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電話的瞬間,我感覺許紹念好像知道今晚發生的事似的,后來我走回楊波身邊,委婉地以年齡差距拒絕了他,他急得爭辯了幾句,我便說咱倆不合適,看著他傷心失落的樣子,我覺得自己像個劊子手,哎,劊子手就劊子手吧,刀起刀落一下就了結了,總好過鈍刀子磨人吧。
臨別時,楊波在背后叫住我。
“焦夢?!?/p>
我回頭,他問:“你喜歡的人,是那個叫許紹念的醫生嗎?”
他們兩個不就是那次吃飯時見過唯一一面嗎?我表現得有那么明顯,這都能看得出來?
我有些尷尬,卻回答說:“是的?!?/p>
他面上霎時飛起潮紅一片,深吸一口氣,眼神黯淡,說:“祝你們幸福?!?/p>
雖有惻隱之心,我卻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敢再看他的雙眼,道聲謝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房間后,我第一時間就給許紹念打了電話,他好像有事沒接,我便沒接著打,洗完澡躺床上,覺得今天過得太混亂了,尤其楊波的表白讓我大感意外,平時我可是一丁點感覺都沒有,但他認真的表情和灼灼的眼神,卻讓我無法不相信這份真心實意,他說的大部分話我都已經記不清了,反倒是他的表情,誠摯中藏著卑微,熾烈中暗含惶恐,于我而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多年前的我,也如他一樣,熱烈且卑微地愛著,苦苦追尋著一個看不到頭的結果。
愛情是場戰爭,先愛上的,先輸一半。
第二天回S市,本來以為會尷尬,但楊波卻表現得跟沒事人似的,只是很少開口說話顯得更加沉默,也不知老板知不知情,反正我是沒看出來有什么異樣,插科打諢樣樣來,所以一路倒也順利。
大概一周過后,老板把我叫到辦公室,劈頭蓋臉地就罵了我兩個字“禍水”。
我莫名其妙,反駁道:“你以前說我是大齡剩女黃花菜,什么時候給我升級成紅顏禍水的?”
老板沒跟我貧嘴,只是點了點桌上的辭呈:“楊波辭職了?!?/p>
“什么!”不得不說我有些驚訝,從G市回來的這一周,我還真沒看出楊波有任何反?;蚴窍麡O的心理,怎么突然就要辭職,就跟他的表白一樣令人措手不及。
“為什么?”雖然有明知故問的嫌疑,但我還是心存僥幸,希望這事跟我沒關系。
“別跟我裝?!崩习屣@然清楚這里頭的故事,他嘆了口氣說,“楊波是土生土長的H市人,六月份我們決定遷址到S市時,我曾問過他是否愿意跟過來,原話是什么我記不清了,大概意思就是為了他父母的兒媳婦他要來,咱們公司就你一個女的,除了你我實在不敢想象還有誰能做他們家的兒媳婦,何況平時稍微留心點,就看得出來他對你有意思,所以楊波來S市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p>
“是嗎?”我對老板的話心存懷疑,“大家都看得出來,我作為當事人,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p>
“因為你夠遲鈍。”老板敲了敲桌子,語氣有些重。
“楊波那小子不錯,為人忠厚老實,做事勤快任勞任怨,家庭條件聽說也挺好,父母都是做生意的,有些資產,只可惜啊,遇到。。。”老板忽然止住話頭。
遇到什么?我猜測,遇到不識相的我?
老板看了我一眼,沒再繼續就那話題說下去,只是提醒我一句:“楊波要走了,不去跟他告個別?”
我有些為難,勉強道:“公司總要辦個送別宴吧,到時候我給他敬杯酒就是了。”
“你啊你?!崩习鍤鈶嵉卣f,“他今天晚上就要走?!?/p>
“走這么急?!”我大為驚訝。
“是啊,楊波說早走晚走都是走,他又不習慣離別,就不耽誤大家時間了。”老板說完,用責備的眼光聲討我。
雖然感情這種事你情我愿,但說到底我也算罪魁禍首,我慚愧地錯開眼去,說:“別看我,我不打算私下同他告別,他馬上就要走了,公司里大概人人都知道,待會我就隨大流吧?!?/p>
“沒看出來你還挺冷血的,平時沒少在我們盒飯里下慢性毒藥吧?!崩习蹇囍鴱埬?。
我氣結:“明兒我買來您別吃?!?/p>
老板面上肌肉抽了抽:“神農嘗百草,我還是要身先士卒的?!?/p>
我翻了個白眼,然后正正經經地說:“我都拒絕做他們家的兒媳婦了,這種情況下,我怎么好意思單獨和他見面,這不惹人家傷心,我自己也不自在嗎?”
“隨便你了?!崩习鍞[擺手,“我也是替這小伙瞎操心?!?/p>
從老板辦公室出來,剛好看到楊波在收拾東西,身邊圍著很多同事,看得出來大家都有些不舍,我不知道該不該過去說幾句話,恰好這時他轉過頭來對上了我的視線,只見他嘴唇動了動,終究什么也沒說,我尷尬至極便沒去湊熱鬧,下班時李昊辰送他去機場,我跟在眾人后頭朝他揮了揮手,也不知道有沒有被看見,總之希望他忘了我,好女孩遍地都是,錯過的往往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