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摘要：
蘇素五個從金字塔回西寧的路上巧遇教裴鴻烈醫術的師父朱天校，驚訝地發現他原來是大昭五年“暴病而亡”的前太子，因酷愛木工活，不喜當皇帝而偷偷和弟弟朱天檢（即后來的大明皇帝）達成了一個協議：一個讓皇位，一個幫助其出宮并保其日后在民間不受官府侵擾。朱天檢本以為已到了生命的終點，沒想到還是早年收的徒弟可以為他養老送終，心情大好后身體也好轉起來，在他的指揮下，眾人在深山里建起了一座雄偉的建筑……
目錄
第19章：愛與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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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太子朱天校這總指揮、總設計師實在了得，加上師徒們個個都是強勞力，深山里豎起的這棟房子建筑速度之快，外觀之宏偉，著實令人驚嘆。而通過這三個多月的相處，朱老爺子則不停地感慨和大鵬相見恨晚。
朱天校當初收裴鴻烈為徒，是看到他心地善良，天生醫者仁心，所以主要傳授他醫術，而老爺子更引以為豪的班門之術，盡管也是裴家祖傳的技藝，裴鴻烈卻不是很感興趣，完全是為生存需要才學了一些。自從學了醫，特別是師父離開以后，他都沒怎么摸過那些工具了。可金鵬就不同了，他是活了二十多年才發現世上竟然會有一件事情令他那么興奮，甚至感到這就是自己存在的價值。
興趣這東西也是奇怪，朱天校本來應該當皇帝的，卻偏偏對木工活感興趣甚至為此舍棄了皇位；而裴鴻烈生于木匠世家，卻對木工活不感興趣，最后陰錯陽差成了名醫。
從古至今，在各個時空里，為人父母者大概都一樣，有時是為了家族的事業要人繼承，有時是為了自己的心愿沒有達成，就想著法兒按自己的意愿培養子女的興趣，可從朱天校師徒的例子來看，耳聞目染可也不一定有用，興趣可能更多的還是來自于天性。
金鵬大概就是天性喜歡和擅長木工活，盡管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這個行當，但就如魚兒得了水便天生會游，而且游得歡快一樣，隱藏在金鵬天性里的興趣遇上合適的時機它也立馬就發了芽。朱老爺子垂幕之年收到這樣一個得意門生，可把他樂壞了。
都說人生有三喜: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他鄉遇故知。可是朱天校覺得并不是如此，他把這話題拿出來與大家討論，果然都是同道中人，師徒五個也認為人生三喜應該改編，最后大家確定為這三個:興趣愛好可謀生、高山流水遇知音、畢生絕學能傳承。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對蘇素他們這一行人來說，人生最喜之事是這三個，但對別的人來說可能又是另外的內容，比如有的人會覺得路上撿個大元寶、冤家對頭突然死翹翹什么的才是人生大喜之事，這是說不盡的，就不多討論了。
且說朱天校占齊了人生三喜，可真把他樂得每天都是嘴都合不上了。他現在恨不得有個神奇的勺子能把他一肚子的經驗成果全部挖出來喂給大鵬了再死，好在前些年他就整理了厚厚的三本書，本想放在塔里等待有緣人的，現在正好全部傳給了金鵬，而金鵬如今也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再不像以前那么自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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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蓋的大房子一共有三層，底層正中三個大廳，可分可合，那是活動和會客之處。嗯，這里什么時候會來客人呢？蘇素說了:屋頂和室內的裝飾布置那可不是短期內能完成的，按你們朱師伯的檔次，一輩子在上面精雕細琢都可以，可是為了我們的初衷，就不能把全部精力放上面了，我們得多勻些時間來種菜種莊稼、養殖家禽家畜，還有開路，要開出一條能讓癩子村的人們發現這里的路。至于到時誰會成為第一個客人，那就看天意吧。
大廳的兩側各有一間偏房，本來一間是讓朱天校住的，他腿腳不便。另一間是讓裴鴻烈住的，便于他照顧師父。朱天校的房間里裝了拉鈴，只要輕輕一拉，裴鴻烈的房間就能響起鈴聲，可裴鴻烈為了孝敬師父，還是堅決地和師父同住一室了。
金鵬在本來給裴鴻烈住的房間里睡了沒兩天，因為和朱天校越來越投緣，結果也擠到裴鴻烈他們一屋去了，還對蘇素調皮地說道:大師父，我和師伯師兄住一塊，可以少燒一個屋的壁爐，也好讓您省點力嘛！
瓷兒和倆姨在二樓各占了一個房間，可是二樓三樓每層都有七個房間呢，所以這大房子還是顯得有點空空蕩蕩的。
一天晚飯時，大家邊喝著憐兒自釀的米酒邊話家常，朱天校說道:二妹子，你這酒釀得真好！可和我以前隱居紹華城時喝過的“女兒紅”比還是略顯遜色哦！
聽朱天校講，紹華有個風俗，就是哪家生了女兒，父親就要用三畝田的糯谷釀成三壇子酒仔細封口后深埋在后院桂花樹下，待到女兒出嫁之時，用此酒作為陪嫁的賀禮恭送到男方家舀出頭三碗呈獻給女兒婆家的公公、父親以及丈夫，寓意祈盼人壽安康，家運昌盛。
因此酒是為嫁女所備，當地人稱之謂“女兒紅”。在桂花樹下埋了十幾年的老酒，打開酒壇時，那真叫香氣撲鼻啊！朱天校說他此生只飲過兩次真宗的女兒紅，可謂色濃味醇，終身難忘。
"哎，我們在這里創建天籟國好是好，就是有點耽擱了師弟師妹的終身大事呢。"聽師父說起女兒紅，裴鴻烈突然感慨地插了一句。說心里話，其實他很想撮合金鵬和瓷兒。他認為兩人相差七歲，按當時的風俗也算是年齡相當的，而且同門師兄妹，知根知底，豈不比到外面另找更為合適？再說長年在這深山里，還能到哪去另找呢？所以這會他特意提起這個話題，也是想看看師父師伯都怎么說。
“這問題其實我和你們大師父也都考慮過的，當初我們收瓷兒為徒時就想著留她三五年，以后就讓她自闖江湖去。雖說姻緣天定，但一輩子呆在首烏谷，豈不是自拒天意嗎？”
聽了二姨和大師兄的話，瓷兒紅了臉，可大鵬卻突然說道:師父，你們說的這問題其實困惑我很久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點不正常。你們說的終身大事就是指結婚吧？可結婚到底是什么？就是男女兩個在一起親熱？我一想到這樣的事就想到父親和三娘，就感覺惡心，我真的不想和任何女人親熱。
大家聽了大鵬的話都愣了一下，蘇素和憐兒倒是很快就平靜了，憐兒和藹地問道:那你想過和男人親熱嗎？
大鵬認真地思索了一會搖頭道:我沒有想過要和任何人像父親跟三娘這樣親熱，但我也想和喜歡的人天天呆在一起。以前我就想和義兄天天在一起，和他在一起我就覺得心安。如果結婚就是和女人親熱，我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如果結婚是和喜歡的人或是讓我心安的人一起生活，我覺得我現在就已經結婚了。我喜歡你們每一個，和你們在一起特別開心，特別心安。
大鵬這樣說，連朱天校都有點費解，他不由得問道：“鵬兒，難道你從來都沒有想過‘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也從來沒對任何人有過‘一曰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或者，你有過和誰‘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的想象嗎？”
大鵬竟然還是滿臉疑惑，他看看朱天校又看看蘇素囁嚅道：我，我說實話，我這輩子最喜歡的人是師伯，最讓我心安的人以前是義兄，現在是大師父，如果說‘愿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你們三個任何一個都可以……不不不，我知道大師父和二師父就是"在天愿作比翼鳥"的那種，現在這樣就挺好，真的，我一輩子都不想結婚，現在就挺好……
“這，這算怎么回事？”朱天校看著蘇素無奈地問道：“我在宮中也知道‘龍陽之好’這回事，可他這樣算什么情況啊？”
大鵬的想法顯然讓蘇素也有點意外，但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她給大鵬夾了一筷菜后慈愛地說道:大鵬，吃菜！我覺得你這樣想也沒什么不正常，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快樂心安就好。以后我們這天籟國，就是要移風易俗，別搞那么多條條框框束縛人。我看啊，凡是利他的行為，應該敬重；而無礙他人的行為，也都值得尊重；只有損人利己或損人還不利己的行為才需要鄙夷和抵制。你們看大鵬現在是不是比剛遇到我們時過得快樂了？這不就是值得慶賀的事嗎？大鵬，你喜歡和師父一起生活，那師父以后可就靠你養老啦！
“大姨，我也會養你們老的……”瓷兒看蘇素如此疼愛金鵬，不禁有些吃醋了。
“你也吃菜吧！沒說嫁出去的女兒就不用養我們老了，你吃哪門子醋？”蘇素敲了一下瓷兒的腦袋“呵呵”地笑著，氣氛又變得輕松愉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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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還想著能不能看到瓷兒或大鵬添了下一輩再走呢！看我們這房子，就算添上一堆娃娃都夠住哦！”
這人老了也許就這樣？當大家都扔下了這個話題的時侯，朱天校又不無遺憾地提了一句。
想當年朱天校也是娶了太子妃還生了兩個可愛的小公主才出宮的，他竟然走得這么義無反顧？憐兒不禁好奇地問道：“唉，朱大哥，你這么多年一次都沒回去看過徐妃她們娘仨么？”
朱天校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哎，人生難兩全啊！我是有點對不起徐妃和兩個女兒，可她當年嫁我，也是奉了皇命而已，如果我留在宮里，她也不見得過得更幸福。人生有很多身不由己，有些人想掙脫，有些人愿順從，各人的選擇都不同吧？就像鴻烈，他歷來都是順從，很少為自己做什么決定，可他的婚姻又有什么值得肯定呢？說起來，我和鴻烈還真沒資格談這個話題。哎……不提了，反正徐妃和兩個女兒都已過世多年啦……
“哎，我的婚姻是聽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這輩子，根本就不知道愛情是什么，但是一起生活久了總會有親情吧，說實話，不管他們怎么對我，我都會惦記他們的……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現在就盼師妹以后能遇上一門好姻緣吧……”朱天校的一番話把裴鴻烈也說得傷感起來。
“師伯，師父師兄，你們都別為我擔心啦！想我在家時，爹疼娘愛，衣食無憂，可我卻屢屢夢見金鵬召喚，我現在明白這是為什么了。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其實大鵬在我七歲時就從我心里孕育出來并且一直伴我左右了！我討厭古村的種種束縛，在夢里就希望能像大鵬鳥一樣天高任我飛。自從離家后，我再也沒有夢見過大鵬，那是因為我已經感受到了內心的自由，所以我特別喜歡現在的生活。我也不相信二姨自拒天意的說法，我認為天意就是天意，到哪都躲不開，不強求才是順應天意。如果以后我的生活中再也沒有什么人走進來，那我也把它認作是天意。”
"好瓷兒！既然你如此深信天意，相信天也不會負你。再過幾天就是十二月初八，是個好日子，到時我也在我們屋后的桂花園里埋下三壇米酒。朱大哥，能否喝上第三次女兒紅，可要看你的福氣嘍！"憐兒聽了瓷兒的話，高興地和朱天校打趣道。
“好！為了再品一次女兒紅，我一定好好地活，努力地活！哈哈哈……”
“哈哈哈……”
這回每個人都開心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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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瓷兒和我們這個時空里的弗洛伊德一樣，成了那個時空里心理學界的開山鼻祖，留下了兩本赫赫有名的心理學巨著：《釋夢》和《性學論》，首次提出了人類的性取向可分為異性戀、同性戀、雙性戀和無性戀等多種不同形式，并且指出，這都是人類的正常行為，并不屬于心理疾病。當然，此為后話，這里權且略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