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道成和沈攸之,從親家到對手

劉準登基后,史稱宋順帝,蕭道成因為扶立之功,被任命為司空、錄尚書事、驃騎大將軍,并親自坐鎮東府。殺死廢帝劉昱的楊玉夫等人被朝廷分別封為侯爵、伯爵、子爵、男爵。

劉秉原來以為尚書省總攬全國政務,由皇族主持,政權就可以穩固。想不到蕭道成手握軍權,把心腹同黨全安排在重要位置上,獨斷專行。褚淵又一向站在蕭道成一邊,劉秉與袁粲束手無策,不能有所作為。

朝廷詔命袁粲出京鎮守石頭,袁粲性情淡泊,每次任命他新官職,都要堅決辭讓,實在迫不得已,才勉強就職。現在他發現蕭道成有推翻劉家王朝的野心,打算秘密謀劃除掉蕭道成,所以立即接受了任命。

當年,沈攸之與蕭道成在孝武帝及廢帝劉昱在位時期,曾經同時擔任朝廷警衛,輪流入殿值班。蕭道成的女兒還嫁給了沈攸之的兒子,中書侍郎沈文和為妻

沈攸之在荊州時,直閣將軍高道慶家住華容,請假回家路過江陵,跟沈攸之賭博,兩人發生爭執,高道慶返回建康后,檢舉沈攸之已經準備叛變,請求朝廷調撥三千人,襲擊沈攸之。

在朝執政的官員都認為不可,蕭道成亦保證沈攸之不會謀反。楊運長等人一向憎惡沈攸之,跟高道慶密謀派出刺客,準備刺殺沈攸之,但沒有成功。

正在這時,劉昱被殺,主簿宗儼之、臧寅都勸沈攸之抓住這個機會起兵,沈攸之因為他的長子沈元琰在建康任司徒左長史,所以沒有發動。

這時,楊運長等人已經不在朝廷,蕭道成派沈無琰攜帶劉昱殺人剖腹時所用的兇器,請沈攸之過目。沈攸之因蕭道成的名望、官位一向比自己低,卻時來運轉控制朝廷,心里憤憤不平,對沈元琰說:“我寧愿像王凌那樣討伐逆賊而死,也不愿意做賈充,投降叛逆而生。”但他也沒有馬上起兵,反而上表向劉準表示祝賀,并把沈元琰留下。

雍州刺史張敬兒,一向同沈攸之的司馬劉攘兵友好。張敬兒懷疑沈攸之將要發動兵變,派人秘密詢問劉攘兵,劉攘兵一言不發,只送給張敬兒一只馬鐙,張敬兒領悟,暗中戒備。

沈攸之有一封寫在白綢緞上約有十幾行的信件,平常總是藏在背心衣角里,宣稱是宋明帝和他的盟誓。沈攸之將要起兵時,他的妾崔氏規勸說:“你年紀已老,怎么不為百口之家想一想!”

沈攸之指指背心衣角,又對外揚言:皇太后使節到來,賜給沈攸之一雙蠟燭。他剖開蠟燭,看見太后守令,上書:“國家大事,全交給你。”

于是,沈攸之發動軍隊,發兵檄文,派人邀請張敬兒和豫州刺史劉懷珍、梁州刺史范柏年、司州刺史姚道和、湘州刺史庾佩玉、巴陵內史王文和一同起兵。

張敬兒、劉懷珍、王文和都誅殺了沈攸之派去的使節,快馬奏報朝廷。王文和不久就放棄巴陵,投奔夏口。范柏年、姚道和(后秦皇帝姚興的孫子)、庾佩玉都心存觀望,一時難以決定。

沈攸之派孫同等人,相繼順長江東下,他寫信給蕭道成說:“幼主縱使昏暴瘋狂,你也應與朝中大臣秘密商議,共同報告太后,再下令廢黜。怎么可以勾結他的左右侍從,下手殺害,甚至不肯將他早日入殮下載,致使尸體生蛆,都爬到門戶之上!身為臣屬,誰不驚駭嘆息!另外你把朝廷的舊臣紛紛驅逐,全部安排你的黨羽,宮殿官署的門禁鑰匙,都由蕭家的人掌管。霍光、諸葛亮的遺訓,難道就是這樣!你既然有滅亡宋國的野心,我豈敢捐棄申包胥乞秦救楚的節操!”消息傳到朝廷,眾人驚恐萬狀。

蕭道成入宮坐鎮,命侍中蕭嶷代替自己鎮守東府,蕭映鎮守京口,又任命郢州刺史劉贊為荊州刺史,黃回為郢州刺史,率前鋒各軍隊,討伐沈攸之。

蕭道成的長子蕭賾為晉煕王劉燮的長史,代理郢州事,他一直在整修城池,磨礪武器,以防備沈攸之。到蕭道成征召劉燮任揚州刺史時,任命蕭賾為左衛將軍,與劉絜同時東下。

劉懷珍對蕭道成建議說:“夏口是軍事要沖,應該有適當的人駐守。”蕭道成馬上寫信給蕭賾說:“你既然前來京師,應該物色一個文武雙全,而又與你見解一致的人,把你走后的大事委托給他。”

蕭賾推薦劉燮的司馬柳世隆代替自己的位置,他動身前,對柳世隆交代說:“沈攸之一旦叛變,縱火焚燒夏口戰船,順長江東下,就很難控制。如果你能把沈攸之引誘到郢州城下,留他攻城,一定不會立即攻下。這樣,你在城內,我在城外,兩面夾擊,一定可以擊敗他。”

蕭賾一行人走到尋陽時,得到了沈攸之正式宣布起兵的消息,他們沒有得到朝廷的指示,眾人都打算加快速度,趕快回到建康。

蕭賾說:“尋陽地處長江中游,接近京師,我們如果留下來據守湓口,內可以做朝廷的屏藩,外可以援助夏口,占據有利地形,控制西南。我們今天路過此地,全是上天的安排。”

有人認為湓口城池太小,難以堅守。周山圖說:“我們據守長江中游,聲援四方,不可以把這種小事當做困難,只要萬眾一心,到處都是城池。”

于是,蕭賾陪同劉燮鎮守湓口,把軍事的事情全部交給周山圖。周山圖封鎖長江,掠奪民間旅行船上的木板建造戰船,樹立水中木柵,十天的時間就全部完成了。

蕭道成接到報告后,高興地說:“蕭賾真不愧是我的兒子!”任命蕭賾為西討都督,蕭賾又推舉周山圖擔任軍副。當時,江州刺史劉友鎮守尋陽,蕭賾認為尋陽城池不夠堅固,上奏朝廷,命劉友同自己一起鎮守湓口,命胡諧之駐防尋陽。

湘州刺史王蘊因為母親去世,辭職回家守喪,路過巴陵,與沈攸之結交密切。當時,沈攸之還沒有起兵。王蘊路過郢州時,打算趁蕭賾出來吊喪時下手占領郢城。蕭賾知道他的打算,不肯出來吊喪。

王蘊回到京師,前往東府,又打算趁蕭道成出來吊喪時下手,而蕭道成也拒絕出門。于是王蘊跟袁粲、劉秉一同密謀鏟除蕭道成,黃回、任候伯、孫曇瓘、王宜興、卜伯興等將領全部參與。當時,劉韞為領軍將軍,在門下省當值,卜伯興當值宮門,黃回等將領都駐扎在新亭。

蕭道成接到沈攸之起兵的消息時,親自去石頭拜訪袁粲,袁粲拒絕接見他。袁達對袁粲說:“您不要對蕭道成顯示出你不贊成他的態度。”

袁粲說:“如果他以主上年幼,時局艱難,跟桂陽王起兵時的理由,來強迫我進宮,我有什么理由拒絕?只要有一天同行同止,以后還怎么能反對他!”

于是蕭道成又征召褚淵,有人擔心褚淵也不奉詔,蕭道成胸有成竹地說:“我了解褚淵,他雖然是劉家的女婿,但更珍惜自己的生命!”褚淵果然奉詔,蕭道成和他并肩共坐,兩人同進同出,而且每件事都找他研究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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