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自述

S02E01

第一次坐火車,并沒有什么亢奮的想法!

或許這本來就是一趟自己并不必須也不愿意的行程,所以選擇了習慣性遺忘,我竟然對此印象少得可憐!

從家里拿的三百多塊,我留了一個心眼,告訴X君只有一百多,暗藏了兩百。他拿了多少,是不是也藏了一些,我不知道!

遵義到廣州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我已經不記得任何事!

2002年,整個廣東彌漫在非典的恐慌中。廣州火車站外面是蕭條還是既然人滿為患?我也不記得!

我們應該是直接坐車到了東莞!那時候大哥在東莞,我沒有具體地點,我想著找他,印象中是在橋頭,還是在厚街!于是我們就坐車到了橋頭,也許到了虎門,也許還到了厚街,但東莞那么大,我們什么都沒找到。所以我們究竟是去了哪里呢!

我和X君都還沒有身份證,毫無目的的行走在這片滿是工廠的土地,見到工廠的招工信息,就上去問,結果都因為沒有身份證被拒之門外,最后想,找個餐館洗盤子也好啊,然而也沒人需要!

那時候,是多么一種窘迫的境地呀!

我們很快就知道,這個世界不是我們留字那么容易,想闖就可以闖的!

吃的是最簡單的食物,住,住了嗎?就這樣亂走了一天,5月,還是4月,的東莞,天氣已經略顯沉悶了!心情已經低郁到了極點了!

把手里的錢計算了一下,不含我暗藏的兩百塊,我們就只有回去的車費了。

真奇怪,原來我們都保持要回去的心思,并不是一心要留在這里!原來我們的決心也就如此而已!

我后來一直沒搞清楚,我們究竟在外面待了多久!一天還是兩天,我們有沒有在東莞住一晚,或者廣州!

這就像是恍惚著的一場夢,大概我們都不愿意回想起來!

沒有任何爭論,我們默契的做了回家的決定!從東莞又回廣州火車站,買火車票,回家!

回來的印象有一點,一件是沒錢了,一直餓著肚子,想吃的泡面米飯一律沒有;另一件是腳太痛,從離家到當時,不是在走路就是在坐火車,沒有機會讓腳放松一下(這樣看來的話,其實就沒有在廣州或者東莞停留了),就在火車硬座上脫了鞋,天啊!這味道!簡直就是噩夢,邊上的乘客幾乎馬上就有意見了!又感覺穿上!

又這么恍恍惚惚回來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和X君怎么決定各自回家的!這一刻,我們幾乎都是在嫌棄這彼此吧!我們大概都知道這件事多愚蠢!而心里一定都在想著:如果沒有你,我肯定不會有膽量一個人出門!

一起經歷過這件事,我們是不可能再度成為朋友了!后來偶爾見面,也只是簡單的打聲招呼,后來我們的軌跡都差不多,在團溪鎮中學念初三,在遵義縣一中上高中,上大學!聽說去年結婚了!

我從鎮上一路走回去,心里忐忐忑忑,又覺得空空蕩蕩,平時四十分鐘的路程,我走了多久不知道,天黑了我似乎還不敢回家!那一段時間,整個思想和靈魂仿佛已經脫離了身體,游蕩在山中的黑夜!可腳步拖動的軀殼依然帶我走到門口。推開門,屋里的燈光太耀眼,我不敢抬頭看!

最先看到我的父親,他愣了一下,然后說了一句:吃飯了沒!

平時暴躁的、只會對我大聲斥吼、動輒棍棒加身的父親,語氣溫柔到有些陌生!拉回我飄蕩在黑夜的靈魂……

母親也看到,什么也沒說,為我準備吃的,他們沒問我去了哪里,經歷了什么!沒告訴我學校的事怎么處理,租的自行車怎么賠償!我們都保持一種相對的沉默,各自睡了!

那天晚上我很累,可沒有絲毫的睡意,就這么靜靜躺在床上,凝視著這漆黑的夜!漫想著經歷的過去迷茫的未來!靈魂再度飄散開!彌漫在這黑夜的屋里!任由軀殼的淚腺無限分泌,浸濕整個枕頭!

那是我最后一次流淚!

(該怎么樣去描述這一件事呢!我不太確定當時別人眼里的我是怎樣!我盡我的記憶去回憶,卻還是難以有什么印象!也許如我所說!選擇性的遺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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