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軍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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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明] 《軍嫂》系本人原創作品,但已于其它網站推送過。


連續二十幾天大雨之后,巍峨挺拔的大名山上上下下濕透了身。一叢叢黃色或白色的野蘑菇,從地上發著霉味的松針葉下爭相冒出來,你擠著我,我擠著你。雖然土濕地滑,荊多路窄,但美味的誘惑讓青青忘記了一切困難。拼搏總會付出代價,而付出總會有回報,這個道理,她已經明白了許多年。滿滿的收獲讓她倍感欣喜。

雨還在不大不小地下著,伴隨著雨點打著樹葉的聲音,小背包里的手機不時傳來滴咚滴咚的聲音。一邊是老天過分的豪放,一邊是微信中既遠又近的呼喚,在這種交響樂中,那個特別的叮咚聲,像一個個美妙的音調,不時在青青心中激起微微細浪。

叮咚聲來得很遠,又很近,遠而相隔千山萬水,近而就在她的背包中,在青青的心坎上。叮咚聲音里濃縮著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濃縮著一個長長的故事。近三十年來,那個穿著軍裝的英俊男兒,時時刻刻站在她的心坎上,是那么重,又是那么輕。重得像這座大山,輕得像她手中拿著的蘑菇。每當想到那個身影,青青的心就像這個季節里山中多變的天氣,時而雨,時而晴,無法平靜。

手機里又頻頻傳來了急促的叮咚叮咚聲。青青停下活,拿出手機,打開微信。那個微信名為“皇上駕到”的人兒,給青青連續發來了十幾條信息:

“你在哪呢?是不是又上山了?”

“還在下雨嗎?一定要注意安全!”

“山上荊多,小心點!別傷了你的花容月貌。”

“多休息會吧!”

……

看著這一堆信息,青青笑了。她心中似乎很滿足他的急。他越急,越說明他在乎她這個在山里拼著人生的人兒。想想當年他穿上軍裝離開校門的那一刻,青青遠遠地站在路旁,癡癡地望著他漸漸遠去,心想這一輩子兩人的緣分也許就此劃上了句號。可沒想到,就在她高中畢業離校的前夕,正在她為人生與情感深感迷茫的時刻,他突然站在了她面前。從此,她心中的那個句號變成了一個長長的連接號。這個連接號像那神奇的高速公路,穿過田園,穿透山巖,飛過江河,飛越時空,將天涯海角連成一體。這個連接號就像一根牢固的鋼鏈,穩穩地將他倆的心鎖在一起,融為一體。

“沙——”的一聲響,沉思中的青青一不小心,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坐了一屁股泥巴。看到自己的狼狽相,青青不免笑出聲來,算是對自己失神的自潮。這一跤又讓她想起一堆往事。

那個連接號是一根伸縮性極強的彈簧,將青青與他拉攏了,又推開。隨著歲月的流逝,這種時離時合的生活,在兩人的人生路上不斷延伸,不斷交叉,不斷重疊。春去秋來,春華秋實。當稻田間金黃金黃一片時,青青的肚子也驕傲地挺了起來。中秋過了,他也走了。重陽也過了,黃色的菊花漫地鋪展著,青青肚子里的果實也終于成熟了。

在瓜熟蒂落之時,那個偉岸的他卻只能站在遙遙遠遠的地方,望著天空飄過的云,默默地為產房中的她祈禱,為她祝福。他不知道那天她先是摔在了地上,才被人送進產房去的。那是他下的金種子,是他的果實,卻沒能與她共同收獲。

歲月如歌,他們的愛情產物在歌聲中不斷成長。如今,羽翼豐滿的鳳凰也高飛而去,只留下青青依舊守著這片天空。他不時用微信將她帶到遠方,用微信與她延伸著兩個人的浪漫。就像此時,她眼前是濕淋淋的山,腳下是油滑一般的路,屁股上是一層濕濕的泥巴,而“皇上駕到”時,又將她的眼界一下帶到了大海,帶到了沙灘。

這種差異給她帶來了幸福,也帶來了淡淡的憂傷與無奈。這個比山中公雞還叫得早的叮咚聲,每天總是第一時間在她枕邊響起;那個偉岸的身影,每天總是第一時間“頂著一塊巨大的木頭”呈現在他眼前。青青知道,這是他在向她展示他的強壯,展示他的健康,同時也在展示他對她的思念。

手機又是叮咚一聲。

“你在做什么啊?怎么不回話呢?”

青青笑了一下,小心擦干手上的泥巴,拿著手機拍下自己剛采下的蘑菇,發送了過去,然后又回了一段文字:“回皇上,臣妾采了很多鮮蘑菇。今晚將特備鮮湯,靜候圣駕光臨!”


(圖片源于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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