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楚喬傳》,蕭玉將蒼梧鳥贈送給宇文玥,并告訴他見鳥如見人。之后他們便鴻雁傳書,互相傾訴衷腸,不知不覺,互生了幾分情愫。可以說,在楚喬之前,宇文玥對蕭玉心生好感,蕭玉對宇文玥心存愛意。
蕭玉認出了月兄,哭得肝腸寸斷。“紅塵萬丈,我竟然忘了我是誰,普天之下,唯有玥公子幫我清醒過來。”只是此時的宇文玥,心已經被楚喬塞的滿滿的,再也容納不下一個筆友。
那個時候,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人。
2
紫桐心血來潮翻看了許久沒有打開過的QQ空間,赫然發現學生時代有著流川楓般姣好身材的木易,變成了一個大胖子。她在感嘆歲月是把無情的殺豬刀的同時,思緒飄至2002年。
02年非典肆意大行的時候,他們正好高一,十五六歲的年紀。
木易是同班同學,一起讀書半個學期了卻不熟稔。開始有交集源于他的無意冒犯,一句“她比較豐滿”讓紫桐生氣了好久,她的觀念中,“豐滿”等同于“胖子”,而她不能忍受別人說她是個胖子。
后來木易寫信道歉。那個時候的紫桐傲嬌、清高,自恃讀了幾本書,寫了幾篇老師滿意的文章,便看不上別人的寥寥數語。但是,木易的信無疑讓她刮目相看。她震撼于這個青春陽光的男孩,寫出的文字竟然如此憂傷,并富有文采。
那個時候,車馬快了,手機很少,他們同在一個教室,卻成了筆友。
3
書信的來往多了,他們的了解也漸漸多了起來。紫桐這才知道,僅僅十六歲的木易,已經談過一次戀愛。
這個年紀,對于懵懂的高中生來說,早戀是個敏感的話題。要避開家長、老師的耳目,還要面對同學們挑刺的目光。早戀的孩子,自帶熱搜體質,而紫桐骨子里也是一個八卦的人。
她一遍又一遍的追問他和她的過去,如同一個現任始終對前任的耿耿于懷。
在一個子夜,木易回信,寫著關于他的前任。
我寫了那么多我以為已經是最真摯的而任何人都會被打動的信給她,而她卻沒任何反應。我甚至對她說了,只要她快樂,一切都沒關系。她也沒有任何表示。這使得我無法找到一個結束的標志來告訴自己: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不再回來了。
那個圣誕節,我把給她的信寫完了,連同圍巾一起交給了她。
她總是影響著我,我甚至無法寫點什么,沒有靈感。我越來越覺得身體里有一種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在醞釀著,誰也不知道它將向何處延伸。我也越來越覺得自己那點少得可憐的僅可以維系我文字的才華,會在某個午夜被我揮霍的不留痕跡。
這么多年來,不開心的時候,寂寞的時候,我唯一的發泄方式便是寫。只有寫著,我才能感覺到我仍然在呼吸,而快樂開心的時候,我也是如此。其實,一個為寫而寫的人是可悲的。我總是相信,和文學沾上邊的孩子,一直一直都不會快樂,他們的幸福,散落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如同頑皮的孩子,游蕩在天邊,游蕩到天邊后,仍然回不來。
現在的夜,真的是很深了,我甚至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又是一個子夜,卻早已是物非人也非,是什么改變了一切呢!以前,總認為有些東西永遠都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淡忘,現在才突然發現,歲月足可以改變一切曾經以為天荒地老的人和事。難道我們真的長大了嗎?
有人說過,時光的洪流中,我們總會長大。
可是,我回不去了呀!每當我回憶的時候,奇怪的是人很模糊,背影卻依然清晰,那樣的日子有風有云有夕陽···還有我幾乎所有的快樂。
別人都說我像個孩子,特別是她。她以前總是絮絮叨叨的說我像個孩子,可她又何嘗不是呢!快樂的時候像個孩子,可眼神卻讓人心疼,即使是天翻地覆的快樂!
時光的洪流中,我們總會長大。我想通了,我想現在的我,對于她的那種感情,也許不叫喜歡了,也許純粹是一個小男孩丟失了自己的玩具,而又無法找尋的心存不甘。因為現在的我面對她,除了無可奈何以外,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她已經找到了屬于她的幸福,而我也應該創造自己的未來了。我不能像只鴕鳥,活在痛苦的歷史中。我想從以前的生活中走出來,找回屬于自己的生活。
······
他可以說不是個好學生,但是愛情讓他變成一個文學才子。
才含苞待放的年紀,卻似經歷了滄海桑田,一遍一遍在腦海中刷新著酸甜苦辣的回憶。
4
一如蕭玉和宇文玥,文字中他們是好友,生活中卻鮮有交集。直到端木的出現。
端木也是同班,就坐在紫桐的前面。他其實個子很高,比她高,卻坐在第二排,紫桐在第三排。紫桐一直不能理解,直到很久以后才明白,原來他是官二代。
雖是官二代,他卻很低調,整天穿著白襯衫牛仔褲,架一副眼鏡,辨識度不高,卻白凈、斯文。
端木會經常回頭問紫桐一些題目的解法,他成績不是特別好,但是很努力,這在知道他是官二代后,紫桐對他肅然起敬。要知道,我們班有個成績很差的學生,課上公然跟老師打架,就因為他爸爸是某高官的駕駛員。
時間一長,出于女子的敏感,紫桐發現了端木眼中的異樣。她開始回避,以免尷尬,他卻不依不饒。
他不知何時知道了木易的存在,那一年的圣誕節,通過木易,遞給了她第一封信。
他以為正確的打開方式,是從她身邊的人著手,而忘記了她骨子里的驕傲。
5
紫桐雖然出生在農村,卻一直自我灌輸著“知識改變命運”。她努力讀書,成績優異,文章也寫的頗好。農村的孩子,單純又倔強,敏感又驕傲。
而如她一般年紀的城里的女孩子,卻早早地知道了通往成功的捷徑。她們成績不好,卻會打扮,每天花枝招展,不同的服飾,搭配不同的飾品和發型。她們的身邊總是不乏追求者,但凡是個節日,就能收到一堆禮物。
她們樂此不疲,紫桐卻嗤之以鼻。在紫桐埋頭讀書的時候,她們已經知道了高富帥的意義。
紫桐對端木的敬而遠之,就是想與這些鶯鶯燕燕劃清界限。雖然很多年后才知道,社會本是如此,拼學識,拼能力,遠不如拼爹拼媽拼命運。
端木卻認為是自己的不夠優秀,他開始寫信,一封又一封。
6
紫桐從未回信,她依然逃避著他的目光。然而木易不贊同她的做法。木易有過一次情殤,他深知冷暴力的傷害多么無情。他建議他們談談,坦白直率的談談。
臨近期末的時候,天氣已經很冷,他們找了一個溫暖的奶茶店見面。這是他們第一次三個人坐在一起,紫桐,端木,木易。
氣氛很尷尬,因為本就不善言辭,雖然書信中侃侃而談。好在端木和木易倒是談的來,他們談論了一些班上的同學、老師,如同畢業后剛剛相聚的老同學,談論著過往。紫桐有些恍惚。
我不覺得早戀是件好事,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紫桐本想安慰,語出卻同時傷害了兩個大男生。端木是被拒絕,木易則是緬懷那段情殤。氣氛再度尷尬。
我已經放下,好好讀書,備戰高考。木易如是說。
我們都應該如此。端木打破僵局,或許他也明白了紫桐的倔強和驕傲,但仍抱著些許期望。
我能也做你的筆友嗎?
端木的語氣幾乎在懇求,紫桐不忍拒絕。更何況,這么多封信寫來,他的文筆確實在進步,也許對他高考作文有幫助呢。
這以后,他們開始了書信往來。
7
高二,開始分文理班。紫桐選擇了理科,沒想到他們也是,但很遺憾,端木和木易分在一個班,而紫桐分在另一個班級。教室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每天晚自習的中途休息,端木就充當著蒼梧鳥,從學校的東面跑到西面,再從西面跑到東面。有時候是為自己送信,有時候是為木易。
端木的文字一直在進步,他跟紫桐說郭敬明,紫桐同他分享安妮寶貝、張悅然。他們都受著他們的影響。紫桐是,木易是,端木也是如此。
讀信、寫信成了紫桐枯燥壓抑的高中生活的一處柔軟,溫暖而又溫馨。至此,她不僅知道了櫻木花道和流川楓,還知道了郭敬明和韓寒。她喜歡《萌芽》,如同喜歡那時候的四維,青春、飛揚、憂傷、仰望、45度斜角的天空···
8
在那個連呼吸都覺得是浪費時間的高中,他們的青春在《萌芽》得到釋放,如同木易在他的情殤中釋放,如同紫桐在木易和端木的信里釋放,如同端木在一廂情愿中釋放···他們固執的認為,那是愛情,卻從來都不是。
臨近高考,他們談論的最多的只是學習,偶爾談談對未來的向往,再無其他。
漸行漸遠。
只是高中之后,他們再無寫信,再無筆友。
恰同學少年,只是我們進入社會后豁然明白自己以前多么稚嫩。那個時間,那些人,只是正好碰到,陪你走一段,然后,好聚好散。
科技的進步帶來人類文明的進步,卻也淹沒了一代人的美好回憶。
而時間真的是很有魔力,它可以使原本很親近的人變得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