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身柔軟蓬松的長款呢子大衣,戴著與其小腦袋不相匹配的毛茸茸動物風的巨大耳罩,總是給我溫和而又踏實的感覺;可光著雪白的一雙腿,只用大衣蓋住了短短的一截,又干練地束起本應柔順披下的烏黑長發,硬是露出月色般潔凈的脖頸,卻也每每讓我心生敬畏與寒意。
真的是知道你的好。雖不是什么陰天,但那日頭也不似晴日般始終眷顧著,抱歉無法打敗這令我僵直在原地的寒意,只能遠遠地望著,看著嬌小的身形在太陽與云的嬉戲下,行在忽明忽暗的影子身邊。可你似乎并不在意天氣,不急不緩地四下搜索著,時而低下頭,打著拍子,安靜地細數腳下所挪動的每一步,一手把玩著手中漸涼的紅茶,而另一手揣在鼓鼓的衣兜里,那一定又是帶給某人的那另一罐不知什么熱飲吧。
其實比起呼喊雙方的姓名,我們都更喜歡用更加耗時與費力的方式去發現彼此。我們從不約在某個確切的地點,是的從不!終將相遇,何不將其描畫,裝裱成一幅邂逅呢。每每懷揣此種心意,也都不無例外地讓我首先發現你的身影。欣慰也好,激動也罷,可也不敢壞了規矩,都是默默地望向你,等待著對方視線的呼應。餓極了的人,更能領會粗茶淡飯的價值;渴急了的人,更能感觸清湯寡水的意義。其實,遍尋其蹤的相會也是一樣。
思緒萬千的一剎那,我卻被一雙暖意融融的眸子盯住,待到反應過來時,已是慢了半拍,那眼神昭告著一位女子的心意。你緩緩地停下了腳步,呆萌呆萌地愣了愣,瞳孔縮了幾縮,我的心也同一時間跟上了那節奏,仿佛能聽得見你第一眼將我定焦的馬達聲和亮黑色小皮鞋最后那一步所發出的叩擊聲。看得出你在思量,是今日牽手還是擇日再見呢?可那狀態并沒有維持得太久。
剛才還歪著的小腦袋,已經慢慢端正,眼睛含情地漸漸瞇起,不由微微地笑了起來,身子也輕輕地向后欠了欠,似乎是再一次打量起遠處的誰來。與此同時,原本手中的紅茶已靜悄悄地丟入了挽著的卡其色皮質手提包,旋即又將包慢慢地挎在了肩上,也許會以為向后欠著的身子只是再一次站直,不過緊接著的步速奇快的小步沖刺,卻足以讓等待之人驚喜。
越來越近了呢,反倒有些不知所措。每一個動作轉變,每一個畫面跳轉,與其說是一種驚喜,倒不如說,其實每一次都給我以同樣的感受,歡喜固然是歡喜,可也早已沒了華麗的辭藻,腦海中空空如也,不知道該怎樣去和你訴說內心的感受,如何去打破這冰點,進而自然的交談。這一切,錯并不在你,我卻把責任都歸咎于你的一成不變,真是實實在在諷刺了我的匱乏,也就正應了“無知則不自省,不自省則推諉”這句話啊!
“找到你了!”已止步站在面前的女孩兒恬靜溫和,即便發出的驚嘆都幾乎被周遭的大都會淹沒,“好久不見,好在……還是會再一次相見呢……”
“拿著,從家里帶來給你的,好像不是很暖和了呢……”純凈的雙眼失落地低了下去,片刻后卻又悠悠地抬起,滿含笑意,“用手替你捂捂臉吧!”
你的一雙小手生澀但執拗地慢慢貼近我的兩頰,還未肌膚相觸,指甲卻已在我臉上擦了幾下,有如冬日凜冽的寒風般,真心生疼,我卻并不在意,也并不閃躲。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這手,果然是溫暖的啊。
這難道是真實的故事嗎?只想說,倘若冬季是位女子,那也應該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