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天,蘇安沒有出門,沒有與外界有任何的聯(lián)系。只是發(fā)呆,睡覺。可是即使她的手機壞了,家里的電話還在,他不曾打過一個電話。
“你到底在想什么,要讓我怎么辦呢?”
正思索著,只聽見客廳蘇媽媽的聲音,“安安,你電話。”
她的心狠狠地跳動了一下,希望的火苗瞬間燃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接電話。
她顫抖著聲音,“喂?”
“安安?你怎么了?”
她的世界瞬間失去了光亮,眼神黯淡,心情抑郁,“沒事,江北,什么事?”
那邊很久沒有聲音,蘇安疑惑,“江北?”
“嗯,我這里有兩個名額,想著看你有沒有事,我也沒什么朋友,想拉你出去散散心。”
蘇安回答的毫不猶豫,“好,什么時候走,去幾天?”
“明天就走,為期一周,我去接你。”
“好。”
這幾天她壓抑的快要崩潰。三月天,多好的郊游季節(jié),她要拋開一切去尋求快樂!
可是,她卻不曾想為什么江北有兩個名額,他真的沒有朋友嗎?為什么偏偏拉她出去?
衣服,鞋子,防曬,以及旅游必備的一些物件和急救藥。半個小時,全部收拾完畢。可是,外出一周,要不要買手機呢?猶豫片刻,還是決定放棄,她要屏蔽一切紛擾,盡情去玩兒。
提前跟蘇媽打聲招呼,她對此很是贊同。又去群里跟室友們說一聲,面對八卦的室友們“是否要借此去造人”的問題,她并不回答,只說:“不出意外,一周后就回來了,不要太想我。”
她只說出去旅游,并沒說和誰,去哪。她還不想見到他。
第二日早上七點,接到電話,蘇安下樓。不遠處,江北一身休閑地在那里站著等她,一如當(dāng)年站在自行車旁等她的偏偏美少年。只是,他的身后是一輛旅游大巴。
“走吧。”他微笑著接過她的行李,讓她上車。
車上全是陌生的面孔,大家禮貌地對她點頭微笑打招呼,她也微笑著點頭回應(yīng)。
只有兩個空位,她很自然地走了過去坐下,隨后的丁默然坐在了她的旁邊。
“怎么會想到去旅游?”她問他。
“最近沒什么事,想放松一下。”
她不再言語,想到什么,打開包找尋半天,摸出一個小瓶,打開,倒出一粒藥,突然想到忘了帶水,正猶豫,旁邊遞過來一瓶擰開蓋的礦泉水。
她吃了藥,喝了一口水,仰頭咽了下去。
“你還記得我暈車?”
“一直都記得。”
他記得那時學(xué)校組織春游,他第一次看到暈車的她,渾身無力,嘴唇和臉色蒼白得嚇人,連話都說不出來。他嚇壞了,叫來了老師,老師是個三十歲左右比較好相處的大姐姐,見到此,趕緊打開窗戶,給蘇安渾身按摩,將近半個小時她才恢復(fù)過來。
那次經(jīng)歷后,雖然蘇安后來微笑著說沒事,但他還是心有余悸。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讓他受備受打擊,他便去醫(yī)務(wù)室問了醫(yī)生,把預(yù)防暈車事宜全都記了下來。
“謝謝。”
他不在意地笑笑,“永遠不要跟我說謝謝。”
她轉(zhuǎn)頭望向窗外,晴空萬里,明媚的陽光普照著大地,陰霾了一個冬季,終于有了些暖人的氣息。
剛開始,蘇安還能看著窗外的美景,感受著春的氣息。不多時,便抵不過困意,晃著腦袋掙扎了半天,最終頭一歪,睡了過去。
扶好她的腦袋在肩上,看著她安然入睡的模樣,一如當(dāng)初青澀的她,仍是對他有著無盡的吸引力。清晨的陽光灑了進來,照的她皮膚更顯白皙,長長的睫毛微微卷翹,看起來如嬰兒般可愛,稚嫩。沉睡的她帶有幾分少為人知的孩子氣,讓人忍不住想要抱進懷里好好地呵護。
伸手為她擋住一縷陽光,其實,他想為她遮擋的,何止這一縷陽光。
不知過了多久,車停了。蘇安動動眼珠,睜開朦朧的雙眼,她的身上何時多了一件外套?轉(zhuǎn)頭看了眼旁邊人,原來她竟枕著他的肩膀睡了一路,估計他的肩膀早就麻了。
見他睜開雙眼,她趕緊拿起外套遞給她,“怎么不叫醒我?”
他揉了揉肩膀,穿起外套,“今天早上起的比較早,想讓你多睡會兒。”
導(dǎo)游讓大家下車,他們領(lǐng)著行李跟著導(dǎo)游走進了一個“農(nóng)家院”旅館。三人一個房間,蘇安和一個大學(xué)生模樣的女生與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女人一個房間。
女生很活潑,進屋就跟蘇安她們打招呼,“大家好!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姓顏,你們可以叫我小顏。”
蘇安微笑,“嗯,你好,我叫蘇安。”
女人轉(zhuǎn)身,語氣平淡地介紹,“我叫舒忘。”
蘇安和小顏皆是一愣,蘇安笑笑,繼續(xù)收拾東西。
小顏跳到女人面前,笑著說道:“那我們以后叫你舒姐吧。”
蘇安無語,疏解?怎么聽都奇怪,“那個,我看我們也差不幾歲,要不我們以后叫你阿舒吧。”
女人點頭微笑。只是,她的笑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悲傷,淡淡的,仿佛看透了許多事,又仿佛置身于其中,不能自拔,很是矛盾,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呢?
中午,旅團中的一行人聚在一起吃飯,江北坐在她的身邊,眼神擔(dān)憂,“早上沒吃飯,還好嗎?”
“嗯,沒事。你知道的,坐車我不能吃東西。”
“嗯,所以問你身體怎樣,難受嗎?”
她笑,“沒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這些年一直都是這樣,不用擔(dān)心。”
“嗯,吃過飯休息下,下午還要出去。”
“好,知道。”
他們是最好的搭檔,他知道她所有優(yōu)缺點和生活習(xí)慣,她最了解他的性格和想法。
蘇安有時就想,江北于她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呢?他比她的閨蜜都了解她,比父母都要會照顧她,比死黨都更懂她。她最信任的人是他,沒有任何心里防備。
她以為,這樣的人,該是丁默然。可現(xiàn)實狠狠地給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讓她猝不及防。
吃過飯,蘇安回到房間準(zhǔn)備休息,看到小顏和阿舒還沒睡,她走過去打聲招呼,便脫鞋上床。
“蘇蘇,蘇蘇,你男朋友好帥哦!”小顏眼神放光地趴在了她的床邊。
她輕笑著搖頭,“真八卦,我們不是。”
阿舒回頭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
“啊?不可能!她看你的眼神都要溺死人了,一看就是把女朋友寵上天的暖男啊!”
蘇安和阿舒皆是笑著搖頭。
“蘇蘇,他一定特別特別喜歡你,他看你的眼神會發(fā)光!”她一副怕她不信的模樣逗笑了兩人。
“我知道了。趕緊休息吧,一會兒要出去呢。”
“那好吧,你要相信我哦!”
“好,相信你。”
躺在床上,想著剛才小顏的話,蘇安陷入了沉思。
果真如小顏說的那樣嗎?她有些擔(dān)心,有些怕。
下午,導(dǎo)游帶領(lǐng)著大家來到了一處鄉(xiāng)下,環(huán)境極是清新自然,目之所及,一片靜謐舒適,安靜的鄉(xiāng)野生活。
微風(fēng)拂過臉頰,涼爽,輕柔。貪婪地呼吸著這新鮮的氣息,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郁結(jié)了幾天的心情稍稍緩解。
轉(zhuǎn)身,沒看到江北,她好奇,四下瞅了瞅,還是不見蹤影。問導(dǎo)游,導(dǎo)游也不知,正準(zhǔn)備去找,不遠處,江北從一棵大樹后面走了過來,手里握著手機。
“你去哪兒了?我一轉(zhuǎn)身你就不見了。”
“沒事,合作方打來的電話,已經(jīng)讓助理去處理了。”
“很麻煩嗎?怎么說你也是有事業(yè)的人,這樣陪著我游山玩水不太好吧?”
他輕笑,抬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我也需要放松啊,畢竟我的工作也是腦力活動。”
蘇安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對,畢竟畫畫確實挺費腦細胞的。
“嗯,好好放松,權(quán)當(dāng)充充電,玩好了才有精力去創(chuàng)作。”
她剛要轉(zhuǎn)身,江北拉住她,陽光下,他看她的眼神如此專注,“安安,你……還好嗎?”
“我?我怎么了?我很好啊。”
他扯出一抹溫柔的笑,“沒事就好,我只是希望你開心,不開心的事,忘掉吧。”
“嗯,我知道。那些讓我不開心的事,一秒我也不愿意浪費。”
看著她走開的背影,江北握緊了手機。
他怎么敢傷害她!他放在心尖上、捧在手心里的人,是那樣信任他,喜歡他,他怎么敢欺騙她!
想到剛才查到的資料,又聯(lián)想到蘇安最近時常心事重重的模樣,江北了然。你難過,是因為丁默然嗎?有多在意,就有多傷心,你竟然已經(jīng)如此看重他了嗎?
剛要走,手機中提示一條新短信,點開,江北皺起了眉頭:人已歸,找尋中,務(wù)必小心。
他收起手機,抬頭看到不遠處向他招手的人兒,面帶微笑地走去。他依然是那個溫潤如玉讓人無法起任何防備之心的完美男人。
他不過是想將她留在身邊罷了,他們本就該是如此,不是嗎?
丁默然沒想到,他不過走了一周,一切都在朝著未知的方向發(fā)展。聯(lián)系不到她,沒有任何她的消息!那種深深地?zé)o力感和恐懼蔓延全身,他突然意識到他仿佛正在失去她,這個認知讓他暴躁,心中的怒火怎么也壓制不住。他好不容易才讓她對他敞開心扉,完全信任他,怎么可以一切歸零!他不允許!
到底,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他面無表情,瞇著眼睛望著窗外出神,手下意識地抽出一根煙,剛要點著,似是想到什么,又拿了下來,她不喜歡他抽煙。
想到美國那邊的事,他眼神驟冷,眉頭緊皺,他不能再等了,要盡快解決。
又想到蘇安,他揉揉太陽穴,“為什么總是不聽話,又和江北在一起,我做的還不夠多嗎?”
江北故意隱瞞兩人的蹤跡,以為這樣他就找不到他們嗎?跟我斗,你還不夠格!
良久,拿起手機撥出一個號,“盡快給我查江北的具體位置。”
安安,躲避可不是一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