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之后甄父便不顧女兒的反抗,強(qiáng)行要將紅蓮封棺活埋,且安排了眾多的高僧超度,對外宣稱不堪受辱,自刎而亡。因此當(dāng)今圣上直言甄家烈女,并賜下了貞潔牌匾,賞賜眾多。而出殯當(dāng)日,一名下人在最后埋棺之時,卻聽到了從棺內(nèi)傳出的強(qiáng)烈撞擊之聲。出于好奇,打開了棺蓋,只見一身白衣的甄家小姐,完好的坐在棺內(nèi),眾人都以詐尸,紛紛逃竄。紅蓮自此流落江湖,而甄家也被以欺君之罪,滿門抄斬。”岳木寒似是對此事已司空見慣,娓娓道來的話語中,平淡而冷漠。
“那這副畫是怎么回事?為何會出現(xiàn)在問梅閣中?”紫蓋迫切的追問,她十分想知道師父當(dāng)年究竟與何紅蓮之間發(fā)生了何事。
“至于這副畫······若是老夫推測不錯的話,這畫中的女子怕是雙腿已斷。”岳木寒再次看了一眼那畫中之人,只見裙裾整齊落地,雙腳未露出一寸,且裙裾翻飛甚是飄灑,恐所料不錯。
“啊······怎么會?這······那這畫中所畫之人,會是誰?”
“應(yīng)該是你師父,瓊花夫人。”谷驚月聽岳木寒如此說,不由想起了不久前造訪問梅閣之時,瓊花夫人便是雙腿已斷。
“不······不可能的,我?guī)煾冈趺磿p腿已斷呢?我在她身邊多年,均無發(fā)現(xiàn)她身帶藏殘疾。”紫蓋見谷驚月說是其師父,立馬出口反駁。
“以瓊花夫人的手段,對你們這些小輩瞞天過海,也是有的。那畫中之人非瓊花夫人而是我。”此時清醒過來的何紅蓮,似是恢復(fù)了一些神智,開口依舊冷漠,卻是掩藏不了語中的悲切。
“你······那你······”眾人均是一副驚訝的模樣,看向此刻站立的何紅蓮,不明所以。谷驚月更是難以置信,他曾親眼見到瓊花夫人的確是雙腿已斷,可這畫中人的樣子,的確更瓊花夫人不大相同。雖有相似之處,但仍能辨的清楚,不是同一個人。
“不錯。當(dāng)日我父親未阻攔我逃走,親手折斷了我我的雙腿,灌了藥丟入了棺中,他未曾料到我會在下棺之時,清醒過來,且被下人無意間放走。后來甄府的確被滿門抄斬,但當(dāng)時已經(jīng)嫁出去的甄府大小姐甄曲容卻是逃過此劫,依舊生還。”何紅蓮一邊說,一邊掀起了自己的裙擺,只見從關(guān)節(jié)以下,腿骨扭曲甚是嚴(yán)重,因一直被長裙遮蓋,遂無人發(fā)現(xiàn)她雙腿有異。
“你說的甄府大小姐,難道便是瓊花夫人?”一旁沉默多時的荊慈,緩緩問道。
“不錯,瓊花夫人乃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這副畫乃是當(dāng)時我被折斷雙腿之時,父親請來的宮廷畫師令狐靑所畫。他們所有人都看著我,都笑著我,甚至不屑一顧的詆毀我。而甄曲容卻是唯一一個不曾笑,也不曾出言之人。當(dāng)時我只道是她不屑,后來才知她曾在出嫁前,本已有心上人,但還是為了甄家,父親拆散了他們。呵呵······可笑 ,都是為了家族,為了父兄,我們便成了一次次的犧牲品。”何紅蓮伸手撫上自己的古琴,一根一根,直至十個手指皆被劃破都未覺絲毫痛楚。
絲絲琴弦,血染其上,甚是一番悲涼凄苦。女子坎坷一生,有些是生來便注定的責(zé)任,有些不過利益刀刃下的祭品,反抗便成了世俗之中最大的錯。
“瓊花夫人與清風(fēng)派柳萬均的往事,江湖皆知,莫不是柳萬鈞便是夫人當(dāng)初的心上人。”谷驚月看這森森血寒的古琴,接著道:“既是如此,你跟瓊花夫人,應(yīng)是守望相助之人,為何在雞喉嶺對紫蓋大下殺手。”
“柳······萬······均。不,不是。是令狐靑。哈哈哈······可笑······可笑的是我也愛上了令狐靑,這副面容便是他親手所毀。我跟姐姐從來就未曾是親人,她是嫡出,我是庶出。而我看上的男人,也是喜歡她的,你說我怎會對她手下留情。”說著看向一旁的紫蓋,眸中除了悲涼,便是濃切的恨意。
“那這副畫,到底有何玄機(jī)?”谷驚月微微皺眉,露出些不耐,他自古對這些男情女愛糾纏不清的女子,甚是厭惡。雖何紅蓮身世凄慘,但也不能不說不過自作孽而已,人一旦生了貪婪嫉妒之心,便是自我滅亡。
“這畫······暗藏了秘魔崖的入口。”淡淡的聲音宛如驚雷乍起,眾人均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令狐靑怎會知道秘魔崖的入口?”荊慈谷驚月等人甚是知道秘魔崖的厲害,百年來,無數(shù)的武林正派想要滅掉魔教,卻無數(shù)次無功而返。近些年來更是四方圍困秘魔崖,都不見魔教出手應(yīng)戰(zhàn),但越是如此武林中人就越是忌憚。
“令狐靑還未入皇宮之前,曾是秘魔崖上的畫師,為當(dāng)時的教主作過一副圖。”
“我看你是胡說,江湖皆知,秘魔崖上皆是魔教教眾之人,就算他曾在秘魔崖上作過畫,魔教也不會留下如此大的破綻。”荊慈道。
“是,魔教之人,從來不會留下任何把柄。所以他們派人殺了我姊夫一家,以我姊姊的性命相脅,讓令狐靑自盡而死。而秘魔圣使薛近南下秘魔崖,便是為了尋得這一幅畫,為此他出手救了我姊姊,讓清風(fēng)派退出江南,成就薛快手之名。然而二十多年過去了,不想薛近南最終還是未找到此畫。”何紅蓮心中對當(dāng)年的事依舊是心懷悲意,令狐靑一生愛慘了姊姊,不惜以命相互,不惜親手毀去她的容顏,只因這世上,除了姊姊能有那副面貌,旁人便不能有絲毫的相同。
“那如果這世上還有跟姊姊一樣的容貌呢?”她滿面淚水,哀嚎般的追問他。“如有,便毀了。”他說這話時,堅定異常,帶著嗜血的惡毒,唯有她覺得那嗜血的眸光是溫柔的,是這世上最動人的一雙眼眸。
夜如人黑色的眼眸一樣深沉,風(fēng)拍打著屋子的窗戶,陣陣的撞擊聲,落在了眾人的心上。谷驚月心中除了訝異,他深知此次薛近南之死,非是一般的簡單,但不想如此的復(fù)雜。當(dāng)初從薊縣追到江南,再從江南返回薊縣,再次到江南,此番細(xì)思,似皆是被人安排好了。
岳木寒心中暗想,若是如紅蓮所說,那此番設(shè)計安排之人,恐很大可能便是魔教之人。這些陰詭之人,實在是可惡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