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一定還記得,我們曾經在大河游民的船上買過一些仿制品項鏈,幾乎把他們的貨袋子都掏空了,它們后來可都進了皮爾特沃夫富商的口袋里——瞧瞧,來自班德爾城工匠的藝術品…為什么會有人相信這種蠢話?”馬爾科姆·格雷福斯把朗姆酒倒滿他的杯子,他興高采烈地模仿著當時的語氣,又坐下來舉起酒杯。褐色的朗姆酒汁濺到他嘴角的傷口,他飛快地把烈酒一飲而盡。
“我知道你有多長時間沒碰過這東西了。但是你說過‘文明人釀的酒總是一股尿味’。”
馬爾科姆抹掉嘴邊的酒沫,對崔斯特·菲特的勸告毫不在意。他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整杯,緊接著碰了碰搭檔的空杯子:“干杯吧老伙計,一會兒我們還有很多事兒要做。”
“我們剛才說到項鏈,那是你的主意,但是蠢透了,如果被發現了我們就再也別想去皮城的展覽會做生意了。”崔斯特拿起他的空杯子,向應侍生招手要了一杯水。
距他們從死里逃生的狼狽亡命徒,到變成“守望者”號上伸手闊綽的乘客只有短短六個小時。崔斯特帶著馬爾科姆變了個新戲法,載著馬爾科姆到了這艘經過比爾吉沃特海域的游輪,接著崔斯特到了棋牌室偷了一整副紙牌,他們因此有機會使用船艙上的各項設施:他們把他們沾著海怪腥臭內臟的衣服換掉,然后盡力在短時間把臉上的淤青和腫脹消除干凈,用馬爾科姆的話說,至少看起來像是一個不小心摔了一跤的馬球愛好者。
“不管怎么說,那些東西還算救了我的命。我把他們藏進了馬桶的蓄水池里,從那兒出逃的時候我帶走了它們。然后,噢,通風口的路滑的要命,我把他們纏在手上,終于從那兒爬了出去。”
崔斯特對他口中的英勇事跡興致缺缺,他打斷馬爾科姆:“今晚我們需要找個地方躺下,馬爾科姆,我得提醒你我們沒有房卡。”
“這沒什么大不了的,至少我們哪兒都能去。我們還被困在約德爾人的廁所里過,這兒看上去比小矮人的別墅好多了不是么?”馬爾科姆得意地晃了晃手指,接著從盒子里摸了一根用身上最后的,已經被水泡濕的鈔票買來的雪茄。
“別高興得太早,你這個蠢貨,我需要洗個澡。”崔斯特不耐煩地壓著他的帽檐,試圖用它遮蓋他眼角的一片淤青。“天知道你為什么會在我最缺錢的時候逃出保險柜,馬爾科姆。”
“你手頭從沒有富裕過,我知道你。”馬爾科姆從他的褲兜里掏出了一個打火機,用力按了幾下按鈕。
“它進水了。”崔斯特故意挺直身體躲開了馬爾科姆手里的東西。馬爾科姆嘟囔著把打火機放了回去,接著叼住沒有點燃的雪茄向崔斯特湊近:“你不介意再對我用這個,你剛才從棋牌室拿了一整副紙牌。”
“我早就忘了這個了,我身邊可沒有抽煙的家伙。”崔斯特彈了彈帽沿,他的手里悄然變出了一張紙牌,馬爾科姆等待著崔斯特的魔法緩慢生效,火苗從紅色的魔法紋路里竄出來,飛快點燃了整張紙牌,馬爾科姆叼緊雪茄大笑起來。
“我懷念這個舊戲法,伙計。”
“聽著,如果不是在這兒,我們想耍多少次就耍多少次——把你的肺熏出窟窿我也不管,但我現在需要找個空房間。”崔斯特篤定地說,他站起巡視這個豪華游輪上的酒吧。馬爾科姆坐在座位上享受他的新雪茄,敲了敲桌子,故意發出一聲嗤笑:“你不會傻到偷誰的鑰匙的,雖然我聽說在我們拆伙之后你就改行了。”
“這不是改行。”崔斯特反駁他:“而且后來我搞到了不少錢,即使那時候你只在我口袋里留了兩個銅板,然后帶著科特和瓦拉赫到天殺的祖安人手里換武器,布里克則是個被你三言兩語煽動的家伙,他竟然也認為這事兒可行,結果,你先一步進了‘保險柜’。”
崔斯特的話牽動了馬爾科姆的回憶,他的神情變得嚴肅,在座位上坐得筆直,在他說話之前,鄭重其事地把他的雪茄按滅:“我說過,我們能逃很久,但誰也不能保證沒有失手的時候。”
崔斯特不再聽他說這些了。他的眼睛上還掛著傷,肩膀上的傷口正在不斷發出令人咬緊牙關的劇痛。這對于一個精通傳送魔法的人來說絕不是什么好狀態。他站起來,從兜子里拿出一張嶄新的紙牌。
馬爾科姆緊張地盯著他,又攤了攤手:“沒關系!托比厄斯,就當是磨練意志了!”
崔斯特放下了他的紙牌,然后摸了摸帽子:“如果沒有門卡…我們不能洗澡,也沒有燈,可能也沒有被子。除了警報之外什么都沒有。”
“你能解決掉警報器嗎?可別告訴我,在這幾年里你變成了一個看不清東西的近視眼。”馬爾科姆挑了挑眉。
“我會找一個標準間的。順帶一提,你的嗓門比警報的聲音大得多。”