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故鄉(xiāng)系列《長個子的年齡》

因為我的父母個子都不太高,他們一直擔心我也會長不高,這種擔心,自從我出生時就開始,但擔心最為厲害的時候是在村里其他小孩都長得比我高的時候,而我卻比他們矮半個頭,十歲左右的年齡,看上去好像七八歲。母親對此擔心最甚,因為他害怕我個子矮,以后娶不到媳婦,也沒什么好前途,她供我念書是為了以后能離開農(nóng)村,離開他們所作的農(nóng)民職業(yè),最好是去當官,這是個硬飯碗,這些當然都是以后的事情。我的個子矮是母親不能容忍的,她不想看到我和父親一樣矮,父親就因為個子矮了一點,在村里被別人看不起,說我父親是矮冬瓜,我和幾個姐姐注定是小矮冬瓜,現(xiàn)在我的綽號之一便是矮冬瓜,村里小孩經(jīng)??吹轿遥秃埃骸鞍?,矮冬瓜?!泵慨斶@時,我的姐姐聽到了,就會火冒三丈地跑去,把他們給揍一頓,別看姐姐是個女孩子,可是打起架來,卻一點也不比男孩子差,村里好幾個男孩子都被她給打的哇哇直哭,跑回家和父母告狀。漸漸的,我的二姐的名聲在村里就“臭”了,大家都說她是個野丫頭,這么小就這么兇,長大了,還得了啊。


我的個子不見長,母親看得心急如焚,她知道男孩子長個子就那么幾年,過去了,以后想長個子都不可能了,而我那時候正是要長個子的時候,因為我的飯量很大,每餐都要吃好幾大碗飯,那時沒有什么菜,就算是水泡飯,我也能吃一碗。母親看到了,便對父親說,看到了吧,我們的兒子要長個子了,過不了多久,他就能長得比你高了,兒子啊,你多吃點,吃飽了,才能好好上學,知道嗎,我聽了,不知所云,只感覺我的肚子好像永遠都填不飽,看見飯鍋漸漸地空了,只剩下一層鍋巴,我還能把鍋巴給掀起來,咔嚓咔嚓地咬著吃,別提有多香了,吃完飯,我便背起書包去上學了,然后我的母親便把家里的鍋給刷洗了。母親知道我要長個子了,每餐的飯似乎都要多煮一點,除了中午吃的,每當我下午放學回家,她和父親還在地里干活,我從學校一口氣跑回家,照例翻看家里的放飯菜的柜子,看看中午有沒有什么剩下的飯菜,有時,還能發(fā)現(xiàn)一點剩菜,這時,我就會就著剩菜再吃一碗飯,要是沒有剩菜了,我就會蛋炒飯,我在十歲左右的年齡,就知道如何炒蛋炒飯了,那得益于我想填飽自己的肚子。


我的個子漸漸地冒了一點,但還是沒達到母親的期望,那時家里條件不怎么好,但已經(jīng)比父親小時候的條件要好多了,母親認為我現(xiàn)在吃的要比他們小時候好,照例個子也要高很多才行,所以她認為我最缺的是營養(yǎng),就像種莊稼地一樣,多施肥就能多長,不施肥,莊稼就長不高,人也一樣,這樣拙樸的道理母親很早就懂得了。好在每年母親都會養(yǎng)很多的雞,這些雞平時當然不能給我吃,但雞生的蛋可以啊,雞蛋的營養(yǎng)也很好,所以每天的早餐,母親給我煮早飯的時候,都會在鍋里放雞蛋,有時是一只,有時是兩只,等我一起床,刷完牙洗完臉的時候,母親就早已經(jīng)把稀飯個盛好了,雞蛋也已經(jīng)撈了上來,放進涼水里浸冷了,等我端起稀飯吃的時候,把水里的雞蛋給撿起來,輕輕地一剝,蛋殼就剝下來了。小時候,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不知道為什么,我不喜歡吃蛋清,只喜歡吃蛋黃,所以,我把蛋殼剝下來后,就把蛋清和蛋黃給分離,把蛋黃給母親吃,但是母親一開始不吃,她說蛋清的營養(yǎng)也很好,但是我就是不吃,幾次推搡之后,母親還是不吃,我只好把蛋清放在一邊的空碗里。


每天早上我都要吃一只雞蛋,除了雞蛋,母親有時還早早地起床,給我用面粉煎粑粑吃,相比較雞蛋,我更喜歡吃粑粑,粑粑就著細白糖很好吃。除了這些,在大概一年的時間里,媽媽還特意買了維維豆奶給我沖著喝,她認為喝維維豆奶能幫助我長個子,所以,在想當長一段時間里,我每天都要喝一包豆奶,那時,我就想,等我以后長大了,賺到錢了,一定會給媽媽買豆奶喝的。在我十幾歲的時候,我的個子漸漸地長出來了,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站在我家的門上,把我的個頭給刻出來,門檻上的印記越來越高,每當看到這些,我就會竊喜,我認為過不了多久,我的身高就能超過爸爸了。


大概到了我初中畢業(yè)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的母親在我視線之下了,過不了多久,家里所有人的視線都在我的眼下,這時,我便知道媽媽對我的期望實現(xiàn)了,我成了家里最高個子的人了,這時,媽媽才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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