸福的時候，應該是美好悠然的時候，而不是感嘆什么，無論感嘆的內容，都不應該感嘆什么。
“這里到處都是樹，高高的樹，灌木叢，還有中間的這片音樂林，可是我只看見了木頭，一些活著的木頭，一些活著但是不會說話的木頭，一些沒有語言但是很藝術的木頭。我想看見別的，或許是水吧，或許不是！水滋養了樹林，包括那片灌木叢，可是這里沒有一條河一條溪水，連個水池都沒有。我仿佛看見了動物，卻沒有看見生命。我仿佛看見了天空，卻沒有看見星光。我仿佛看見了春風，卻沒有看見草綠。這里我總覺得欠缺了什么，可是真的說是水吧，我又不是那么確定，只是覺得少了什么，少了什么意料之中應該有的東西，少了什么本應該在這里有一個屬于自己位置的東西，少了一個必須存在在這里必須有這樣的美景可以欣賞的東西?？墒沁@里沒有這樣東西！”木木美說，側耳細聽音樂林的音符，忽然飄下一記二胡的聲音。這里應該沒有二胡的，而且他們之前也沒有聽見二胡的聲音。畢竟二胡不是什么讓人喜悅的樂器。
不得已，雖然李慕子沒有明說，但是他知道此景雖然美，但是木木美的心情并不美，所以委婉地找了個借口，兩人又換了個地方。
李慕子和木木美打道回府，去了小區附近的商業街，準備去吃西餐。
木木美從他開始提議離開音樂林，直到到商業街的整個過程，都笑嘻嘻的，似乎心情并沒有不好。或許只有感覺到李慕子如此在意她的時候才這么開心。
商業街的商鋪都是一層的，幾條街交叉縱橫，咋看上去似乎是人住的別墅?？墒沁@里又有別于人住的別墅。這里一眼就看出來是供人消費的地方，倒不是因為招牌或者透過門口展覽出的貨物或衣服或者裝飾。這里的商鋪的外面都是很特別的，沒有迎賓來迎接進來的客人，只有商鋪外面的不長的一截路，代替了迎賓，來迎接顧客。
李慕子牽著木木美的手走到一家叫做“流云”的西餐廳的前面，這是他事先想到的。
最外面是兩個相距甚遠的水池，至少有個七八米。水池卻是一模一樣的，用中國古代長城的外形圍了一圈，整體呈兩個等邊三角形構成的菱形。水池的中央便是水注，水注的高度卻不是一樣的。兩只水注像是在比賽攀爬。一個沖上一截，下一個沖上更高的一截，然后這邊的沖上更高的一截。木木美數了一下，兩邊加起來一共七節。當水注到底頂端的時候，兩邊同時停水了。每一節都伴隨著一聲很響亮的音調，就是哆來咪咪發嗦啦西哆。而且每一節水都有自己的顏色，紅橙黃綠藍錠紫。水注的頂端還一直噴射出水花，從噴涌的水注中間沖出，沖得更高，而且一邊是黑色的，一邊是白色的。當水注停水的時候，水池里的水也會由彩色一下子變成黑色和白色。
李慕子和木木美穿過水池，走上階梯。每級階梯的高度差距很小，還抵不上木木美的高跟鞋幫。但是寬卻是很寬，足足有半步多。階梯上安裝了很多瓷磚，但是根本看不出縫隙。兩人每一次換腳，瓷磚的顏色都會變一下。瓷磚是三種顏色，紅綠藍，顏色分布似乎不是均勻的，至少是沒有規律的，至少李慕子和木木美都看不出有任何規律，感覺是隨機組合的。但是兩人的腳下的瓷磚都是同一個顏色，李慕子是紅色，木木美就是紅色，李慕子是綠色，木木美就是綠色，李慕子是藍色，木木美就是藍色。
這一看就是專供情侶約會的西餐廳。
兩人選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點了一份四分熟的牛排，一份披薩，還有兩杯牛奶。
“我覺得這樣不好，李慕子！”
“有什么不好的？”
“我只是覺得不好，并不覺得什么不好！”
“那有什么不好的！”
“我總是會忽然間感覺到水淼就在我身邊，他就在我背后看著我，只是不說話，一直看著我的背影。當我意識到的時候，那畫面就沒有了。我又瞬間感覺到了孤獨，當然不是我內心的孤獨，我有你，我不會孤獨，我有你，不會寂寞，我有你，不會不快樂。我體會到的孤獨，是他內心的孤獨，我似乎鉆進了他的內心，我知曉他內心想說的一切語言，我清楚他內心的一切感受。他的心和我的心似乎是一顆心，我們似乎有一顆心臟。我總覺得這樣對不起你，但是我已經，就剛剛，好幾次明顯感覺了。它就像心靈土壤里一顆神奇的種子，瞬間發芽生長，直到在我眼前枯萎，一直枯萎下去，卻永不死去。”木木美望著窗外說，聲音輕輕的，眼睛里有痛苦的淚水，只是沒有流出來。
“可是他已經不是你的男朋友了，木木美。他已經走了，對吧！”
“我想我還是會把手讓你緊握?！?/p>
于是李慕子一直拉著木木美的手，吃得很慢，握得很緊，怕丟了一樣。
兩人一直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