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第六十六章 ? ?蒙冤受屈
“難道我等冤屈了你不成?”有位逍遙觀的弟子抬手舉起火鐮子,厲聲喝道,“玄空師叔,這便是從她身邊撿到的引火物件,如今人贓俱獲,她卻矢口否認,真是厚顏無恥。”
蕭若蘭猛地仰起頭,甩開了道家弟子的束縛,淚眼婆娑地盯著燕赤霞,哀嚎不已:“燕使者,千古奇冤啊,雖說若蘭嘴饞,射殺了兩只野雞,思謀著烤來果腹,卻還沒來得及拔毛清理,哪曾點火引柴呀?”
燕赤霞瞅著蕭若蘭身前的野雞,確是如她所說,毛羽盡在,但她身邊放著火鐮子,即使心存苦衷,卻也是有口莫辯啊。
“罷了,罷了,孰是孰非,就別再計較了,而今有驚無險,總算是樁幸事,爾等只須警醒著些,莫再讓人鉆了空子,便好。”玄空長老主事逍遙觀,胸襟自是廣博,從不把雞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此刻也想揣著糊涂,不愿再追本溯源,非要弄出個子午卯酉來,使得燕赤霞在顏面上過不去。
“不能就這么算了,我蕭若蘭行的端,走的正,不是我干下的惡事,絕不甘心蒙受不白之冤,還望玄空長老還給若蘭一個清白。”玄空長老已然發話,不再深究此事,眾弟子原本義憤填膺,卻也不得不順從玄空長老的敕命,剛要轉身散去,竟又聞聽蕭若蘭在那喊冤叫屈,便又都圍攏過來。
妙機趁機捂著臉,指著蕭若蘭添油加醋地吼道:“就是這個惡女子,之前硬闖山門的時候,竟打了我一計耳光,至今還覺著火辣辣的,此番又惹事生非,卻不肯承認,若不給她些教訓,恐怕日后更為有恃無恐了呀。”
“打你自有打你的道理,這與山間起火有關聯嗎?”蕭若蘭自然不服氣,沖著妙機,便回嘴喝道。
“蕭姑娘,別再鬧了,玄空長老不再追究,你為何還這般不依不饒,非要爭個言高語低哪?如今袁統領不在,你且聽老夫的喝令,速速退到一邊去。”燕赤霞不想多事,便出言訓斥了蕭若蘭幾句。
蕭若蘭卻理直氣壯地叫道:“那不行,士可殺不可辱,非我之錯,憑什么把臟水潑到若蘭的身間,不把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我蕭若蘭絕不甘心蒙塵受屈。”
“玄空師叔,看看吧,她惹出的禍事,如今卻要反咬一口,若就這般算了,弟子們定然不服。”妙機趁勢而上,火上澆油,誓把蕭若蘭踩到腳下。
妙機說罷,就聽逍遙觀的弟子們議論紛紛,同仇敵愾,都紛紛譴責蕭若蘭太過張狂,不識好歹,犯下大錯,卻振振有詞,若是不罰,眾怒難平。
玄空長老抬頭望著燕赤霞,笑瞇瞇地問道:“不知燕使者如何說辭?”
聽聞玄空長老發問,燕赤霞好生為難,便苦著臉,拱手回道:“蕭姑娘非我昆侖弟子,乃是抗金名將袁崇煥麾下的神射手,而今隨晚輩同來,發生了此等怪事,晚輩卻也不能坐視不管,莫不如先將她單獨居于旁處暫住,待玄空長老派人查個清楚,再做定奪,不知玄空長老意下如何?”
“弟子覺著此法甚好,要不然冤枉了蕭姑娘,卻是逍遙觀的不是了。”聽到燕赤霞的提議,妙機趕緊虛情假意地叫著好。
“也罷,那就依了燕使者所請,先將蕭姑娘送到思過洞,暫且委屈幾日,待本道派遣弟子,查明原委,便給蕭姑娘一個交代。”玄空長老原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打住,誰知那女娃子卻不肯罷休,只好滿足她的心愿了。
妙機見狀,心生歡喜,便去扭過蕭若蘭的手臂,高聲喝叫著:“弟子愿送蕭姑娘前往思過洞。”
蕭若蘭猛地掙開妙機的糾纏,尖聲叫道:“我自己會走,何必用你攙扶?”
雖說卓斷水平日里對蕭若蘭避之不及,卻在內心深處,也還存有當年同闖江湖的情分,眼見著蕭若蘭被人押送到思過洞,自然生出些惻隱之心,便邁前一步,拱手求道:“玄空長老,在下深知蕭姑娘的秉性,若是她所為,她絕不會矢口否認,還望玄空長老網開一面,莫再讓她去吃苦頭了吧。”
“哈哈哈,知我者,卓斷水也,有你這句話,若蘭值了。”蕭若蘭回頭凄然一笑,又轉過身來,悲壯地沖著妙機吼道,“還等什么,走吧。”
燕赤霞瞪著卓斷水,低聲喝道:“莫要多管閑事,只憑玄空長老的處置。”
“請恕水兒多嘴,那蕭若蘭性如烈火,志比金堅,雖為女子,卻也是位巾幗英雄,面對金戈鐵馬,從無畏懼,此等小事,卻不肯就范,其中必有蹊蹺啊。”卓斷水此刻卻沒懼怕燕赤霞的冷臉,而是雙目篤定地瞅著燕赤霞,慷慨陳詞。
燕赤霞搖著頭,心里暗自說道,為師何嘗瞧不出此中的委曲啊,但蕭若蘭被人抓個現行,如今卻是百口莫辯,難脫罪責,若不讓逍遙觀查個真相大白,那便使蕭若蘭背定這口黑鍋了。想到此處,便厲聲喝止著卓斷水:“你且退下,自有老夫為她做主。”
“哈哈哈,蕭姑娘自愿洗脫冤屈,本道也有成全之意,請燕使者寬心,這幾日,逍遙觀斷然不會讓她受了委屈,飯菜盡管粗淡,卻是要應時應晌地送至,保管不會讓她再餓肚子。”玄空長老聽著燕赤霞和卓斷水之間的爭論,心里也不好過,便笑著出言安慰著他。
“那便有勞玄空長老費心了。”燕赤霞趕忙躬身施禮,向玄空長老致謝。
玄空長老朝著燕赤霞點點頭,便斂住笑容,朗聲命道:“在場的弟子們聽命,爾等速去后山,仔細踏查,發現蛛絲馬跡,速來稟告。”
發完敕令,玄空長老便笑吟吟地扶住燕赤霞的臂膀,和聲問道:“此番處置,燕使者該安心了吧?”
燕赤霞再沒多言,而是雙眼含著感激之情,拱手而拜。
“還有一事,本道設壇作法,為那兩位病者祈福驅邪,不知此時情形如何,還不快去懸壺館查驗一番?”玄空長老猛然想起剛才的法事,連忙催促著燕赤霞回房去瞧。
燕赤霞忙著處理蕭若蘭放火之事,竟把張昊天和楊夢言忘在腦后,玄空長老這番話,瞬間點醒了他,便草草地辭別玄空長老,帶著弟子們趕往懸壺館。
望著燕赤霞急匆匆離去的背影,玄空長老自忖剛才的這番法事,卻對那一對男女的病情于事無補,不禁心緒郁滯,胸中惆悵起來。
念及逍遙觀以慈悲為根,以濟世為本,是否冒險動用十世鏡,玄空長老仍舊搖擺不定,拿捏不好分寸。若非前些時日,有伙歹人抬著位病者上山,指名道姓地要用十世鏡救治,并且騙得了太虛道長的信任,輕易地為他們取來十世鏡,卻不料陡生變故,那件曠世奇寶差點被賊子們奪走,太虛道長因此勃然大怒,發下狠話,再不許任何人擅動十世鏡,要不然,玄空長老必定仁義為懷,甘愿為燕赤霞冒一次風險。
前車之鑒擺在眼前,若想再去乞求太虛道長應允,勢必登天啊。玄空長老萬般無奈,仰天長嘆:“唉,就算本道硬著頭皮,前去跪求師尊他老人家,也是同樣的結果,罷了,只求他們倆福大命大,有幸躲過這一劫吧。”
獨自感嘆幾句,玄空長老便朝著懸壺館走去,臨到門前,卻改變了主意,不忍再去瞧看那兩個可憐之人,駐足少許,便黯然傷神地趨身趕往了后山之巔。
玄空長老揣著滿腹的愁緒,也沒心情騰云駕霧,便邁著雙腿,拾階而上,等他微喘著氣息,走近藏寶之所乾坤鼎的時候,竟發現護寶方士莫忘塵和納蘭青桑癱坐在鼎門之前,嘴角處掛著血跡,臉色蒼白,手撫胸口,氣若游絲,似是身受重傷,見到玄空長老臨近,莫忘塵艱難地抬起手臂,指了指乾坤鼎,卻說不出話來。
“究竟發生了何事?”玄空長老連忙將莫忘塵和納蘭青桑扶起身來,又驚詫萬分地問道。
“有人,有人趁著突發山火,來,來到乾坤鼎內,把十世鏡給,給搶走了。”納蘭青桑強打著精神,斷斷續續地把話說完,便昏死了過去。
玄空長老無暇再問,趕緊伸出兩指,催動逍遙功,為納蘭青桑輸送了些許的真氣,待她氣血喘勻,才收回功法,又趕緊去察看莫忘塵的傷勢。
“弟子無妨,還是去追那伙強盜吧。”莫忘塵將臉轉向了山后,微弱地念叨了一句。
玄空長老卻微搖著頭,溫和地勸道:“就算十世鏡價值連城,卻無法與爾等的性命相提并論,還是快隨本道前去懸壺館,先把性命保住再說吧。”
說罷,玄空長老伸開手臂,一手架著一人,飛身而起,奔向了懸壺館。
燕赤霞帶著弟子們匆忙趕到懸壺館,沒等進門,便從窗口望見了張昊天和楊夢言,果然未出他的所料,盡管張昊天盤坐在木榻之上,卻是目光呆滯,面無表情,而楊夢言更是未見絲毫地起色,平躺在張昊天的身旁,雙眸緊閉,臉色慘白,如同死去了那般。
卓斷水沒等燕赤霞推門而入,便搶先跨進懸壺館的門檻,抱起楊夢言,輕聲呼喚了幾句,卻沒聽到回應,趕忙焦急萬分地去問燕赤霞:“燕使者,玄空長老的法術也不靈驗啊,若是任由夢言這般地沉睡下去,不知還能捱上多少個時日呀?”
“隨緣吧。”燕赤霞此刻更是萬般無奈,便晃了晃頭,心中雖比卓斷水還要著急,卻也是束手無策,無計可施。
卓斷水眼巴巴地瞅著楊夢言面無血色,不聲不響,只覺得五內俱焚,肝腸寸斷,便瞪起通紅的雙眼,盯著燕赤霞吼道:“太虛道長閉關修道,而夢言的病患卻是無法再拖,要不然,就讓弟子闖進后山禁地,奪取十世鏡,先把夢言和昊天的重癥醫好,而后再去給那玄空長老負荊請罪,若是逍遙觀怪罪下來,不肯赦免弟子的罪過,便由弟子一力承擔,不知燕使者意下如何?”
“水兒啊,莫再胡言亂語了,即便為師有心放任你去胡鬧,可那后山禁地高手如云,日夜守護著逍遙觀的鎮山之寶,所謂雙拳難敵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如此莽撞行事,勝負定然難料啊,若是再驚擾了逍遙觀,那張昊天和楊夢言必是回天無望了呀。”燕赤霞心知卓斷水對楊夢言執念頗深,沒再敢厲聲訓誡,以免激怒了他,令他心生逆反之意,繼而鋌而走險,把事情搞糟,便語重心長地勸慰了一番。
卓斷水話既出口,便有些悔意,生怕惹得燕赤霞火冒三丈,哪知燕赤霞竟沒發怒,還和聲細語嘮叨了一番。眼瞧著師父順毛來捋,卓斷水不再固執,竟然頗為知趣,見好就收,低頭瞄了幾眼燕赤霞,便噤聲不言了。
大家枯坐了稍許,就聽房門響了一聲,玄空長老攙扶著一對俊男靚女走了進來,也沒管燕赤霞抬眼行著注目禮,便高聲喚著陰陽醫者:“步臨風,殷紫萍,速來救人。”
燕赤霞湊到近前,瞅著那兩人傷得不輕,不禁顫聲問道:“玄空長老,他們為何身受重傷?”
“唉,別提了,一言難盡啊,十世鏡竟被賊子搶走了。”玄空長老目光怪異地盯著燕赤霞,語氣冰冷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