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金陵十二釵之一,賈母娘家的侄孫女,父母早亡,由叔叔嬸嬸撫養(yǎng)長大。生性豁達,得賈母喜歡,經(jīng)常在賈府居住。
史湘云是作者懷著詩情畫意,濃墨重彩地塑造的一個具有中性美的女子形象。她心直口快,開朗豪爽,愛淘氣,甚至敢于喝醉酒后在園子里的大青石上睡覺;身著男裝,大說大笑;風(fēng)流倜儻,不拘小節(jié);詩思敏銳,才情超逸;說話“咬舌”,把“二哥哥”叫作“愛哥哥”,她是一個富有浪漫色彩、純真美好并且討人喜歡的女孩兒。
曹雪芹在塑造史湘云這一形象時,著重表現(xiàn)了她的熱情豪爽和心直口快。
湘云是一個極愛說話的人,是“話口袋子”,對人對事都表現(xiàn)出極高的熱情。香菱要學(xué)詩;不敢啰唆寶釵,向湘云請教,她"越發(fā)高興了,沒晝沒夜,高談闊論起來。"為此,寶釵批評她“不守本分”;“不像個女孩兒家”。她表里如一,心直口快,說話不防頭兒。
湘云身世的孤苦并不亞于黛玉,但她卻能勸慰黛玉“我也和你一樣,我就不似你這樣心窄。何況你又多病,還不自己保養(yǎng)。"她為什么能夠很快忘掉不愉快的事情,繼續(xù)和姐妹們“大說大笑”,還是那般嘻嘻哈哈,對生活充滿熱情呢?原來她是“幸生來,英豪闊大寬宏量……”,也就是說,這種性格是天生而成的,也就是作者賦予她的。在史湘云身上,我們可以看到自然、純真、善美等美好的個性。
她與寶玉、平兒等燒鹿肉吃,黛玉譏笑他們,湘云回?fù)舻溃骸澳阒朗裁?,是真名士自風(fēng)流,……我們這會子腥的膻的大吃大嚼,回來卻是錦心繡口。”,幾句話來,湘云的豪情躍然紙上,湘云行事自然灑脫,不拘一格,她的率真在《紅樓夢》里是獨樹一幟的。
一次看戲,鳳姐兒指著戲臺上的一個小旦說:“這孩子打扮起來活像一個人?!北娙硕贾励P姐所指是何人,恐怕得罪人,只是不肯說出來,湘云卻直言不諱地說:“我知道,像林姐姐?!睘榇说米锪索煊?,也與寶玉發(fā)生了矛盾。有一次,她勸寶玉走“仕途經(jīng)濟之道”,讓寶玉下了“逐客令”。有人說,這表現(xiàn)了湘云封建意識濃厚,可當(dāng)時的主流價值觀就是如此,這恰恰說明她的天真爛漫。
湘云總是喜歡男裝,一次下大雪,她的打扮就與眾不同:身穿里外燒的大褂子,頭上戴著大紅猩猩昭君套,又圍著大韶鼠風(fēng)領(lǐng)。黛玉笑她道:“你瞧,孫行者來了。他一般的拿著雪褂子,故意妝出個小騷達子的樣兒來?!北娙艘残Φ溃骸捌粣鄞虬绯蓚€小子的樣兒,原比他打扮女兒更俏麗了些。”在俏麗嫵媚中染些風(fēng)流倜儻的男子氣,這讓湘云的形象平添了幾分韻致。
湘云還有著超逸的才情和敏捷的詩思。蘆雪庭聯(lián)句、凹晶館聯(lián)句以及每次詩社賽詩,湘云的詩來得最快,也來得最多。詠白海棠,她來遲了,在別人幾乎已將意思說盡的情況下,她竟一連弄了兩首,且新穎別致,另有意趣,贏得了眾人的贊嘆和激賞,被評為壓卷之作。
寫菊花詩時,她也會吟出“蕭疏籬畔科頭坐,清冷香中抱膝吟”這樣的詩句,儼然以隱士自居。蘆雪庭聯(lián)詩,由于她吃了鹿肉,飲了酒,詩興大作,爭聯(lián)的既多且好,竟出現(xiàn)了寶琴、寶釵、黛玉共戰(zhàn)湘云的局面。眾人都笑道:“這都是那塊鹿肉的功勞?!逼鋵?,聯(lián)詩聯(lián)得如此舒展隨意,收放自如,這都是她才思敏捷的表現(xiàn)。
湘云不但會寫詩,而且她本身就是一首好詩。第六十二回“憨湘云醉眠芍藥圃”,寫得筆酣墨飽,熱鬧非常,而史湘云則是其中最活躍的分子。大家劃拳猜枚,飲酒賦詩,呼三喝四,喊七叫八,滿庭中紅飛翠舞,玉動珠搖。玩了一回,散席時卻忽然不見了湘云。
眾人往后山來看,果見湘云臥于山石僻處一個石凳子上,已經(jīng)香夢沉酣,四面芍藥花飛了一身,滿頭臉衣襟上皆是紅香散亂。手中的扇子在地下,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蜜蜂蝴蝶鬧嚷嚷的圍著。又用鮫帕包了一包芍藥花瓣枕著。眾人看了,又是愛,又是笑,忙上來推喚摻扶。湘云口內(nèi)猶作睡語說酒令,嘟嘟嚷嚷說:“泉香而酒冽,玉碗盛來琥珀光,直飲到,梅梢月上,醉扶歸,卻為宜會親友?!?/p>
這場景分明是一幅畫,一首詩,是詩情畫意的湘云。面對這樣一個人物,這樣嬌憨純真的表現(xiàn),誰不覺得可愛,不為之傾倒呢?
最可貴的是,湘云內(nèi)心中的善良和真誠。在第五十七回里,她聽說邢岫煙收到了虧待,當(dāng)了自己的棉衣,馬上拍案而起說:“等我問著二姐姐去!我罵那起老婆子丫頭一頓,給你們出氣何如?”被寶釵、黛玉阻止后,她又說:“既不叫我問他去,明兒也把他接到咱們苑里一處住去,豈不好?”如此的心直口快,敢說敢笑,在紅樓諸女中,這種自然、純真、善良的個性,舍湘云還有其誰?
史湘云的出場總給別人帶來快樂,可她卻最終難逃自己悲劇的命運。《紅樓夢》中對湘云的判詞是這樣描寫的:富貴又何為?襁褓之間父母違。展眼吊余暉,湘江水逝楚云飛。湘云自幼父母雙亡,后與衛(wèi)若蘭成婚,她對自己的“婚后生活十分滿意。但好景不長,由喜轉(zhuǎn)悲,最后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夫妻勞燕分飛,她也由此歸入了太虛幻境的薄命司。
那樣好看的花最終還是謝了,醉情溢言、酡紅沉夢的日子最終還是在落花飄搖著的影子中遠(yuǎn)去了。雖然湘云的結(jié)局至今亦是眾說紛云,但不能否定,她的出現(xiàn)始終像幾縷飛云一像悄然,她的離去隱約著許多溫暖卻沒有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