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詩情愈癡愈妙
三十七、題新婚賀詩
【原文】桐城張文端公賀同館翰林某新婚云:“坐對玉人無辨處,只分云鬢與花鈿。”可想見其人之美。余,故史文靖公門生,而其子抑堂少司馬,則兒女親家也。壬寅二月,訪抑堂于溧陽,席間出文靖公《玉堂歸娶圖》,命題。畫美少年騎馬、行親迎禮于揚州許氏。事在康熙庚辰,公才十九歲,至今八十馀年矣。抑堂笑謂余曰:“親家當日亦系翰林歸娶,何不歸娶人題歸娶圖乎?”卷中前輩詩之最佳者:郭元云:“彩燈十道簇香輪,花滿游纓踏路塵。似有路人傳盛事,公然許史是天親。”徐葆光云:“華燈夾道擁鳴騶,詔許乘鸞衣錦游。十里珠簾春盡卷,誰家少婦不登樓?”蔣仁錫云:“宴罷紅綾樂事賒,翩翩走馬帽檐斜。似聞卻扇先私語,誰奪迎門利市花?”余題四絕,末一首云:“愧作彭宣拜后堂,絕無衣缽繼安昌。算來只有歸迎事,曾學黃粱夢一場。”
[譯文]桐城的張文端公慶賀同館某位翰林新婚,做詩說:“一對清美俊秀的新人對坐,不知何人為新郎、何人為新娘,只能從烏云般的濃發和發問插綴的花鈿處分辨得出來。”這位翰林的清美可想而知。我當初曾經是史文靖公的門生,而他的兒子史抑堂少司馬,又是我的兒女親家。王寅二月,我在溧陽探訪抑堂他在招待我的酒席上出示文靖公的《玉堂歸娶圖》,命令題詩。畫中有一翩翩美少年騎著駿馬,到揚州的許家去迎親娶婦。
事情發生在康熙庚辰年,文靖公在當時才十九歲,到今日已是經過了八十多年了。抑堂笑著對我說:“親家您當時也是被任命為輸林后歸安娶妻的。又有什么理由不讓歸娶之人來題寫歸娶之國呢?”在為這幅昌作的詩里前輩們題詩最佳的當數:郭元行的詩,中題道“香車熙熙攘攘地在大路上行駛前選,前面有十道彩色燈籠開道,彩帶系館綴結得都是花,路在塵土上馳而去。衍佛路旁爭相觀看之人紛紛議論贊嘆這件美好姻緣,大家都公認許、史兩人是天賜的良緣。”徐葆光詩中說“美麗而又華貴動人的彩燈夾道而行,簇擁著蕭蕭長鳴的駿馬;君王一封詔書下來恩準史文靖公衣著錦衣張燈結彩進行婚禮。氣勢好不宏大,以至于途中在路上的各家把珠子綴結而成的簾子都卷了起來,一路上這樣的景象競有十里之長;每家的少婦都登樓卷簾觀看并且贊嘆美慕。”蔣仁錫詩中說:“喜宴數罷,因為這樁美事而找來了許多紅綾,微微傾斜的帽沿低低壓在前額;在塵道上翻翩飛馬而行,好似聽見有人拿著扇子掩口竊竊私語,看誰去先搶到婚禮上迎門的利市花。”我題了四首絕句,最末一首為:“拜堂娶親,人把我比成彭宣,心中不禁忍不住有些慚愧;自己沒有繼承安昌公的一絲一毫風雅功業。細細算來,只有歸家迎親這一件事上,算是做了黃粱美夢一場。”
[筆記]袁枚老先生在這里,記載了“ 題新婚賀詩”。
桐城張文端公賀同館翰林某新婚云:“坐對玉人無辨處,只分云鬢與花鈿。”可想見其人之美。
郭元云:“彩燈十道簇香輪,花滿游纓踏路塵。似有路人傳盛事,公然許史是天親。”
徐葆光云:“華燈夾道擁鳴騶,詔許乘鸞衣錦游。十里珠簾春盡卷,誰家少婦不登樓?”
蔣仁錫云:“宴罷紅綾樂事賒,翩翩走馬帽檐斜。似聞卻扇先私語,誰奪迎門利市花?”
余題四絕,末一首云:“愧作彭宣拜后堂,絕無衣缽繼安昌。算來只有歸迎事,曾學黃粱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