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折騰之后,累夠嗆的楊霽倒在床上便不省人事,唐介嵐在旁邊煩躁地按著遙控器。各個頻道都很無聊,Comedy Central在重播不記得哪季(總之很老)的《Futurama》,雖已爛熟于心,但琢磨事兒的時候當個背景白噪音還挺合適的。黃五饞則趴在床尾,不時伸出爪子去撥弄唐介嵐的腳。
距離兩人逃脫自家已過去十幾個小時。不得不承認威利有一句話說得非常對:兩個人帶只貓,想找落腳的地方都難。他們先跑到附近自認為比較低調的小鎮,把車停在路邊就用手機搜了半天,果然發現50英里范圍內幾乎沒有允許攜帶寵物、價格適中且無需預定即可當日入住的酒店——唯一的結果恰恰是他們剛來美國臨時落腳的地方,不禁感慨一聲世事無常。然而這也不見得是壞事:首先這是家“長住酒店”,所有房間自帶小廚房,主要服務長期出差旅游的客人,住得越久單日價格越低;其次酒店就在哈德遜河畔、澤西市金融區邊,人流量非常大,治安也很好,就算威利一路追來(目前為止威利簡直如同附骨之蛆,他們實在不敢排除這種可能),在人群中應該也不敢胡作非為。
然而仔細想想,這就真的安全嗎?入住后兩人立即去買了貓糧貓碗、貓砂貓廁,緊接著就用絕對固定術加固了所有門窗,打定主意在酒店里蹲滿七天、吃飯全靠叫外賣,如果一切平安再偷偷回家看看。
但這么做……和在家當縮頭烏龜有什么區別?都是緊閉門窗叫外賣嘛,至少住自家還不花錢?,F在緊急情況暫時告一段落,唐介嵐不禁開始懷疑他們倉促間做出的決定。與僻靜的山巔小鎮相比,澤西市中心的酒店人流不斷,如果威利再次上門(可千萬別),想來也不敢像上次一樣拔槍便射。然而人多對他們來說也是劣勢:威利可能潛藏在任何一個角落,憑空將不確定性增加了數十甚至上百倍。
黃五饞越發興奮,干脆躺在床上四爪朝天同時開工。唐介嵐不禁苦笑:這倒是和他們眼下的情形頗為相似。楊霽說過貓咪打架時躺倒在地并不是服輸,而是為了解放四肢跟對方大干一場。犧牲移動力、增加攻擊力,有效果嗎?未必。小饞從前在北京和鄰居家貓打架十戰九敗就是鐵證。作為重度焦慮癥患者和悲觀主義者,唐介嵐一向認為不管做什么事,永遠、隨時、必須備有后招,無論如何也不能被逼到最后一步棋?,F在明擺著無路可走,那就算打破腦袋也要再想一套方案以防事態繼續惡化。
西諺有云:“懷最好的希望,做最壞的準備。”最壞的狀況大概就是被威利抓到、無路可逃,被迫交出《附魔術》原稿——其實這真不是什么大事,畢竟整本書已經掃描并備份到云端;關鍵是威利能否就此罷休。唐介嵐憑直覺認為不可能:這大叔已經毫不猶豫地下過一次殺手,而且《附魔術》完全超越科學和常識,他想滅口或消滅對手也沒啥好奇怪的。所以保命用的最后一步棋大概有三個切入點:
第一:讓威利拿到原稿后仍有手下留情的理由。此路顯然不通,畢竟他想要的都到手了,楊霽和唐介嵐再也無法提供任何價值;
第二:讓威利拿到原稿后沒機會動手。此方案值得探討;
第三:先下手為強,干掉威利!這是電影、游戲、小說里最常見的解決方案,但放在現實生活里,唐介嵐自問沒有殺人的勇氣,楊霽更不可能。何況就算有心,干掉對方又談何容易?他們連槍都沒摸過,肉搏的話光看威利的體型就知道沒戲。
唐介嵐踢開黃五饞,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無論方案二還是方案三,最終都取決于手頭有沒有用得上的法術。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他摸出《附魔術》原稿,快速翻閱起來。
移動術、增強光線術、糾纏術、絕對固定術、相對固定術……光看名字就沒什么鳥用。對書施加絕對固定術似乎有些效果,至少威利無法將之帶走。但他一眼就能看出書上的法術光芒,肯定會小心戒備。何況即便中招又能如何?留本浮在空中無法移動的書等著別人發現?那還不得搞成全國新聞?
燃燒術、爆發術、寒冷術……聽著挺厲害的,但萬一真把威利搞死了怎么辦?他繼續向后翻著。
吸引術(Gravitation)
吸引附魔物體附近的所有物體。注:使用時請參閱附錄二。
唐介嵐想象了一下激發之后的若干可能:威力拿到原稿,但手被黏住無論如何也取不下來;或者書頁彼此黏在一起,沒有唐介嵐或楊霽解除法術根本不能打開。似乎不錯的樣子,值得一試。他看看圖紋,比絕對固定術復雜多了,但反正也要躲著,有的是時間慢慢搞?,F在不過凌晨1點13分,天亮前說不定可以做完。
時間分秒流逝,唐介嵐的進度遠比想象中快。3點零8分,一個完整的小型吸引術圖紋已經浮在寫字臺上方。他見楊霽仍然未醒,便對著觸發法術的控制器小聲說道:“測試?!痹捯糇兂晒忪F飄進圓圈,控制器收緊凝結成藍色光珠,法術完成。按他的計劃,法術應該附在可以夾在書里又不太顯眼的東西上,眼下只有酒店便簽勉強合用。于是他撕下一張紙,牽動圖文纏繞在上面。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在圖紋收結的瞬間,那張便簽居然爆炸了:一張紙片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碎成鹽粒似的白末,噴得他滿頭滿身都是。唐介嵐本能地向后躲閃,差點把椅子翻倒。
“什么情況?嚇死爹了?!彼@魂未定地拍打著紙屑。圖紋沒有半點差錯,為什么會有此等效果?難道是……
“一個合格的德國人在使用產品前一定會通讀說明書?!碧平閸雇蝗幌肫鸾趟g理論的教授曾經這么說過。對于這句話他一直是不屑的,因為一個合格的DIY愛好者一定是先根據感覺動手,碰到問題再查說明書。不過既然現在出了災難性故障……那就參閱附錄二好了。
沒想到附錄二的信息量特別大,事先沒做功課確實是自己不對。總結一下大概有如下重點:
法術圖紋的能量有大有小,如果超過附魔物體的承受極限則可能導致該物體損壞、附魔失敗。如圖紋能量較大,建議選擇堅固或者質量大的物體;
標注為“適用附錄二”的法術,其效果可以累積或放大:將多個同樣圖紋連接到同個控制器或繪制超大型圖紋,法術效果也按比例增加,當然承載的能量也相應增加;
繪制圖紋的能量全部來自施法者本人,請注意健康,適當休息。
“切,早說嘛?!碧平閸怪匦伦?,準備再來一次。清晨5點,第二個吸引術圖紋準備完畢。這次他在包里翻了半天,決定用1美分的銅幣試試,夾在書里應該也看不出痕跡。圖紋隨著手指漂浮纏繞,順利收結,銅幣微微發燙,未見破損。
“測試。”唐介嵐小聲說。銅幣上的吸引術啟動,擺在旁邊的便簽本立刻被吸過來。他用手指戳了戳,距銅幣約5公分處能感到明顯吸力,但把銅幣從桌面上摳起也不算太困難,可見思路還是可行的,就是力道欠了點兒。下一步就要玩真格的了:按比例放大。
放到多大算合適呢?唐介嵐的人生哲學之一就是“大就是美,越大越好”。他琢磨了會兒,盡量小聲地把沙發挪開、又搬來一把椅子,站在上邊從白墻的左上角開始貼著天花板畫下第一筆——
早上7點52分,楊霽仍然安睡,唐介嵐喘著粗氣靠在寫字臺上欣賞自己的大作。墻面幾乎被巨型法術圖文鋪滿,只差右下角最后兩筆??赡芤驗橥ㄏ鼪]睡,再加上不停地爬上爬下,他覺得有點睜不開眼,身體也沉得厲害?!凹影褎?,馬上就完了?!彼底源驓?,蹲下去給符文收尾。隨著線條在手指下延長,疲憊感也越發猛烈,每畫一寸都不得不停下來凝神靜氣。最后一根線條閉合時他幾乎無法支撐自己的體重,直接噗通一聲趴在地上。“注意健康,適當休息”,原來是這個意思啊。他想叫醒楊霽,卻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安荒茏尷掀艙??!睆氐紫萑牖杷?,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拉過《附魔術》,將右手食指壓在“適當休息”的字樣上。
9點37分,楊霽被震天響的呼嚕聲驚醒。窗簾嚴嚴實實,有那么一瞬間她以為天還沒亮。循聲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對面整墻的巨大法術圖紋,然后才看見趴在地上的唐介嵐?!霸趺锤肋^去一樣?”雖然明擺著只是在睡覺,楊霽還是嚇了一跳——眼前的場景簡直和推理小說里的謀殺現場一模一樣:密室中被殺的藝術家倒在自己的作品前,身邊應該還有臨終留言暗示兇手的身份……咦這么說唐介嵐的手指確實壓在書上好像留下了什么重要證據!楊霽連忙奔過去,沒想到留言竟然是……
“能量用掉太多,暈倒了啊……”她拍拍唐介嵐的臉,對方毫無反應,只是繼續打鼾,但至少看起來不像有什么大礙。楊霽咬牙切齒好一陣努力才把他翻成仰面朝天,想拖到床上卻是斷然不可能的。之后的好幾個鐘頭里,她把房間收拾了一遍,叫了兩份外賣,謝絕中午要來打掃衛生的服務員……
半夜11點,死豬一樣的唐介嵐依舊昏睡。百無聊賴的楊霽已經摸著黃五饞把《附魔術》幾乎通讀完畢,但得到的疑問遠多于答案。例如最明顯的一點:雖然內容紛繁蕪雜,卻沒有任何與操縱空間相關的法術,也就是說至少埃文斯用來制造地下室平行空間的法術并沒記載在內,不知老頭子是打算把最絕的本事帶到墳墓里、還是另有玄機。
另一點就是在“光明術”那頁的右下角有一行看似批注的小字,內容卻與法術毫不相關:
看啊,我們在門羅公園的同僚(Behold our fellow?of Menlo Park)
他掌握著火花之后的秘密(Who holds the secret post-spark)
博物館里的一點幽暗光亮(A faint light in the museum)
正是旅程繼續的地方(Is where?the journey resumes)
所謂“火花”當指他們在地下室里找到的黃色光球無疑,可見這本《附魔術》并非埃文斯的全部遺產。至于暗語何解…她搜了下“門羅公園”,大部分結果是加州的一個市,另外就是新澤西州愛迪生市有個叫“門羅公園商場”(Menlo Park Mall)的購物中心。一時似乎也看不出什么聯系,不如等唐介嵐醒來再一起研究。
可唐介嵐……直到次日早上9點多還不見蘇醒的跡象,呼嚕聲倒是小了不少,似乎體力正在恢復、應該不需要叫救護車。楊霽實在沒事可做,決定先出門買點東西:逃得匆忙,兩人都沒帶什么日用品和衣物。她從唐介嵐口袋里摸出車鑰匙,看看走廊里沒有異狀,便啟動房門上的絕對固定術,又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就下樓去了。
*************************
唐介嵐和楊霽藏身的酒店對面是座廢棄已久的工廠,如今已被涂上鮮艷的紅藍油漆,變成一座工業風格的紀念碑,佇立在澤西市最繁華的地段,無聲地昭示這座金融、服務業城市曾經的工業化歷史。周圍街道車流繁忙,這個角落卻似乎早已被人遺忘,鐵網圍起的院子雜草叢生,夜幕下甚至有些陰森。
威利就匍匐在這里,用夜視望遠鏡監視著對面的動靜。追上那兩個亞洲人不費吹灰之力,而且一望即知他們住在哪個房間——四樓有兩扇窗子上泛著魔法光輝,不用猜也知道是他之前見識過的那種加固法術。窗簾嚴嚴實實,看不見他們在搞什么名堂。威利本想去樓上刺探一下,隨即還是決定不去為好:不曉得他們從埃文斯處學了多少法術,萬一在繁華地帶鬧起來可能后患無窮。眼下的狀況也對自己更加有力:亞洲人在明,威利在暗,不如暗中盯梢尋找下手的機會。老偵探并不知道遙遠的東方有句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但道理卻是四海皆通的:停車場也在監控范圍內,他們有任何活動都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24小時過去了,酒店方面不見半點動靜,威利像最有經驗的獵人一樣耐心潛伏著。
不知又過了多久,腳下已攢起一堆能量飲料空罐,亞洲人依舊蟄伏。威利起身活動著筋骨,驅散積累的疲憊。歲月不饒人,這種程度的盯梢原本絕對不在話下,而現在身體卻有些吃不消,眼球后方也隱隱漲疼。絕對不能合眼,他反復提醒自己:正常人在毫無警覺的情況下不可能在酒店里蝸居兩天兩夜,隨時可能有動靜。
早上9點多,明媚的陽光晃得威利有點睜不開眼。酒店大門有個熟悉的人影閃過。他瞇起眼向望遠鏡里看去——沒錯,是那個亞洲女人,正在向停車場走去。威利一躍而起,溜出工廠發動汽車,可等他繞回酒店時時亞洲女人已經不見蹤影。
幸好澤西市交通繁忙、車行緩慢,威利跟著小鋼珠的指引終于在華盛頓大道上重新捕捉到那輛灰色雅閣。對方左拐上了托馬斯·甘格米路,再右拐進了新港區購物中心(Newport Centre Mall)停車樓,就在緊靠出口的位置。威利壓低帽檐,悄悄從對方尚未停穩的車后開過,停在十幾個車位之外。
那女人絲毫沒有覺察,鎖了車便頭也不回地往商場走去。威利皺起眉頭:這里是附近最熱門的休閑娛樂場所,常年人頭涌動。雖然那女人落了單,他也很難下手,只能繼續跟進,等她離開再找機會。
對方的目標倒很明確,直奔梅西百貨。威利利用其他顧客與貨架,巧妙地把自己保持在對方視野之外。女人逛街,他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不禁想起了前妻),但對方倒是出乎預料的利索,貌似隨意地挑了幾身衣服就準備去結賬。
收銀臺,一個胖女人正拿著面鏡子跟收銀員糾纏不清。威利有些犯困,忍不住閉上干澀的眼睛休息片刻。再睜開時,跟蹤的目標已經在刷卡了。
貓鼠游戲繼續進行。亞洲女人上了電梯去往三樓。整個三樓一半是商場美食城,一半是AMC影院,是整個商場最熱鬧的地方。威利隱在人叢,緊緊追隨目標。
看電影嗎?黑暗的放映廳里很適合動手。但對方沒停步;百百雞、熊貓快餐、夏威夷燒烤……那女人圍著美食城繞了個大圈子,卻沒在任何一家攤位前停步。威利繼續小心地回避著對方的視線。
最終目標是……女廁所?威利找個角落坐下來繼續監視。廁所沒后門,她一定會出來的。
可這一等就是將近40分鐘。威利確定自己已經暴露,雖然他認為這一路的盯梢萬無一失。此時已近中午,商場越發熱鬧,他確實把對方逼入死角,可眾目睽睽之下對峙起來要如何收場?
權衡片刻威利決定先返回廢工廠:機會多得是,他們遲早是要回酒店的。
***********************************
梅西百貨收銀臺,排在前面的胖女人不知為何跟收銀員爭執起來,說到激動處甚至舉起鏡子揮了幾下。就在那一瞬間,楊霽從鏡面上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盡管只是一閃而過,但那就是威利。
她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要回頭,強作鎮定地結了帳。本能告訴她應該立即取車返回酒店,但想到陰暗的停車樓她就感到陣陣恐懼。于是她強行扭轉腳步向樓上走去。
三樓美食城熱鬧非凡,但楊霽并未找到任何安全感,反而倍加覺得有錐子似的兩道目光扎在背后。她假裝若無其事圍著美食城轉了一圈,用余光在人群中尋找威利的蹤跡卻一無所獲。
那就只有一個地方威利無法公然進來——
楊霽臉色蒼白地走進女廁。人不算少,她靠在洗手臺邊等了會兒才終于進入一個空閑隔間。然后就開始瘋狂給唐介嵐打電話。
十幾通呼叫后終于有人應答?!拔??”僅憑這一個字她就聽出來唐介嵐還在迷糊。
“快來救我,威利來了!”
“什么?你在哪?”
“新港商場三樓女廁。他可能就在外面,我不敢出去?!?/p>
“等等,你怎么去的?”
“我把車開走了。你快來呀!”
“……那我最快也要半小時才到。你等我電話,千萬別出去。”
掛斷電話,楊霽才發現雙手都在發抖。不過自己也不能閑著,必須做點什么。于是她打開了手機上的OneNote筆記。商場的網絡信號不錯,所有內容很快同步完畢。她粗略地翻了翻掃描版《附魔術》,深吸一口氣在空中畫起燃燒術的圖紋。
*****************
唐介嵐隱約聽見手機在響,半夢半醒之間四肢卻不太聽使喚。不知多久過后他終于掙扎著掏出手機接通電話。楊霽的求救讓他頓時醒了大半??蓮木频曜呗返劫徫镏行闹辽僖?0分鐘,公交車更不靠譜,平均每班要等半小時左右,眼下最快速的辦法只能是叫出租車。于是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就去摸客房電話:
“請馬上幫我叫一輛出租車?!睕]等前臺開口,他就搶先發話。
“好的,先生。請問要去哪里?”
“新港購物中心。大概要等多久?”
“十分鐘吧……”前臺服務員不是很有信心的樣子。
“好,麻煩您幫催一下?!?/p>
掛斷電話,唐介嵐順手把《附魔術》原稿扔進背包——盡管房間門窗都有絕對固定術加持,還是隨身帶著比較安心,而且在最后的緊急時刻還可以拿來對威利使用他計劃好的那招……
說到這個他才想起墻上幾乎完成的巨型圖紋。他三下五除二在上面加上控制器,至于觸發指令嘛……
說到這個他不禁覺得附魔術有點弱智:法術需要語音指令觸發,而且必須選擇不大日常的字句以免誤觸,這幾天他真是搜腸刮肚不堪其苦。此時事態緊急,他不耐煩地對著控制器上的圓圈說了句“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兒,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兒”,法術應聲而成。
這次唐介嵐從口袋里摸出一枚25美分的鎳幣——他身邊唯一能夾進書里、強度又比較高的物體。他抓過符文胡亂纏在硬幣上,收結的同時硬幣突然變得滾燙。一時吃痛他不由得松了手,落在地上的硬幣竟把地毯燒糊了一塊。等熱度消散,硬幣上的法術光輝仍在——僥幸附魔成功!
折騰大半天,等唐介嵐終于趕到已過去一個多鐘頭。他謹慎地轉了幾圈,卻根本不見威利的影子。
“出來吧,威利不在。”他撥通了楊霽的電話。
“……真的?”
“應該沒問題,我把外邊的每個人都看了一遍,沒有威利?!?/p>
很快就見到楊霽從女廁所里探出頭,四下張望了一番才放心出來,上衣沾著些許白色粉末。
“你是不是想往紙上附魔……”
“廁紙。沒有其他合用的小東西……不過你怎么知道?”
“先取車,回去再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