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自己不怎么愛吃餅,但是一想起餅來,都是溫暖回憶。
四川的冬天,幾乎沒有雨,有的是很冷的風,但經常也會有太陽。冬日的暖陽,總是那么溫暖,連冷風刮在臉上,也不會那么冷了。
有餅的記憶,幾乎充滿的陽光,暖暖的,照的人想睡覺。
小時候,母親幾乎每逢趕集,都會去集市上交易——買一些糧食、雞蛋之類,買一些肉和生活用品。當然,每一次趕集,母親的背簍里都會有一個屬于我的袋子。有時候,里面裝的是一個金黃香脆的炸油餅,有時候是一份麻辣爽口的涼面,有時候會是一瓶哇哈哈,有時候會是其他的餅干。漸漸的,這些小零食都變成了涼面或者涼粉。
至于餅,則需要自己去集市才能吃到了,因為那時候流行的餅,是現做的。現做現吃才好,如果等母親走山路回到家之后,餅會變硬,再加熱也不好吃了。
鄉村的集市,人很多,十天中只能趕集三次。十里八鄉的村民,都在趕集的當天去集市,買東西或者賣東西,更多的應該是兩者皆有。賣外東西,一般會選擇去館子里面吃一點東西,比如:面條、抄手、湯圓等;也有去涼面攤點,坐下來吃一份涼粉、涼面或者涼皮,吃完后,有的也會打包一份回家,給家人;還有一些小孩子,與大人去趕集的時候,會央著大人買一些小餅干、糖果、餅之類的。
集市,熱鬧,親切。
趕集的時候,路上會遇到不少同村的人,偶爾會站著問候一下近況,然后又各自散入人海中。
冬日的小鎮,熱鬧而不喧囂,每個鄉人背上那陳舊的背簍,在彎彎的背脊上訴說著生活的艱辛。在生活必需品交換成功后,在飽經風霜的臉上,又會開出幸福的花朵。
那是小鎮上,唯一的現做餅的小攤點。
一張不知年月的笨重的,農村最常見的四方桌。四個桌角,已經有一個短了一截,只能用石頭墊著,保持桌子的平衡,不至于搖晃。桌面上的東西,在小孩子的眼中,就像奇跡一樣。一團永遠也揉不完的面團;一根中間粗兩面細,總是裹滿面粉的搟面杖;一個不大的白布的面粉袋;一雙厚實又有力的雙手。
在這雙手下,大的面團上不斷的變出小小的圓面團,然后有的變成紅糖餡兒小面團,有的變成韭菜餡兒的小面團。接著,在賣餅的嬸嬸手下,帶餡兒的小面團,被搟面杖一壓一轉,就成了一個一個的面餅。等待著面餅的,是一個有著把手的大大的平鍋——沒有邊緣,類似一張鐵餅。平鍋的下面,是一個半人高的大鐵桶,大鐵桶的下面部分是炭火,上面部分是空的。買餅大嬸先將平鍋放上自家榨的菜籽油,再將搟好的面餅放在平鍋上面炸,炸到餅膨脹之后,就將這些餅,放到平鍋下面的鐵通內。這些半成的餅,圍著鐵通貼一圈。經木炭烤過的餅,更加香脆。
烤好之后的紅糖餅和菜餡兒餅,被疊成一摞一摞的放在四方桌上的一個盤子內,用一張細沙白布蓋著,不讓熱量流失太快。
趕集的人們,特別是小孩,總會停下來,看著一個又一個的餅誕生。然后,不停的咽著口水,一雙眼直直的盯著那些餅,然后又看看身旁的大人。有時候,能夠得償所愿,但究竟是選擇香甜酥脆的紅糖餅?還是選擇金黃鮮香的菜餡兒餅?這,是一個艱難的取舍。因為,在餅桌前,經常會上演相似的一幕:小孩兒在地上撒潑打滾,大人要么扯著小孩讓他離開,要么就開始打罵小孩,旁邊總會有一些鄉人勸大人“xx還小,就給他買一個吧”。最后,小孩要么笑口眼開的吃著餅,要么哭泣著戀戀不舍的離開。
都快忘記吃菜餡兒餅的感覺了,但是紅糖餅卻記憶尤深!小時候嘴饞,剛出鍋的紅糖餅,就直接往嘴里送,第一口還沒啥事兒,畢竟餅的最外一圈是面粉。第二口就出事了,舌頭被滾燙滾燙的糖汁給燙了。剛出鍋的糖餅,紅糖變成了液體,估計將近一百攝氏度的溫度。之后,等糖汁沒那么燙了,再吃,卻好像失去了味覺,嘗不出味道來了。后來,多被燙了幾次之后,就慢慢的喜歡上紅糖餅中間那一層薄脆。
忘記從多久開始,初中?還是高中?餅攤不見了,那位胖胖的,臉上總帶著紅暈的大嬸也不見了。趕集的街道上,再也沒有那甜甜的紅糖餅和香香的菜餡兒餅。
冬日,溫暖的太陽,白色的方桌,香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