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君不是小罪,蕭道成深知,自己已處于風口浪尖,在決斷上不能再容得片刻猶疑反復,他只有拿出強硬的做派,把自己更加逼上人生的更高峰。
劉昱死后第二天凌晨,萬事戒備的蕭道成在中堂槐樹下,召集禁衛和輔政大臣,而樹下躺著的是身體分成兩半的那昏君尚未入殮的尸體。
見到比景,京城其他三貴目瞪口呆,這個時候蕭道成道出了人生迄今最霸氣的語言,他說,天子猝死,事已至此,劉丹陽,你是宗室之后,你來主持大局如何。?
劉秉心驚肉跳,生怕天下會以為他奪權弒君,連忙擺手拒絕。
蕭道成也沒打算再和他商量,又對袁粲說,袁尚書名滿天下,要不勞煩尚書你來主持大局?
袁粲驚訝半天,他沒想到蕭道成竟然還真膽大妄為到謀殺君主了,嘀咕一聲后,也連忙退后幾步。
蕭道成而后環顧四周,再掃過褚淵木然無神的臉后,哼了一聲,用長刀將三貴往后挪在一邊,厲聲而又鎮定地說,既然如此,那在下代表幾位托孤之臣說一句,國不可一日無君,事不容緩,立馬備法駕,前去恭迎安成王登基。
這年,英俊瀟灑的安成王劉準年剛十歲。
群臣聽了這個決策,也恍惚半天,袁粲聽后,覺得此刻決斷如通過,蕭道成一人則必成董卓,他剛想陳詞,此時,榮升“典韋”角色的王敬則眼睛朝他一瞪,用刀直插花崗之上,厲聲說道,非常時刻,現在誰要再喊一聲,吃老子一刀。
袁粲看著明晃晃的大刀,意見陳述不得,為表示與整個事件無關,他只得甩袖氣憤離去。
廢舊立新的事情就如此定了,根本還沒有人敢同情到躺在地上的那具涼的尸體。
又過一天,蕭道成將自己的府邸移到安成王東府,控制京城所有兵馬大權,并要王太后頒布了寫好的詔書,由傳璽侍中當眾宣讀,將劉昱的荒唐罪行批評一頓后,廢為蒼梧王,擁護劉準登基稱帝(加一則小故事,當初宣讀廢位通告的是值日中書舍人虞整,這家伙是清談家,為了不擔這個廢位的歷史責任,喝花酒醉得不省人事,蕭道成后面奉朝請兼任中書通事舍人劉系宗宣讀,虞整丟官)。
又幾日,蕭道成又被新上來的皇帝加封了許多職位,粗略一算,他的職位已經累積到了原來劉準的職位,到這為止,蕭道成成為了三公以上的唯一官員,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實際宰相(錄尚書事、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徐州刺史、都督七州軍事),封邑五千戶,班劍三十人,黨羽尊他為錄公,記住,這已經是一個消失了幾十年的霸道稱呼。
劉秉、袁粲、褚淵、沈攸之本是正宗顧命大臣,如此一番調任之后,一下子成了蕭道成手下,視為傀儡皇帝的打工仔,他們暫時沒話可說,但若人還在朝堂,遲早會出問題的。
蕭道成在擁立皇帝樹威,并以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姿態全盤接管朝政以外,蕭道成即將成為天子的各種流言在祖國大地到處流傳起來,明日這里有條寓言,后天又在那里挖出了一個寶貝,大后天天上又出現了一顆閃亮的星預示著天下大變的吉兆等等,好運似乎不一而足,而這各類征兆傳聞,讓早就妒火中燒、遠在荊州的蕭道成親家沈攸之,各種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