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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鄉有兩個,一個是我出生的地方。一個是我長大的地方。如今,這兩處都回不去了,我的家鄉變成了我的故鄉。
厚此薄彼,對我的出生地,我總是愛的深沉。
我出生在一個小山村,綿延不絕的山包圍了整個村子。山頂是郁郁蔥蔥的樹木,山底是潺潺流動的小河,天空是一塵不染的藍,云朵兒是一塵不染的白,抬眼遠望,風景如畫,我們就跟住在畫里似的。
我們村不大,百十來戶人家。年輕的全背著行囊去了山的那邊,山的這邊全剩下了白發老人。
小時候,最喜歡滿村的跑。河邊低著頭用舌頭卷著水往嘴里送的大黃牛是李嬸家的,棗樹下伸展著身子瞇著眼睛曬太陽的大花貓是王叔家的,墻跟下怒發沖冠,打著架的兩只大公雞是胖丫家的。村子小,跑著的貓呀,狗呀,路上停著的摩托車,光著屁股的胖娃娃,只看一眼就知道誰是誰家的。
每年秋天,繁華落盡時,正是農忙的好時候。樹上的棗兒全都紅彤彤的招呼著過路的行人,金黃黃的玉米低垂著頭靜靜等待著,梨子也熟了,甜滋滋的掛在樹上饞著底下來回躥的娃娃們。這時勤勞的莊稼戶們總是伴隨著雞鳴起床,踏著月光回家。秋收的日子忙碌而幸福,辛勤的汗水換來了沉甸甸的果實,怎么看著都歡喜。
不過,打棗可是個辛苦活。每到這個季節,出游的年輕娃子們就會背著行囊又回到這畫一樣的山村里。打棗時,后生們一人拎個長長的棍子,仰起頭對著樹上你推我攘的小精靈們一頓噼里啪啦的狂揍,他們也不惱,嬉笑著從樹枝上咕嚕嚕滾下來。有的用力過猛,直接就滾到山溝溝里了,我們只能搖頭興嘆。有的太記仇,直接往腦袋上砸,我們邊捂著腦袋哎呦哎呦,邊拎著它往嘴里送。有的是個調皮鬼,直接就躲到樹葉底下,讓你一頓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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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最讓你懷念的,恐怕是非“美食”不可了。美食?別人總會好奇的瞪圓了眼睛,你們那山疊著山,溝連著溝的地兒能有什么美食呀。那你就錯了,當然有呀,就是因為這里山疊山,溝連溝,這里的美食除了此地,再無別處可循,你只有流口水的份。
你看那黃土地里,嬌嫩的葉子底下藏著的大南瓜。滾圓滾圓的,遠遠看去還以為是個西瓜崽呢。在南瓜地里行走可得注意了,不是南瓜秧子突然爬到了腳腕上,就是藏在底下的南瓜悄悄的鉆出來拌你個大馬趴。你剛想罵回去,轉身一看,半山坡上的掛著的,葉子底下趴著的,山下曬著太陽的,全是它的同伙。有圓溜溜的,有長條條的,還有的滿臉是疙瘩。不過別看疙瘩南瓜長得丑,熬出的稀飯黃油黃油,喝著那叫個香甜。
一方水土不僅養育著一方人,還養育著許多的農作物。大個的紅薯,小個的土豆。紅的豆子,黃的小米,頂甜的棗兒,酸不溜的山楂,青皮的核桃,咯嘣脆的蘿卜,全都在這片土地上成長著,我們的相思因為它們才更加的悠長。
? 如今,我長大了,在山的這邊工作扎根了。家鄉成了回不去的故鄉。再回到村里,街上跑的貓兒狗兒再也分不清是東家還是西家的了,連半大的孩子見了我都閃著驚奇的大眼睛,打問著來客是誰。
少年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兩鬢斑,孩童笑問來客誰,手摸黃土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