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醒來的很早。
七點四十七分分醒來,說一聲新年快樂,打一個跳動的小心心。
然后安心躺入安眠。
夢里有一場大雪,我以為武漢下雪了。
像雨一樣的雪,像雨一樣的透明,像雨一樣的重,像雨一樣的簌簌作響。
它們像星星一樣懸掛在天空之中,然后往下望去,那些雪便冷靜利落的落滿了眼簾。
伸手接一團雪水,揉成球按緊,手變得冰涼冰涼,然后又揉碎它們,和漫天雨雪一起落入大地。
只不過一個夜晚不見,我就忘記了你的樣子。
我看了你那么多遍,那么多遍,我已經記住你是單眼皮,記住了你的新發型,記住了你的白皮膚。
可是我忘記了你的樣子,我常常希望從頭開始。
可是人生沒有彩排。
幾天以前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頭說,想見我一面,就現在。
當時大概是星期四晚上七點鐘,我黑襖子加身,和他久未聯系都快忘了有他這個人。
也許我就是這樣喜新厭舊,總是很擅長忘記一個人。
今天收拾桌子的時候,又瞄到那一瓶純牛奶。
我看了它一眼,丟掉了它。
我知道我會把它丟掉,只是不知道會是今天,會是此時的這個時候。
我一直都舍不得丟掉它,可是今天我把它丟掉了。
我知道我把被寂寞和好奇困擾的自己丟掉了。
這個冬天轉入新年的這一天,網易云猜我喜歡的第一首歌居然是一首中文歌,小傻瓜。
可是我忽然覺得它唱的很對,小傻瓜。
打開2018的手帳本,寫了今日兩筆開銷和幾個每日打卡項目發覺也沒什么可寫。
看著本子大片大片的空白,好像看見自己身體里頭腦里大片大片的空白。
睡到很晚才從溫暖的被子里爬起來,然而一個下午即將過去,卻還是眼神朦朧,瞌睡連綿。
去年的最后一天,早到了光谷廣場。
一個人漫步在陽光明媚的廣場上,到處是牽手的情侶和閨密們。
人頭攢動,陽光姣好。
我真想和他一起曬曬這陽光,我覺得我有無數的話想和他說。
在華為科技中心才充了一會電。他距離我還有半個小時,忽然問我:“身份證帶了吧。”
沒有。
于是我打滴滴回學校拿身份證,這一趟差不多四十多分鐘。然后去食堂買了兩個菜夾饃,從學校再滴滴到光谷廣場。
等了十幾分鐘叫不到車,才發現“附近暫無可用車輛。”于是我上了學校門口那一輛出租車。
手機即將沒電,于是他說,先給個四十五吧。
“四十吧。”
“也行。”我即將微信轉賬的時候他卻又反悔了,說他有個十塊,要不我先給五十。
我沒有明白他的算法,但我感覺這是個狡猾的司機于是搶著付了四十。
路上他一直說沒法那么快到,然后手機上又提示著您已超速。我總感覺他在故意拖著時間,可是導航提示又偏偏那么及時。
下車的時候他找了我一塊錢,我有點意外。
用最后的電量,他說,他在獻血車。
我說找不到。
他說,“你在哪?”
然后我手機一瞬間關機了,可是我馬上就到獻血車了。我借了別人手機登不上那個qq,于是登錄另一個qq在班群里找到他。
他也在資本大廈門口,可是我們卻互相看不到對方。
直到我發語音的時候,他才笑著向我走來。
在登錄qq的時候,我懊惱的自言自語,“我感覺我已經失去他了,因為我已經遲到了一個多小時。”
那個手機的主人忽然饒有意味的笑笑,我自己也笑了。
再后來他說坐公交,直達。
路程很漫長,于是我側著頭在車上緊閉著眼簾半夢半醒。醒來時,過了不知多久,都六點半了,天都黑了。
“今天我們就像一個觀光客。”他說。
我們繞著那些娛樂設施和排隊長龍走了一大圈。
“我覺得好像今天晚上過后和明天晚上過后我好像就會失去你,雖然我也沒有擁有過你。”
他忽然一笑說:“我又不會在這世界上消失,搞得我好像要失蹤一樣的。”
“你這個回答我竟然都無法辯駁。”然后他接了一個短暫的電話,在河邊。
他在qq里說過,“你是什么口味的,草莓還是藍莓。”
“不知道。”
“吃個草莓味或者藍莓味的棒棒糖就有了。”
昨天他看我渴了,給我買水。
“我要芒果味的脈動。”
“我不知道那最上面的脈動是什么味。”
“那就最上面的那個。”
拿到的時候,是水蜜桃味。
“水蜜桃味。”我說,“你的呢?”
“芒果。”
走了兩步路以后,我意猶未盡的說,“不是草莓也不是藍莓,是水蜜桃味。”
他沒有反應。
他拍了很多夜景,我總是這樣意猶未盡的試探他,他只是微笑罷了,或者說那甚至沒有微笑。
最后我跟他說,“我想起了你的那個表情包:或許這就是男人吧。不想你正面回應的時候特別聰明,希望你正面回應的時候又不知道是裝傻還是糊涂。”
這個時候他太突然看著我大笑起來。
我也看著人群和夜色和他一起笑起來,看來他是默認了。他在裝傻,因為他不喜歡我。
跨年夜歡樂谷的人頭攢動,和白天光谷廣場的人頭一樣多。
因為什么項目都沒有玩到,只進去了兩個毫無趣味的鬼屋。他問我,“是不是感覺來這一趟很虧,什么都沒玩到。”
“不啊,我還是覺得很開心。”我能感覺到我的眼睛在夜空中彎得像月牙一樣。
“為什么啊。”
“你猜。”
他反反復復的問我這個問題。
真的不知道答案么,這個答案是,不管怎么樣,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那樣就很開心。
百度上說,有一個環節是夜幕告白。
我屁顛屁顛跟在他的身后的時候,就想著要怎么跟他告白。
我已經想好了我要說的話,可是,他沒有給我機會說。也沒有找到那個告白的地方。
有一個樂隊過來,在人群的包圍之中唱歌。
“什么歌啊?”
“告白氣球。”
“什么?”在巨大的音響鋪蓋下我又問他一遍。
“告白氣球。”
銀幕上出現了告白氣球四個字,前奏響起。
我心中也有一個告白的氣球。
人群中間是巨大的藍色的銀幕,若隱若現的閃爍在夜幕之中,如夢如幻。
我真不想忘記那藍色。
我真希望他慢點走,希望他不要老是惦記著拍照,我希望他慢慢走,像散步一樣,一邊走一邊和我說話。
可是我只會說一次。
說完一次以后,就不會說了。
就像,我只會喜歡你一次,我努力的給了你我的小心心。
既然你不喜歡的話,我就安心的不說話的離開了。
排隊去了一次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他在玩手機。然后笑得很勉強的跟我說,“撤吧。”
我一臉驚恐的說,“去哪。”
“去光谷打打電玩。”
我糾結了許久。“我覺得好累,我不想去。”
這樣的對話反反復復,也許是他不想勉強我,我們回學校了。
他叫車的時候我很慌,他叫不到車,我問他,“電玩城去不去。”
他低頭笑了一下,看了一下他手機上的單。
“如果回去寢室關門了,那就只能通宵了。”
在車上,他說要把拍的照片發給我,留個紀念。
我說,”下次再發。”
“為什么啊。”
“明天再發。”
這樣的對話反復糾結幾次。
然后手機里就收到了幾張照片,翻了翻,不是最好看的那幾張,感覺他有點敷衍。
“不是說明天再發的嗎?”
“搞什么,又不玩失蹤。”他笑笑。
“還有嗎?”我抬眼看他。
“還有自己的就不用發了吧。”
那一瞬間我忽然之間有點失望。
其實我只想要一張,藍色的那一張。藍色的,在人群中發著光的藍色巨幕。
唱著,告白氣球時。
我暗暗希望一個小時之內到不了學校,可是車竟然上了三環。坐定以后他給我看手機,還有二十幾分鐘就到了。
那一瞬間,我感覺有一盞燈忽然就熄了。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玩手機,也沒有注意他。感覺這個世界就剩下了我一個人。忽然打開手機,看一本玄幻小說。
一路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看進去了什么,但是我想回去再哭。
不是說好一起跨年的嗎,為什么。
下了車以后,他扭頭看我一眼,問我在笑什么。
我在笑嗎,我甚至都沒有意識到我在笑。
也許是我太難過了,真的太太難過了,所以才會不自覺的微笑。
我們開始真正的對話。
我甚至希望那一段路更長一點,然而只有我們說幾句話的時間。
“我感覺學校格外的冷,我穿著大棉襖卻還瑟瑟發抖。”
“那是因為歡樂谷人頭比較多,人身上是有熱量的。”
因為我的心本來是熱乎乎的,可是現在卻已經涼了,我在心里說。
“奧,我知道了,因為學校太冷清了。”然后他伸手給我戴上了帽子。
在宿舍門口,我背對他說了再見,他說拜拜,我走了兩步,又扭頭說拜拜。
直到進了門走進了走廊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我才摘掉了帽子。
我很怕他知道我萬般不舍,可是我也只是禮貌性再扭頭一下說拜拜而已。我要做那個說拜拜的人,因為我知道也許我們再也不會再見了。
阿姨在房間里直直的盯著我,可是我害怕他問我哪個樓層哪個寢室眼神也不敢轉彎的就走進去了。雖然我知道她認識我。
夜間手機里傳來他的qq消息,我的表情包似乎暴露了我的悶悶不樂,于是他沒有怎么說話。
十一點時我竟然困了,戴著耳機阻擋寢室里的噪音,也算是比較安心比較漫長的終于入了夢境。不知道是否在夢與現實的間隙,我忽然明白了,并不是他不想理我了所以要提前回來。
而是他真的就是去玩的,沒有玩到項目他就回來了。所以我并沒有悶悶不樂了。反而為昨天的失禮感到抱歉。
可是現在想起來時,或許也有一半是不喜歡我的原因。
我不知道。
可是無論怎樣,都無關緊要了。
一月四號的班會我不想去,因為我還沒有做好準備見你。
我不知道以什么樣的身份見你。
我不知道這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是大哥,是陌生人,是同學,是小伙伴,還是我的心上人。
只不過才見了一次而已,就喜歡你。
只不過告訴你對你有一點喜歡而已,你就約我一起去嗨皮。
我當然會答應,因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也許你并不是因為我告訴你我對你有一點喜歡才約我去嗨皮,也許就是像你說的,我太靦腆了,要帶我玩嗨。
可是也同樣的,你也會說,這還是在學校第一次約女孩子出去玩。都不記得牽女孩子的手是什么感覺了。不知道你的臉會不會像這個柴犬一樣有彈性。抱一個一百斤的女孩子應該很輕松,抱一個一百斤的箱子就有點吃力了。
其實我很想扯一扯你的袖子,只是,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
最后在那一個拐角,你跟我說,“讓我試試能不能抱動你。”
“我不要。”
“你多少斤啊。”
“不告訴你。”
如果你牽了我的手的話,我會讓你抱的。
因為那樣我就知道,你不會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