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這篇玩意,是因為想起架子上還有小半袋瑰夏,截止今天放了得有兩個月了。原來計劃題目是叫“我為什么不喝瑰夏”,但這不符合某然起標題字數限制的強迫癥,故而作罷。
這包“超級瑰夏”還是暑假回國的時候從魚家(Fishercoffee)訂的。網頁上寫,“超級”是因為它作為一支巴拿馬日曬實在可以稱得上是超級便宜,100g才138。
聊瑰夏之前還是從頭說起吧。熟人都知道,吾輩是個飲料狂。白水以外啥都愛。APS以來,尤愛咖啡。
即便浮夸,但為了方便理解還是就講成手沖好了。實際上烘焙度風味輪云云全是扒淘寶自己瞎琢磨然后買來各種豆子一通試,試完怕自己忘了,開了個網絡記事本記兩筆。不料一朝被不明真相的小編看見,成功唬住不說還推到了首頁,被許多同樣不明真相的網友當成了大佬,其中還有自己真的在開咖啡店烘豆子寫公眾號乃至參展的。騎虎難下,只好把這個Ability硬著頭皮裝下去。每天絞盡腦汁的胡編著:這個像藍莓,那個像甜瓜,今天這個像蜂蜜大棗椰子糖……橫豎氣味口感這樣的事,說出來死無對證,你奈我何。
哪怕諸如耶加一類淺烘的非洲豆的確會有一些不那么典型的咖啡味道,但歸根結底,咖啡就是咖啡罷了。人人都在玩著“在咖啡中尋找不屬于咖啡味道”的奇妙游戲,大概喝上去越像別的什么東西就越是優秀的豆子。
于是愛喝咖啡的人們邪教崇拜似的收集口感奇特乃至怪異的豆子,吸毒般花高價敗器具;而路人直接出門左轉,買了杯星X克堅果拿鐵。
果然人類傳播的一大矛盾就在于大眾不可救藥的糟糕趣味以及精英文化的裝王八蛋。
說回瑰夏。這年月你若說愛喝個藍山啦夏威夷,怕都有杠精要出來挑事;仿佛只有瑰夏才是真正艷壓群芳的新晉王者。別的還不行,必須得紅標翡翠,或是高Lv的90+之類。所謂瑰夏就是貴的讓你想跪下,就是咖啡屆的Iphone新款。想想吧,一兩顆豆子就可以價值一塊錢人民幣,每一口都是鋼镚沖擊牙齒落在胃里的脆響。
喝這樣的豆子是需要充足儀式感的:奶和糖自是絕不可能加,連甜品也遠遠拿開以免影響品鑒;喝前把嘴里的味道漱干凈了,房間要整潔無異味。掏出你最高級美麗的杯子,嚴格按照沖煮數據,坐在那里從干香到濕香,從高溫到低溫,從甜度到醇厚,屏息凝神的分析層次復雜的風味變化,最后還得來杯清水,感受尾韻和回甘——將近一個小時過去了。
于是我又想,我們到底在喝什么??Х?,生活方式,抑或某種逼格。
相對的,回國的前帶了兩種愛福拼配,拿回家評價竟還好過瑰夏。說起來,德村的烘焙坊大抵非常實誠,小紙袋鐵絲封,不開包也有馥郁的香氣間或傳來。拼配用的豆子都是平價入門豆,巴西圣托司,哥亞慧蘭,危地安提瓜,諸如此類。這樣125克豆子才三歐半,折合人民幣三十不到,是瑰夏的好幾分之一。烘焙上也較少用淺烘,總是濃郁的焦糖牛奶堅果熱可可——那種“你喝上去就是咖啡的咖啡”,幾乎找不到什么多余的聯想。喝它不需要做任何功課,配餅干,配蛋糕,乃至配三明治當早飯都可以。噸噸噸喝完杯子往水槽里一丟,拍拍屁股走人。
說白了,咖啡不就是換了個顏色的豆漿么。人要是土慣了就洋氣不了。
在吾輩而言,不同產區的咖啡豆就像秋田小町和茉莉香米一樣,說穿了只有“我喜歡”和“我不大喜歡”兩種區別。當然,還有“我可以隨便喝”和“我得斟酌著喝”的價格區別。因為貴,該給的尊重還是得給的。
這是為什么我架子上那半包瑰夏始終放著不想去動:早上急著上課,沒時間細品;平時也少有這閑工夫,太麻煩,喝的時候做不了別的事,刷個朋友圈都像褻瀆。找朋友來喝吧,覺得這幫混蛋家伙也不知道去品,白白糟蹋了;今天買了點心,唉算了有蛋糕還是喝你德深烘吧。今天天氣好冷,這么冷的天喝酸感重的好像也不太合適……一來二去放成了雞肋,尷尬的很。明明開袋那么久早已不新鮮了,卻無論如何舍不得丟——好歹是巴拿馬的日曬啊。
但這樣放下去,它們遲早會成為我冰箱的除臭劑。
我決定不如今天全磨了喝掉算了。
現在。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