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是天帝第七子。
原來,我是個頂著別人名頭茍活的鬼。
原來,是老子心疼自己兒子,將我挫骨揚灰。
原來,是他抽仙筋斷仙骨,生撕了自己魂魄將我藏在這輪回殿里。
原來,原來。
我本是凡人,十年寒窗,成了個不上不下的地方官,他下凡來歷劫,成了我的身邊人,只是好日子沒過多久,天帝知道后大怒,將他帶回天庭仙索加身,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心心念念,無論怎樣都不松口離開,天帝心疼自己兒子,便要我挫骨揚灰,奈何我小小凡人,自是抵不過萬千法術,待我彌留之際,他掙了仙索,抽了自己的筋,斷了自己的骨,撕了自己三魂七魄,生生將這仙筋仙骨按進我身上,用自己的骨血魂魄將我留住,待黑白無常來勾魂,便將我與一將死之人換了身份瞞天過海,跪求閻羅將我留在身邊,只為求我活著,閻羅先前受過他大恩,便冒死幫助他留我一命。
只是我凡人的身子,受不住這仙筋仙骨,雖留得我活命,可反噬之力太強,心脈損毀,這身子無論如何都只能是將死之態,為我活命,他將自己一魂凝練成安眠枕,保我魂魄不散,又時時耗費自己精血,幻成補湯日日送到我床頭。
這般折磨我再也受不住,先前之事再不記得,天帝見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他也為了求我活著長跪不起,到底是心疼兒子,即允諾,只要我不再憶起過往,我偷生茍活的事他便不再計較。
只是現在,我雖記不得之前千般萬種,可還是傾心與他,他就只能冷言冷語,可又不忍真的放我不管,便耗心頭血煉了神玉留在我身邊,讓他能時時知道我動向。
怪不得頭兒千藏萬瞞,我要是旁觀的人,也指不定橫攔豎擋,于是我便茍活在這閻羅殿,頂著別人的名頭看世間輪回,他棄了仙籍,下來與我同為地府的判官。
原來是這樣。
頭兒,你說,我該如何?
頭兒說我哪知道,你個小王八羔子把我家底兒都給掏了,早就說你老老實實跟下邊兒待著虧不了你的,犟吧你就。
我要去找他。
頭兒一把拉住我,你找他干啥?
我要跟他說我都知道了,你松開。
然后呢?等他老子知道,再特么弄死你,這么些人,這么多心思都得陪你折在里頭,你老老實實活著不行么,還能看見他,彼此也都活著,沒有比這個再好了。
頭兒這話跟冷水似的兜了我滿頭滿臉,他費勁心思保我一命,不惜損毀自己,我怎可平白浪費。
我跌回椅子,頭疼的不行,心疼他心疼的不行。頭兒,想個招兒,我這身子這么下去不是辦法,他是死不了,可長久這么下來,半條命也要白搭在我這兒。
你身上這血骨本就不是你的,是他為保你活命強留于你,只是當時你身子已進了輪回道,沒有自己的身子,說啥都白扯。
得了,先找回來再說。
頭兒,這事兒。。。。。。
明白,啥也不知道。
謝謝。
謝屁謝,趕緊滾蛋,甭跟我這兒礙眼。
得嘞,我去去就回。
讓他跟你去,好歹還能擋幾刀。看我愣著,頭兒搖搖頭。上次的事兒他還惦記著呢,這次你再出點兒什么差錯,他都能把我這兒拆了,話說你們兩口子怎么回事兒,自己鬧心還拆別人家房子,看你們丫那揍性。
得嘞,回頭兒給您捎好酒回來。
這邊兒打定了主意要走,我在房里琢磨琢磨,以前那么些事兒我都知道了,就我這樣,肯定是瞞不住他的,他老子那兒,能抻一天是一天吧。
邊尋思著,邊往他屋飄,進了門兒,一抬頭看見我,他便要往外走。
你等等。
一句話把他定在門口。何事?你說過不再纏我。
這句話一出口,我這一身的心思都不知道該怎么說出來,憶起之前他冷著臉說的話,心里酸,慢慢蹭到他身后,頭抵在他肩胛。你別動,給我靠一會兒。
他倒是老實,只是我一直不講話,他便要轉回身。到底怎么了?
別動。貼在他背后,聞著他的味道,想到他為我做的,眼眶跟著熱,抬手環著他,他便要掙扎。你別動,我沒多大力氣,掙不過你。
他就老老實實的讓我抱著,繞過他手臂去摸他心跳,一下一下,過了一會,手掌都覺得震。你喜歡我吧?心跳這樣快?
說完他便掙開,眼睛也不看我。有話便說,說完就走。可我分明看見他耳朵紅了。
我不依,非要賴著他。你陪我出地府去找東西。
又要去找那個小倌?欺負一次還不夠?他眼神惡狠狠的,可是我不怕。
你不陪我去?那我叫人欺負了怎么辦?
他見我這般無賴,轉身要走。
你站住!我繞到他身前,抬著下巴。陪我去找我的身子,若是好命找到了,你那滴心頭血我便時時都帶著不叫你擔心。
他眼睛死死盯著我,過了一會兒合了眼。那老頭兒還是愛管閑事。
我靠在他胸口,手指勾著他的。你這樣愛我,我倒是忘得一干二凈,還以血養我,萬一我不喜歡你了呢,傻不傻。
我只求你活著,別的什么什么都不敢想。說著,他倒是摟得緊。這樣子抱你,我想得太久了。
頭一偏,他要親過來,我躲了,他眼神疑惑。找回我的身子,隨你如何,這不是我的身子,我要用完全的我自己來愛你。
是我魯莽了。他埋首在我肩窩,熱乎乎的癢。
那。。。。走吧。
別動,給我抱會兒。
哎呀,日子還長著呢,要怎樣沒時間,找我身子是正事兒。
好。
我轉身要走,手被他抓住,塞進那枚血玉。這東西,再不要丟下了。
看他神色,我再說不出什么話來。我只跟你保證,你這心頭血我再不離身。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