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初到北京的人,幾乎沒有不想去嘗嘗北京烤鴨的。
但講究起來,烤鴨還真不是什么時候吃都合適。不過也不必太在意,夏季一收尾,烤鴨的季節就到了。
最早的時候,烤鴨并不是北京的大菜,也不叫烤鴨,隨著明成祖朱棣遷都,一并從南京搬到了北京,那個時候,它的名字還叫做“南爐鴨”。之所以這么叫,是跟制作工藝有關,當時采用燜爐烤法,講究鴨子不能被明火炙烤。
注意到那個爐子的門了嗎?在烤好之前,這門是不能打開的。
這燜爐法特別考驗大師傅的功力,方法是先用秫秸等火力壯的燃料把青磚砌成的爐子烘熱,熄火后再把鴨子放進去烘熟。這中間是萬萬不能打開爐門的,熱氣一散了,這鴨子就白白浪費了。要說在里多呆會兒不就好了嗎?就當時工藝來說,多呆一會肯定就不暄嫩了。
烤鴨從燜爐演變成今天常見的掛爐,是滿漢全席的功勞。在清朝為了團結各民族而特設的滿漢全席上,烤鴨是和燒小豬放在一起的,合稱“雙烤菜”,那時它叫做“燒鴨子”。
烤好的乳豬整只端上來,覺得有點可怖,還是選了這么個脆皮乳豬的圖,大家知道是什么就好了。
相對而言,滿族人是更喜歡吃豬肉的,御膳房為了照顧漢族官員的喜好,也為了追求口味的一致性,特意采用燒小豬的方法來制作鴨子,就是要先燙皮、漿糖色、晾坯、掛爐燒烤,上桌時再片成柳葉片,擺上各種醬料和清口的果蔬一起吃。這道雙烤菜是否寓意著滿漢各民族的求同存異尚未可知,但乾隆爺就此愛上這燒鴨子倒是真的,清朝文獻中就有乾隆有連續八天吃燒鴨子的記載。
看清楚哦,這是堪稱完美的一只烤鴨,色澤紅亮,形體飽滿。
燜爐烤鴨并未就此失傳,便宜坊給繼承了下來,并在當時的前門外做起了燜爐烤鴨的生意。直到清末,前門外肉市胡同有位做熟食生意的楊掌柜,看到便宜坊生意興隆,特意找到了在宮里當過差的人,合伙做起了燒鴨子的生意,用的就是雙烤菜中的方法。但因為楊掌柜以前做過干果生意,也跟果園子有來往,便想到了用果木作為燃料來烤鴨子。這樣烤出的鴨子帶有淡淡的果香,就此名聲大噪,也成就了今天聞名世界的全聚德。這時候的烤鴨,名字依然叫做“燒鴨子”。
烤成這樣的鴨子,都塌了,不僅賣相不行,肯定它吃到嘴里也不會太酥脆。
燜爐和掛爐的工藝有差別,口感上的差別也是有的。燜爐烤鴨因為爐膛內的濕度比較大,鴨肉會更暄嫩,鴨皮也不會太焦酥;而掛爐烤鴨要跟明火打交道,盡管隨時可以查看烤炙的狀況,但鴨皮不可避免會走油,為了使鴨肉不柴,會在鴨子腔內注滿開水,實際上是內煮外炙。兩種方法經過上百年的不斷改進,實現的效果已經都差不多了,但由于本源的不同,口味上的些微差異還是有的,具體喜歡哪一種,就要看個人喜好了。
吃烤鴨大家都會,但有時候也會出現一些疑惑,例如:上來三盤片好的鴨肉,怎么就有一盤全是皮呢?怎么在醬料之外會有一碟果醬或者白砂糖?還有些店里為什么會端上一只鴨頭,上邊還有兩條一指寬的鴨肉?還有端上一碟醬油蒜泥的又是什么吃法?
如果你在一家店里遇到了上述中任兩種情況,那還真得恭喜你有眼光,選的地方不錯。首先這一盤純鴨皮,就是很貴氣的吃法,松脆的鴨皮蘸著白砂糖或者果醬空口吃,源自舊時大宅子里的貴婦和小姐們,最好吃的部分就這么吃了去,鴨肉就交給愛大口吃肉的爺們兒吧。蘸著醬油蒜泥是非常傳統,也是非常清口的吃法,現在給上這種蘸料的店已經幾乎沒有了,只有特別會吃的食客會要求來上這么一份。
至于那只鴨頭,估計大多人都要嘀咕,這烤得焦黃的鴨頭怎么吃?其實這是烤鴨的禮儀,您大可不必費勁去啃它。那兩片一指寬的肉來自烤鴨的里脊,和鴨頭放在一起端上來放在貴客面前,表示這桌宴席有頭有尾,沒見一般都是在宴席快要結束的時候才端上來嗎?
回到吃烤鴨的季節,真不是養生方面的原因,鴨子性涼,貌似夏季吃才是。實際上夏天的鴨子會掉膘,一般烤鴨都用6斤2兩的北京填鴨,夏天肯定要稍微瘦一些,吃起來會比其他季節稍稍發柴。
轉眼間,秋天就這么來了,最好的烤鴨季節也到了,還要讓那只烤鴨等你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